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內憂外患

第125章 內憂外患

「季佳身上可有什麼可用以辨別身份的嗎?」沈顏突然問道。

「佳佳失蹤時穿的是件紫色衣裳。」

「我要問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就比如她可曾傷到過骨頭,牙齒是否完整,有無缺失,有無齙牙,有無包牙?」沈顏追問,「或者她身長几許,是胖是瘦,手足尺寸等都可。」

若張遠山真是因為季淮攔轎求援才遇害的,這個季佳便是破解連環拋屍案和張遠山被害案最關鍵的突破點。

季淮聞言細細思忖了會兒,然後無力的搖了搖頭,「這個……我實在是不清楚。佳佳畢竟不是我女兒,我對佳佳了解的也不是太多。不如這樣,我晚會兒去趟莫陽村,問問阿灼和他婆娘,明兒再給你答覆,您看行不行?」

「倒是也可……等等!」沈顏剛要滿口答應,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登時住了口。

若真是如她猜測的那般,張遠山的死與季佳有關。幕後之人為了掩蓋真相甚至都不惜對當朝相國下了殺手,還有什麼事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糟了!」

沈顏大驚,慌忙起身,一把拉起季淮,「快,帶我去季灼家!」

「來人,備車!不對,備馬!三匹!」沈顏朝外頭高喝一聲,然後跑到殿外大聲呼喚,「花傾野!!」

「怎麼了?」

沈顏呼聲未落,花傾野已經從不遠處的涼亭里轉了出來。與沈顏慌張不同,花傾野雙臂環胸,滿目波瀾不驚。

「跟我走!」沈顏來不及和他解釋,招呼一聲,便往大理寺外走。

「我和少卿大人要去莫陽村走一趟,我們先去,你安排一百衙役隨後跟上。」沈顏往外走的時候,隨手拉過一個寺內官員囑咐道。

「是。」

「……大人,這是怎麼了?」季淮在後頭跟著,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禁疑惑的問。

「來不及解釋了,快帶我們去季灼家。」沈顏無心與他解釋,步履匆匆,直奔寺外。

大理寺外,三匹駿馬已經準備好了,花傾野知道沈顏這麼做定有她的道理,也不廢話,利落上馬。沈顏也翻身上馬,然後季淮卻在底下站著,沒有動彈。

「還等什麼呢?」

「大人,小的……不會騎馬。」季淮站在馬旁,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

「花傾野,你帶他。」沈顏知會了聲,雙腿一夾,呵了聲,「駕!」

「喂!」

花傾野聞言眼睛一瞪,剛要拒絕,沈顏已馭馬絕塵而去。

……

花傾野看了看沈顏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一臉自責的季淮,喉結滾了滾,好像在做的是什麼要命的決定。

