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只信自己
他的來電鈴聲響了二十多秒,還是沒有接。
她直接掛斷。
如果他在開車,就不要讓他接電話了。外頭堆著雪,還是他的安全重要。
她走出隔間,又坐到前台看書。這是一本科幻小說,作者腦洞大開,寫的是外星人的故事。地球全球變暖,冰山融化,已不適合長久居住。所以,人們搬到了月球上居住。外星人發現了月亮上住的人。於是,為了自己的生存,兩方通過各種渠道,試圖了解對方的狀態,進行交涉。
故事太長,其中的科學道理成千上萬,可見,作者的文學修養深厚,又有著令人敬佩的科學素養。她也在想,如果地球真的毀滅了,人類會搬到月球上去住嗎?那水資源問題,空氣問題及溫度環境問題等,都是他們面臨的,必須解決的頭等大事。
那所謂的外星人,是否在宇宙深處的某一個地方,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然後在想著某種方法,談和或是毀滅?他們的智商,與人類的智商比較,又是誰更勝一籌?他們的科技進展程度,與地球上的相比,是先進,還是退步?他們長什麼樣子的,與人類一樣,五官肢體相似?還是何種神秘的模樣?
這些問題徘徊在腦中消弭不去。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又傳來敲門聲。她被嚇了一跳,眼睛有些痛。她抬頭看了看,任衡正在不遠處坐著,同時也疑惑地看著她。她面無表情地眨了眨眼,在他的注視下,起身走到門邊,輕輕拉開了門。那門才開了一個縫隙,就被人從外推來,她緊忙往後退去。那傢伙的臉她已看得清清楚楚,當然得放他進來。
門打開,他見她跌跌撞撞地往後走去,匆匆伸手拉了她一把,順手把門帶上。他的頭髮亂糟糟的,額邊還有些汗珠,臉上似乎有些怒意。
「慕檀涴,你膽肥了?居然不回我消息?你知道的,老子一收不到你的消息,心底就發慌。你知道的,對不對?你知道還不回老子信息?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他搖著她的肩膀晃來晃去,晃得她頭暈。
他看到她眼間的紅意,不由得停止晃動,低頭直直注視著她的眼睛,深吸口氣溫聲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別人突然就不回我消息。你不回,你也得說聲再見不是?你不是也一樣嗎?你應該懂我的感受不是?要是你忽然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也得和我說說是不是?你不想和我說話了,不想聊天了,你就說呀!我也不是非要逼著你和我聊天。」
她卻張嘴笑了。抬起袖子直接擦了他額間的汗,嫌棄地甩了甩袖,道:「你看你,好臟,好邋遢。」
「你都不把我的話當回事嗎?慕檀涴?」他忽然又對著她吼著。她無奈地撫了撫額,拉住他的胳膊,安撫:「別激動別激動,有話好好說。別老凶我,我的小心臟實在受不了。要是被你一吼,忽然嗝屁了怎麼辦?是不是?」
他的情緒又降了下來,不再是大聲的喊叫:「好啊!那你給我解釋解釋,你怎麼不回我消息。」
「咳咳……」
一人的咳聲把他的注意力引了過去。她鬆了口氣,感謝這咳聲來得多及時,儘管它太刻意了。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擾到兩位了?」任衡站起身向他們走來。舒緩的腳步踩在地板上,只發出細微的聲音。
她看見曲深的眸子由無波變成了驚濤駭浪。臉上的表情也由剛才的微怒,后是震怒,又有疑惑和諸多她看不懂的情緒夾雜,弄得她有些茫然。
「他怎麼會在這裡?今天店裡不是不營業了嗎?」
她抿了抿唇,沒有搭話。因他那樣子,她解釋一分,他質疑兩分。她解釋兩分,他懷疑四分,這不是自討沒趣嗎?
