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何家肉坊

第63章 何家肉坊

走在鎮街上,不時聞得胡麻混合食物產生飄過來的陣陣酥香,再過幾天就是傳統的中秋節了。

往年的這個時間,鎮上幾處打月餅的爐搭起的簡易席棚忙的正酣。這種爐由灶台,餅鐺和餅盤,也說天盤組成,採用槓桿移動,上下添火烘烤的手法,比較遠古。出爐的月餅一直從初一持續到十五。每天從早到晚,以至夜深人靜之時,依然還有人端的面油糖排隊等候。打餅的人說,半個多月忙乎下來,全家人一年的花銷基本上滿足了。而一杯釅茶,十幾天的懸爐騰挪,一個打餅純熟手藝人的「十五」就這樣結束了。

今年的中秋,多多少少顯得冷清一些。時局不好,過節的心境沒有往年的歡心。中秋團圓,合家共聚,過,還是要過的。這一年,民俗的記憶,註定在支離破碎的深秋里度過。

在街上,偶爾可以看到從鎮上剛剛打完月餅的一家人。有的提著滿滿一籃子新鮮出爐的月餅,有的用條盤端著一個大大的月圓。這個大的月圓是在十五的那一天晚上供月的。擺上香案,上滿瓜果,賞月的形式還很莊嚴。大的月圓供過後,一家人圓月每人切一塊兒,分享著食用。

有一個講究,月圓每年的打和供,只要開了頭,就不能停,一直得延續下去。就如同過年的三十午夜點旺火一樣,壘了,年年走下去。

問其原因,老年人都認這個理。讓人破了,會詛咒一生一世的。

無人留意,鎮上的駐軍不知哪一天已經悄然開拔走了。不聲不響,好像是與友軍的換防。一個默契,腳前腳后。讓人留意的是那個年青的軍官。據說是一個鄉下人的後代,家境貧寒,後上了軍校,駐防白水鎮,每天清晨立於河邊扯著嗓子習作稍息,立正、齊步走等操練語,每每的最後一個字,總要把發音托的悠長一些,成想內練出一個將軍的威嚴和震撼。

回到沈宅,朱子韜和沈牧融已先一步回來,近幾日的忙碌,現在總算有了一個大致的結果。一合計,鋪面的完善尚需數天,完畢,開業的要件基本就緒。剩下的兩件事,一是初步定個日子,一是招牌的題寫。朱子韜說,這兩件事都不算什麼,日子我來看;招牌的字由得祥去鎮上找蘇秀才討得就是。又說,別忘了潤筆的酬勞大方一點。

諸事議定,沈牧融一高興,提議說:「今天我們不妨放鬆一下,讓吳姐到鎮上的何肉坊買條羊腿回來,涮著吃一次火鍋如何?」

這樣的大方,誰又能說不成。順其食慾,喜形於色。朱子韜說:「秋天,莊稼收割了,留下了茬子,放牧的人把羊群趕到地里,叫溜茬子,吃收割落下的谷穗,一個拾秋,羊就肥了。現在吃羊肉,正當時,秋補。」

朱先生的文章還沒做完,一屋子的人就喜氣洋洋地樂了。

依格說:「沒想到朱先生的學問這麼豐富,吃的羊剛一說道,羊的屬地文化就滿肚子宣揚了。」

陸得祥一附和,順勢添了一句,「可不是嗎,這麼一說,還真是飢腸轆轆了。」

吳婕領了命,挎著買菜的籃子去了。

看看晌午的時間還充裕,陸得祥說:「乘現在這個空,不妨去一趟蘇先生家。」

依格起身說:「我也跟著去,認一認蘇秀才。」像個孩子似的,「日後如能拜在門下,學一手好字,也能遮遮門面。」

倆人一塊出來,在路上,說起何肉坊的事,陸得祥便一一道來。

何家開的肉坊算得上是鎮上的一家老字號,有堂號,稱聚福堂。主要經營兩大塊,牛羊肉和煤的生意。平常的日子,一天宰殺個一二十隻羊賣的精光;逢年過節的時候,日宰羊三四十隻都不夠賣。生意的好在於羊的產地大多來自西山地區和往北的草原一帶。肥美新鮮的羊肉七八分錢一斤。既便是從草原深處趕回來的羊,肉也是這個價錢。一年四季賣的羊肉在七至八分錢的價格上浮動。鎮上的人說,自有記憶的那一天,何肉坊賣的羊肉就是這個價兒。和縣城買賣的羊肉比起來,還是略貴一些。

銀元的時代,衣食住行一但形成交易,人人秉持著社會的公約,物價的穩定基本沒什麼波動。

何家的牛肉賣的是熟食。煮的好,從鎮到溝里的買主,都認,有時縣城的人專程過來買上幾斤或十幾斤,用於婚嫁喪葬之席的宴請。與縣城熟食肉鋪賣的一比較,還是何家的牛肉有市場,好吃,味香,有嚼頭。說起話來,吃的人感覺何家的牛肉不便宜,一斤好的熟牛肉要二毛錢,連何家的人都覺得有點高。但掌柜的說,何家的牛肉值這個價。說這話時很有底氣。如要膽小的人,早就嚇趴下了。價,幾十年不變。雖貴些,但買的人不少,嘴賤,架不住牛肉香的誘惑。

何家的牛肉煮的有絕活。據內里人講,這煮牛肉的老湯是用狗的湯最先煨出來的。說大白話,先殺一條適齡健康的狗,加料,煮完的湯三伏天也不壞,以後煮啥肉都行,加作料加水就成,這就是煮肉的秘訣,關鍵在煮過的那鍋湯。

何家真正持家的聚財之道還在煤上。開肉鋪利小,開炭棧利大。何家的炭棧做的是收煤的生意,再裝上火車運往有客戶的地方,往後的走勢,不再綏靖,何家的生意還能做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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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墟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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