經過好一陣激烈的思想鬥爭,花傾野到底還是低了頭,「上來!」

「沓沓沓……」

馬蹄踢踏,蹄聲清脆,山木飛掠,沈顏的心亦急如焚,但願不晚,但願……

沈顏三人趕到莫陽村的時候,天色略略擦黑,村中許多人家煙囪里都往外飄著煙,走在鄉路上可以聞到芬芳的菜香味,然而位於村尾的季灼家卻房門緊閉,煙囪里也沒有飄煙。

「去叫門。」三人坐於馬背之上,沈顏面色嚴肅的說。

季淮從沒騎過馬,被花傾野一路帶著怨氣顛過來,胃裡倒海翻江,差點去了半條命,根本顧不上沈顏,只撫著胸口大口喘著氣。

「季淮!」

沈顏見季淮不應,回頭看向季淮,見季淮此時難受模樣,當即明白髮生了什麼,沒好臉的看向花傾野,瞪了他一眼。

花傾野挑挑眉,飛身下馬,拉開自己與季淮的距離。

「有病。」沈顏小聲喃喃了句,也不與他爭執,自己翻身下馬,走上前去。

院門歪咧著,半開不開的樣子,沈顏進到院子里,抬手剛想叩門,卻發現房門是虛掩著的,沈顏叩門的手倏地頓在空中。

房門虛掩,透過縫隙隱約可見室內情形。此時天色已暮,室內光線並不明朗,但那一地殷紅顏色依舊觸目驚心。

這時候花傾野也已經過來了,見沈顏在門口止步,遲遲不敲門,不禁好奇的問,「怎麼了?」

沈顏不答,但花傾野明顯察覺到沈顏呼吸略有急促。

花傾野眉頭微攏,詫異的扭過頭,將視線轉向咧縫的房門,抬手,一推。

「吱呦~」一聲,房門打開來,與此同時,季淮也到了。

「砰!」的一聲,房門撞到后牆,彈回來,被花傾野伸腳絆住。

屋裡頭,不見有人,卻有鮮血淌了一地,凝成紫黑色。

季淮沒有出聲,反應過來抬腿便往裡頭走,一邊往裡頭一邊喊道,「阿灼啊,弟妹啊,你家是殺豬了嗎,豬血撒了怎麼也不……收……」

季淮來到裡屋,看到榻上橫陳二人,終於崩潰,淚水奪眶而出。

「怎麼會這樣?」季淮回頭求救似的看向沈顏。

「怎麼會這樣?」季淮扶著門框,戰戰站著,泣不成聲,「我前幾日來的時候他們還好好的,這才幾天,他們怎麼就……就……」

沈顏的心亦悲戚。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急著來此便是希望能救下他們一家,沒想到還是來晚了。

那幕後之人為了遮掩罪行既然狗急跳牆到敢對當朝相國下殺手,自然不可能留著季灼一家。從現場的情況來看,這些人昨夜便行動了。

如果那些人昨夜便動手了,情況恐怕比現在看到的還要糟。

「帶我們去你家。」沈顏說,短短六個字,卻重若千金。

季淮哭聲頓收,獃獃的看著沈顏,「大人,你……你什麼意思?」

「晚些會有官兵過來這裡記錄現場,花傾野你留在這兒接應,我們先去他家看看,你們處理好這邊的事,我們在他家匯合。」沈顏對花傾野道。

花傾野知道事關重大,收了一貫懶散,應了聲是。

「大人,我家不會出事的吧。」往外走的時候,季淮看著沈顏,近乎央求的問。

沈顏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漠然走出院子,道了聲,「帶路。」

季淮家與季灼家隔了兩個村子,半個時辰的腳程,一路上,季淮再沒說話,沈顏也沒開口,二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沈顏隨季淮來到一戶跟前,院門大敞著,二人還沒進到裡頭,季淮突然倚著大門蹲下,痛哭了起來。

「你……」

「她從不會不收衣服,她從不會不收衣服的……」季淮扯著沈顏的衣擺,嚎啕大哭。

沈顏抬頭,果見院柵上掛著兩件衣服,衣服已經干透了,卻不見人收。

「怪我啊!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啊~啊~啊~」季淮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開始狂扇自己巴掌。

「這件事不怪你。你放心,我會為他們討個公道的。」沈顏說,拳頭攥緊,雙目隼利若鷹。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申時末時,花傾野帶著官兵來到沈顏他們所在的村子,將一切處理好,一行人將季淮帶回了大理寺去。

那人既然已經選擇了動手,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季淮,他現在很危險。因為這事兒已經又連累死了四個人,季淮她一定要保。

自從得知了妻子弟妹的噩耗之後,季淮就像失了魂兒一般,一直到回到大理寺一言不發。

沈顏知道他現在心情不好,總歸人在自己手裡,沈顏也不急著追問,將人託付給花傾野,自己便也就回了太子府。

奔波了一天,忙碌了一天,沈顏的腦子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從紅嬌在春意閣的表現來看,她與春意閣並不是一路人,那麼她為何要阻止自己追查拋屍案?她到底是誰的人?而季佳,區區一個村女,如何能讓幕後之人不惜暗殺當朝相國,連滅兩門?她身上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沈顏帶著疑慮回到太子府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沈顏本以為張文靜應該已經睡下了,沒想到太子府里燈火通明,還沒進中堂,遠遠的便見張文靜守在桌前,看樣子是在等她。

