第297章
轉眼間,距離動身啟程的日子的還有幾天的時間了,所有的輜重之物,也早就提前上了船,這時候也差不多送回揚州林府了。對黛玉來說,這一次回家的意義,跟上一次相比,是完全不同的。不但是意義不同,就連心情也是不一樣的。上一次回家,是因為父親病重,在料理完父親的喪事之後,自己又回到了賈府外祖母的家裡。可是這一次回去之後,也許以後就再也不會回來了,而且這一次回去,除了紫鵑晴雯等人之外,外祖母也要跟著自己同行,這倒是她之前沒有料到的。
記得上一次回家,父親已經病得很嚴重了,可是在他臨終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卻是自己的終身大事。父親說,要她看清自己的內心,自己的事情一定要自己做主。也許就是在那個時候,自己才仔細地回想起,之前與寶玉在一起的那些點點滴滴。也許在自己回家之前,父親就已經知道自己在賈府的一切,也知道自己與寶玉與一切事情,所以他才會那樣鄭重地叮囑自己吧?!他還記得父親臨終前的那句話:「切記!林家的男兒不出白丁,林家未來的女婿,也絕對不能是白丁!」就是這句話驚醒了她。
林家是書香世家,所以林家無論男女,都不是一般的平庸之輩,更何況,自己還是林家唯一嫡出的女兒。自己的父親雖然並沒有承襲林家的爵位,可是卻也是憑著自己的真才實學,為自己博了個探花的功名。當然,寶玉並不是真正的「白丁」,可是倘若父親還在世,就算自己與寶玉的感情再好,想來他也是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
林家的家風,林家的男兒可以不在朝為官,可是卻必須有在朝做官的底蘊與資本。因為,林家不允許有一個「廢人」!父親的臨終遺言猶如當頭棒喝,及時提醒了自己。若是不然,自己回京之後,也絕對不會重新省視自己對寶玉的感情與態度。雖然憑著自己家的經濟,她跟寶玉就是衣食無缺地過上幾輩子都沒有什麼問題,可是自己到底也不能無視林家的家風與父親的遺言。
不過她倒是沒有想到,寶玉竟然真的能聽進自己的話,雖然同樣是勸他求取功名,可是意義上卻並不一樣。其實,寶玉的性格跟自己倒是有幾分相似,他們都嚮往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眼看著再過幾天,自己就要跟外祖母一起離開京城了,雖然她知道,水凝月並不會就那樣輕易地放過寶玉,可是能藉此機會,讓寶玉提前接受一下歷練也好。雖然寶玉現在比以前成熟穩重了不少,可是距離能夠支撐起林家的門楣,是遠遠不夠的。
前幾天,她已經委託春纖,將當初那道父親為自己求得婚姻自主的聖旨,以及後來在太后哪裡求來的回鄉祭祖的懿旨,全都交給了水溶,請他代為轉交給寶玉,作為自己留給他的信物,以及將來抽身退步的護身符。不久前,一直跟在寶玉身邊的小廝墨雨趕來報信,說寶玉接到了水凝月分派,讓他隨著朝廷的使臣,去北疆安撫北邊的諸國。這一份差事對寶玉來說,無疑於是十分嚴厲而冷酷的磨礪的。
可是黛玉心裡十分清楚,越是殘酷嚴苛的磨練,對寶玉的成長與歷練也就越迅速。好在北邊諸國早在春闈之前,就已經被水溶收拾得幾乎快灰飛煙滅了,就只剩下一個倚靠天朝才撅起來的東萊國。所以寶玉這一趟去北邊,倒是不會有什麼刀兵之災,唯一辛苦些的,不過就是一路上的鞍馬勞頓,以及風餐露宿。即便是路上遇到什麼攔路搶劫的毛賊,可是使臣的隊伍里也是有侍衛扶持的,所以性命倒是無憂的,最多不過受些驚恐罷了。
寶玉的這一趟北疆之行,水凝月還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使臣隊伍里的侍衛,大多都是當時水溶在北邊平定諸國之亂的時候,北疆城內的兵馬。而且,水溶還特意派了衛若蘭與馮紫英與他一起隨行。有了這兩位陪在身邊,寶玉這一趟北疆之行自然能輕鬆不少,而且還能稍解這一路之上的無聊與枯燥。可是在賈府來說,寶玉所接的這一趟差事,就無疑是一件苦差了。、
要知道,就算是賈赦與賈政,甚至於就是賈珍,都沒有接到過這樣的差事。北疆距離京城的遙遠,是自不必說了,且還別說那一路上,所要經歷的各種險阻與驚嚇。所以在當時賈府的人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最先崩潰過去的,自然是王夫人莫屬了,而她首先將這件事的責任推到了宮裡的元妃身上。說她竟然不顧念與寶玉的手足同胞之情,眼巴巴地看著寶玉去那麼遠那麼艱苦的地方等等,而且裡面還夾雜了許多難聽的話。
可以想象得出,當抱琴將這些話轉述給元妃的時候,元妃心裡是如何的難受與委屈。都說天下父母心!可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什麼時候為自己真正的想過?不管是當初選秀進宮,還是後來自己在生育孩子的時候,現在,她竟然又把寶玉的事情怪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自己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後宮不得干政的道理,難道她不知道嗎?!難道非得把自己給活活逼死,她才能罷休嗎?!想到這裡,元妃心裡真的是萬念俱灰。「抱琴!」想到這裡,元妃心裡已然是徹底的拿定了主意。「娘娘!?」「抱琴,去告訴李總管,叫他跟皇上說一聲,我要自請禁足!」此時此刻,元妃心裡比任何時刻都要清醒冷靜。「娘娘!」抱琴聞言,心裡不由得驚愕萬分。要知道,這自請禁足,可不比一般的禁足。倘若是皇上或者是皇後下的旨意,那好歹還有個期限,可是這自請禁足,可是相當於被徹底的打入冷宮了。「娘娘。。。!」抱琴的眼圈兒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