「曲少不必為難慕小姐。是我要進來的。任某猜到慕小姐今天會來店裡,便順道過來看看書,曲少不必為此耿耿於懷。」他走到他們面前,溫和道。
「順道?好一個順道?任先生住哪裡?怎麼天天順道?這都多久了?怕是真的像我說的那樣,有什麼企圖。我告訴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否則,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我可不會,放任不管。」
他含怒說道。黑色的眸光中有朵朵火雲燃燒,熊熊不滅。她盯著他的側臉,山水永恆,驚艷絕倫,稜角分明,卻只是因為這幾句話他就生氣,還是太年輕了。
以後的人生,不知他要如何過?帶著怒火和暴躁生存,傷了自己,也會傷了別人。
任衡輕笑,暖色的面龐如潤如玉,不像他那般鋒芒畢露,怒氣沖沖。無論怎麼看,都是對方佔有優勢。彷彿不過是在看著幾歲的孩子鬧著小脾氣,淡然,平靜,不張揚,猶如一汪泉水,澄澈清冽,甘甜動人。
「曲少不必這麼生氣。我和慕小姐沒有什麼的。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有些東西,是自己的,就會是自己的。何必為難自己呢?」
漾開嘴角的笑意,端起謙謙君子風度,他溫柔地對阿涴說:「慕小姐,又給你添麻煩了。曲少他……嗯,還小。慕小姐怕是沒少為他操心吧?」
「你說誰還小?」曲深聽到他這話,頓時不滿。
「好了,別吵了,也別鬧了,沒什麼大事。」她攔住他,又對任衡道:「不好意思。但他不小了,還比我大呢!只是性子就如此坦率直接,也是他個人的脾氣。人各有異,不見得,這樣便不好。不知任先生,可是看完了?」
他攤開手裡的書,笑說:「慕小姐說得對。這書,還差一些,不過,我打算買回去看。我先去結賬吧!」
「不必了。」她伸手擋住他欲走的腳步,「這書當是我送於你了。任先生多次購買本店的書,也是老顧客了。本店優惠,免費送一本,應該不為過。」
曲深的表情又變得激動,她只得苦笑,一邊向他用眼神示意,一邊對任衡道:「多說無益。我也要回家去了。任先生,改日再會吧!」
他道:「既是如此,多謝慕小姐好意,任某領了。改日再會!」
終於把他打發了離去。
她與曲深關了門,一同上了車。他還在副駕駛上陰著臉,不和她說話。她知道,又是浪費她口水的時候。
她開著車,仔細看著路,嘴上也不閑著,直接開口道來:
「事情是這樣子的:今天我媽來嘛,然後我就沒在家待著,出來走著走著,就轉去了書店。
走路去的。
然後呢,看了一會兒書,就瞟到你的消息,然後就回了嘛。回著回著呢,突然有人來敲門。
我就想啊,是鬼嗎?去開門,就見是他。我本是不想讓他進來的,誰知後來話一投機,人家又那麼有禮貌,我自然是拒絕不了的。所以,他就進書店了。說了會兒話,我回來看書,忽然發現沒回你這大神的消息嘛,一慌給你打了個電話,你不接,我就猜你在開車。然後我又接著看書了。這樣子說的話,也不能怪我。我可是給你打了電話的。」
他偏頭不說話。她見他悄悄拿出手機瞟了一眼,又小心翼翼地揣進了口袋裡。
話已說完,他不回答,她也只好閉嘴了。
隨他便。
她安靜地繼續駕車前進。寂靜了半晌,他忽然開口說話:「說的倒是挺詳細的。幾乎沒有什麼可懷疑的。只是,你怎麼會跟他投機?你是傻嗎?你不覺得他那人不簡單嗎?還有,什麼顧客優惠,送他書什麼的,更沒有必要了。他和你,不熟。你也不要再和他有往來。以後,他要是敢進書店裡,你直接把他轟出去。不然,我就怕他對你有企圖。你不是都說嘛,我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都不是,他更不是。
所以呢,你要小心提防,小心觀察他。這樣的人,最可怕了。明面上是個君子,誰知道他心裡有什麼小九九,不得不防!」
她趕緊應和:「是的,大人說的甚是有理,我會小心提防。不過你說的趕出去,我不能接受。顧客就是上帝,咋一個做生意的,不能這樣對待客人,不然名聲不好。名聲不好,我就沒有錢,沒有錢,我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他的語氣暖和起來:「你沒錢不要緊,我有錢就行了。咱倆什麼關係呀,你下半輩子我養你啊!」
她回絕:「不需要。女人還得有自己的本事,經濟獨立,方能站住腳跟。今天我們是要命的交情,保不準明天是仇人,兩見生厭。所以,靠得住的,還是自己。你也一樣,不能一直靠別人,得自己強大起來,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人,才能在一無所有,被別人拋棄的時候,有保住自己的本事。」
他又不滿地吐槽,「原來你是這樣的人。你對我們之間的交情,就這麼沒有信心的嗎?別說下半輩子,來生我還要罩著你。」
「阿深,你也是知道的。我最會說實話:我最信的,只能是自己,不能是別人。」
他彎唇瞥向窗外,「是,是。慕檀涴小姐,您說得是。曲某不敢駁斷。」
她換了個話題,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
他又嬉笑回來:「當然是打電話問阿姨的了,指望你找我,還不如我自己動手找,靠譜。阿姨真是一個賊靠譜的人。還說她沒提到我,她可說想我了呢,你這個騙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