「殿下回來了。」張文靜見他回來,起身恭迎。

「您忙了這麼一大天,一定累壞了吧。」張文靜將她按到座位上,柔若無骨的手按上她的肩。

沈顏坐在椅子上,感受著從肩膀散至全身的酥麻感覺,感覺這一天奔波的疲累都消失殆盡了。

「謝謝你。」沈顏拍了拍張文靜的手,拉她在身邊坐下。

張文靜越是懂事,沈顏心裡越不舒服,越覺得自己混蛋。

文靜,待我查清一切便大白女兒身份,還你清白與自由。沈顏心裡暗暗發誓。

「殿下說什麼呢,這都是我該做的。」張文靜說,將桌上扣著飯菜的蓋子拿起來,「菜剛熱過,殿下趁熱吃一口吧。」

張文靜說著舀了一碗湯遞給她,「這個湯是我親手煲的,煲了足足五個時辰,味道還不錯的,你嘗嘗。」

沈顏在大理寺已經用過晚膳了,但是這種時候她實在不忍心再傷張文靜,遂抬手接過,喝了兩口,「嗯,味道確實不錯。」沈顏贊贊點點頭。

張文靜得到沈顏的誇獎,眼睛里有掩不住的喜悅,「好喝你就多喝點兒。公務繁忙,營養也一定要跟上才行。」張文靜為沈顏又盛了一碗。

沈顏本不愛喝湯,但她總覺得自己對張文靜不起,如果喝兩碗湯能讓她高興高興,她勉為其難就喝點吧。

「其實你不用等我的。大理寺的事兒多,我回府的時辰也不定,讓廚房給我熱著點就行。」沈顏一邊喝湯一邊說道。

「我……在府里也沒什麼事做,煲煲湯,煮煮粥,也好讓時間過得快些。」張文靜聞言有些落寞的說。

「你是我太子府的女主人,怎麼會沒事做。明兒讓管家把賬本都送到你那裡,你對一對,看各項收支明細能否對上。」

「對賬?我可以嗎?」

「算盤你會用吧?」

「會。」張文靜點點頭。

「那就沒問題,賬目一筆一筆都是記好的,你只要算一下最後的數目能不能對上就可以了。」

「那我倒是可以。」

「太子府初建,開銷很大,賬上應該沒剩多少錢了,咱們得省著點花。我每天忙著大理寺的事兒,府里的事兒多少有些顧不上,你看著點兒我也好放心些。」

「殿下放心,有我在呢。」

「嗯。」沈顏點點頭,最後一口湯喝完,將碗往前一推,「行了,我飽了。天色也不早了,回去休息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送你回房。」張文靜說,沈顏連忙拒絕,「不用不用……」然後沈顏意識到什麼,訕訕笑了笑,「那什麼,我送你回房吧。」

「好。」張文靜甜甜一笑,應承道。

沈顏從椅子上站起來,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臉頰。掌心有燙感傳來,沈顏有些疑惑,這入了夜了,夜風習習,涼爽宜人。那湯雖然剛熱過卻也不燙,自己不過喝了兩碗湯而已,怎的熱成這個樣子?

「殿下,你怎麼了?」張文靜見狀,便要上前攙她,沈顏連連擺手,「沒事,沒事。走吧,送你回房。」

「好。」張文靜也不堅持,轉身往卧房走。

沈顏跟著張文靜往她的卧房走,越走越熱,彷彿烤著盛夏九月天午後的大太陽似的,燒的沈顏頭昏腦漲,眼冒金星。

難不成自己感染了病毒,病了?

張文靜感受到了沈顏的不正常,又欲攙扶她,被沈顏一把甩開,「你別過來。」沈顏往後撤了兩步,用衣袖捂住自己的口鼻,「我可能是病了,莫傳染給你了。」

沈顏說,晃悠悠便往回走。

「殿下,您慢點。」張文靜聞言不僅不退縮反倒迎了上來,「這就是卧房了,你還往哪兒走,今晚便在這兒歇下吧。」張文靜拉著她往回走,「我出嫁前,祖母給了我風寒葯,一會兒我給你煎一副,你服下就好了。」

沈顏整個人像著了火一般,神智整個已經燒迷糊了,根本聽不清張文靜說了什麼,整個人半倚在張文靜身上,被駕進了大紅喜房裡。

「啪!」

房門關上剎那,張文靜的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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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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