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莜面的吃法

第74章 莜面的吃法

入冬以來,久無雨雪,天乾地燥,空氣像過了火似的,人覺得緊巴巴,渾身上下不得勁。上了年紀的人,這個冬天就熬的比較艱難。陳老太太雖無大恙,但這身子骨挨哪哪不舒服。陳家儀給吃了幾副湯藥,調理了一下,這身心才慢慢緩過勁來。

這一場雪來的真是及時,縣城醉得像吸了氧,滿街濕漉漉的,吸一口都清爽。陳老太太說,這雪下的比吃藥都靈光。

陳家儀跨在炕沿邊,一腿著地,一腿懸著。過來只為問一句晌午間想吃些啥,沒成想老太太今天精神格外地好,讓陳先生坐下陪著說說話。不由己,一句話時間的耽擱只好懸在炕沿上,說不好,還得往裡挪一挪。那樣的話,這一上午的時間就碼在老太太的屋裡了。也是,一冬天難得見老太太有這樣的好心情。

陳老太太說:「過兩天,你陪我去寺廟禮禮佛,上個布施。有幾個月沒有和當家的師傅說說話,見了面,怕是生疏了。」

陳家儀不解,說:「等過了這個冬天再說吧,天寒地凍的,這下了雪,路又滑。」

陳老太太說:「你那個「死鬼」爹昨夜回來了。給村裡捎個信,讓你六叔找人到墳上看看,是被水灌了,還是讓人動了土。這年不年,節不節的,回來做啥?肯定有事。」

陳家儀說:「我爸是對您的身體不放心,提前回來看一看,轉一圈,就歸去了。那個世界精彩著呢。」

陳老太太說:「你還是按照我的意思辦,沒事的話,我就放心了。」朝窗外瞅了一眼,想起了什麼,「晌午就吃搓莜面,今兒個飯香。」

莜面,學名燕麥,經炒制磨成的面。一年生草本植物。最早的莜麥是從烏克蘭引進種植,並非江湖,喂牲畜的。人吃了多有肚漲。歐洲的汗血馬,以此為飼料,日行千里,稱寶馬。由野生烏麥的進化從漢走到今天,才有了這樣的改良。

莜面的吃法很多,耐飢抗寒。當地有「三十里莜面,四十里糕」的說法。傅作義的部隊之所以出色,是和常年吃莜面分不開的。莜面有推窩窩、燴魚魚、攪拿糕、炒塊壘,壓餄餎等,搓莜面是最普通的一種吃食。

陳老太太的莜面捏得好。先將莜面盛於盆中,一半莜面一半開水,和好揉到。搓一籠莜面,再推一籠窩窩;一籠莜面就三根,搓的又細又長,筋道,喻意很好。捏好的莜面上籠等水開了蒸個七八分鐘即可,再長,就塌了。吃冷盤時配以煮山藥、豆腐、酸菜絲等,再淘一兩勺腌菜的鹽水,蔥姜熱油調好即成,味道蠻好的。富裕了,配上羊肉潲子,更上講究。吃莜面離不開蒜,準備幾瓣,肚脹的問題就解決了。飯後,如果喝一小碗莜面蒸的水,也稱回籠水,原湯化原食,吃的更入膈。如遇外鄉人嘗鮮,偏巧又貪嘴,只有請教中醫的炮灸,手到脹除。

縣城及周邊村鎮的人家隔頓間一,莜面和糕是主食,再調劑些麵食,小米、雜豆等,生活過的滋潤。

這時,驚蟄推門進來,說:「有人找,曾家的久兒姐姐和管家,在前院等著。」

陳老太太一怔,問:「這是誰家的呀?」

陳家儀說:「曾文賢的女兒和女管家,我和您說過的。」

陳老太太說:「我得過去看看,合適的話,得祥不就有媳婦了嗎?」

陳家儀說:「我先過去,您別急,真有姻緣的話,怎麼著都會走到一塊兒,沒這個緣,喜歡也白搭。再說這八字還沒一撇呢?何況,曾文賢說過,等久兒畢業了,想把女兒送出國深造。」

陳老太太一聽,說:「兵荒馬亂的,一個閨女家出國上的哪門子學,女孩子,識幾個字就行。這事我得和文賢侄子好好說說。」

陳家儀留下驚蟄照顧老太太,起身離去。

曾久兒在北平讀書,學校南遷,沒有跟著走,窩在鄉下習作。曾文賢不放心,接到城裡。原想再過兩年,大學一畢業,送出去留學,一輩子有個好的前程。可一事變,滿世界的茫然,什麼都侈談了。

曾久兒喜歡家鄉的自然,尤以入秋,更是風景如畫的季節。小的時候就讀鄉村私塾,對村莊鄉野的留戀總比城裡多一些。溪流、林間、麥地、果園,富庶一方的土地,更喜歡這種田園式的簡樸。人入了城,心依舊系著土地的草木和青磚筒瓦的村院。鄉村的味道如奶似茶,清香久遠。

後來,迫於求知,遠離故土到縣城和北平讀書,鄉村的自然,回味起來,仍是走向希望的寄託。每年的寒暑假期,都是在鄉下陪著母親度過的。

城,雖然繁華,如囚,一個被圍起來的困地。鄉村則不然,沃野千里,心裡種什麼,播下的理想就可以展翼遠行。自由、舒展、旁騖,人性的善良如自然的金色,在農夫的耕耘下,春播、夏鋤、秋收,攜著陽光,將滿滿的果實挎回家裡。

鄉土的厚道,成就了都市的寫實和浮華。

曾久兒進了城,茶思淺,飯思少,心的鬱積日久彌深。眼瞅著一天天清瘦下去,曾文賢的心急,照此,要是惹出個病來可怎麼好。悟出,女大不中留,再上心的女兒終究是要出嫁的。

陳家儀從東小院出來,陸得秀已經把曾久兒和女管家讓到堂屋正說著話呢。

見過曾文賢的女兒曾久兒和女管家陶書玉,陳家儀感慨,最後一次見久兒還是在中學時代。一晃幾年,出落的大方、寧靜、聰慧,一張旺夫的面相,成為誰家的媳婦都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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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墟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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