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梁上君子

第9章 梁上君子

這一夜,有人臨危不亂冷靜脫險,有人如釋重負遂願以償,有人疲於交際勞碌奔波,亦有人對月苦等相思遙望。

同樣的夜,殘月如勾。

桃花谷底。

瓊樓出於閣,玉宇隱於林,綿延百里,青紅不絕。

冷涼月華為整個谷底披了層銀輝霜衣。軒窗半開,夜風清清,有蟬鳴聲聲,回蕩著夜的幽寂。

楚御倚窗,默然而立,一雙星眸望著牆角處空搖鞦韆,不知在想著什麼。

「叩叩叩~」

三聲敲門聲響,楚御收了心思,應了聲,「進來。」

房門打開,一名紫衣女子走進來,手裡端著碗黑糊糊的葯。

「公子,該喝葯了。」月齡走到楚御面前,恭敬遞上藥碗。

楚御回頭看了濃稠黑汁一眼,接過碗,仰頭一飲而盡。墨色葯汁傾進口中,在紅唇上留下一抹淡痕。

月齡微怔,看著空空的手,沒想到公子今日竟這般聽話的喝了葯。枉她還準備了好大一段勸葯辭。

月齡兩眼彎彎看著楚御,心裡念著若是公子每日都能這般配合喝葯便好了。

「前幾日命你將飛羽閣收拾出來,收拾好了嗎?」楚御把空了的葯碗遞迴給月齡,隨口問道。

「收拾好了。」月齡收了碗,笑著答道,「谷里已經三年沒來人了,這是要來新人了嗎?」

「是。」楚御聞言嘴角微牽,勾起一抹淺笑,「她回來了。」他說,臉上笑容綻開,笑容很淺,卻深達眼底,她終於回來了。

「她?」

月齡先是一怔,隨即悟然,公子口中的她,豈會有他人。

「恭喜公子。」

月齡笑著恭喜,彎彎的眼裡卻多了一絲苦澀,原來她真的還會回來。

「天色不早了,夜風涼,公子早些歇息吧,月齡退下了。」月齡看了開著的窗子一眼,福了福身,恭敬退了出去。

房間里只剩下楚御一個人,楚御在窗前坐下,從懷裡摸出一方錦帕,那是一方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帕子,料子是滿街都是的粗製絲錦,帕子一角還綉了個歪歪扭扭的楚字。

「本小姐特地學了女紅,你就瞧好吧。」

「先買塊粗錦練練手兒,嘿嘿~」

少女的聲音尤響在耳畔,可惜,這帕子到底沒綉完。

突然,房門砰的一聲被一腳踹開來,月光傾瀉進來,隨著月色一起滾進來的還有一個人,周身帶著濃郁酒氣。

「楚御!」

一聲大喝,花傾野拎著個酒壺歪歪晃晃走到楚御面前來,往楚御面前重重一落,「你今天必須給我個解釋!」

相距咫尺,濃郁酒氣撲面而來,楚御眉頭微皺,揚手在面前輕輕揮了揮。

「你喝多了。」楚御說。

「我沒醉!」花傾野一揚手,砰的一下將酒罈挪到另一邊的桌子上,腳尖一點坐在了楚御面前的桌子上。

「我就問你,我哪點比不上沈顏那個浪蕩紈絝!」花傾野反手抓著楚御的衣領子,臉上青一道,白一道,「今天你不把話說清楚,我回去就把那勞什子太子給宰了。」花傾野磨牙嚯嚯。

「沈顏~太子。」

楚御挑眉,從他的話里提取到了關鍵詞,花傾野卻還在顧自憤怒。

「你若是因為不喜歡男人拒絕我,我也便認了,誰讓花爺我不會生孩子。可我萬萬沒想到,楚御啊楚御,你竟是為了太子那廝拒絕我!我花傾野論身材,論相貌,哪點比不過那個弱雞?你看上他什麼了?你瞎了嗎?」

花傾野嘮嘮叨叨一大段,楚御嘴角一勾,道了句,「謝啦!」

說完一陣風似的卷了出去。

「喂~你去哪?」花傾野回手一抓,只抓到一把空氣。

「楚御你個負心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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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月光薄涼,夜色如水。

沈顏從太極殿回來便歇下了。這是她穿過來的第一個晚上,天黑的格外早,寂寥的夜顯得格外長。

沈顏趴在榻上,瞪著兩隻發光的眼,睡意全無。

一方面她還是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穿越的事實,另一方面,後面的傷還隱隱作著痛。

本來已經有所緩和的傷因為宮宴坐了幾個時辰,淤血很重。她怕暴露身份,不敢叫宮裡的宮女給她上藥,把人都轟出去,自己勉勉強強上了葯。

就是不知是傷的太重還是藥效不咋,反正是沒啥用。不動也痛,實在難以入眠。

唉~

沈顏第七十八次嘆息,然後緩緩翻身準備側卧著以解放一下已經麻木的手臂。

屈膝,側身,身子翻了一半,沈顏突然一愣,眼睛雪亮,盯著頭頂房梁。

雖然已經入了夜。

雖然室內沒有掌燈。

雖然今晚的月亮不夠滿亮。

雖然房間里一片黑漆漆的,房梁處還罩著一片陰影。

但沈顏可以肯定,在那陰影掩映里,有一角衣袍在悠悠飄蕩……

因為她看到了,那玩意兒一晃又一晃。

真特碼詭異啊。

沈顏呼吸一窒,生平第一次不想自己的眼睛這麼明亮。

這可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的大內皇宮啊,這可是關門關窗的太子寢房,這人哪冒出來的?來多久了?看見自己奮力追逐尾巴根上藥沒有?

最為重要的是,這夜班三更的,這人要幹啥?

劫財?劫色?殺人?買命?

一瞬間,沈顏思緒百轉千回,腦子裡閃過無數念頭,最終化成一句話:月黑風高夜,殺人滅口時。

不管這人是來幹啥的,總歸不會是來陪她看星星看月亮,聊詩詞歌賦人生哲學的。

眼珠滾動,四外瞧看,沈顏在心裡估算了下自己離門的距離,知道自己奪門而出的希望渺茫。不過門外便有守夜的太監,一邊跑一邊喊人或許來得及。

「唔……」

沈顏剛憋了一口勁,想大呼來人,然而嘴尚未張開便被一隻大手緊緊捂了住。力道之大,使得沈顏只來得及發出唔得一聲便再沒了動靜。

沈顏眼睛瞪的老大,欲哭無淚,這特媽就是傳說中的武功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從房頂到了她身邊,還悄無聲息的。

「別喊。」

薄涼的聲音響起,有點熟悉。

身後人說完,試探著緩緩放開捂著她的手,沈顏下意識回過頭去,看到身後人的臉,驚愕不已。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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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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