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花傾野之怒

第127章 花傾野之怒

沈顏回到大理寺的時候,發現大理寺內的氣氛異常凝重。衙役三三兩兩互相攙扶著,神情怪異,不少身上還都帶了傷,聚在一起說著些什麼。

沈顏來到中堂找到花傾野,發現竟連花傾野也都掛了彩,他的左手手腕上纏著白白的繃帶。

花傾野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手邊有繃帶和藥酒,花傾野手拿短刀一柄,不知在想著什麼。

「發生什麼事了?」沈顏走進去,詫異的問。

雖然沈顏沒見過花傾野出手,但能馭馬到那般水平,功夫也絕對不低。能讓他挂彩的人少之又少。

沈顏正想著,慌神的功夫,眼前刀光一閃,沈顏還沒來得及反應,掌心登時便被花傾野化開一道指長的口子。

沈顏嚇了一跳,本能跳開,卻已經晚了,刀鋒破肉,掌心霎時有血滲出。

「你幹什麼!」沈顏捧著滴血的手,怒斥一聲。

「你昨天宿在大理寺,昨晚有刺客,這傷是昨晚留下的。」花傾野扯下一塊紗布站起身來,走到沈顏跟前冷靜的說。

說著,花傾野將紗布纏在她的手上,道了句,「自己系。」

「什麼啊?」沈顏的腦迴路徹底跟不上花傾野的邏輯,懵愣在當場。

「來不及解釋了,跟我走。」花傾野二話不說,拉著她便往外走。

「去哪兒?」

「進宮。」

「?」

一刻鐘后,沈顏和花傾野坐上了去往皇宮的馬車。

沈顏看著自己纏成豬爪的手,一臉懵逼,「到底怎麼回事兒?」

「有人刺殺季淮。」

「啊?」沈顏一愣,「那季淮……」

「死不了。」花傾野幽幽的說,抬眸凝神看著沈顏,「我問你,昨天夜裡你去哪兒了?」花傾野問,聲音冷冽冰涼。

「我……昨夜臨時有事出城了。」

「我不是告訴過你了,你要說你昨夜宿在大理寺。」

「為什麼?」

「你記住就好了。」

「可是……」

「大理寺的人我已經囑咐好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沈顏擰眉,不明所以的問,她為什麼要謊稱自己昨夜沒有離開?

「昨夜不僅大理寺遇襲了。」眼見沈顏不問清楚不妥協的架勢,花傾野開口說道。

「什麼?」

「昨夜兵部侍郎府周甬的府邸也遇襲了。」

「這和我昨夜是不是宿在大理寺有什麼關係?」

「你不用管我怎麼知道的,但是我就是知道你昨夜不在皇城裡。」花傾野看著沈顏嚴肅的說。

「昨夜去兵部侍郎府行刺的刺客首領身形與你極其相似。而且刺客行刺失敗倉皇逃竄時,掉了一塊龍玉。」

「龍玉?」沈顏聞言下意識摸向腰間,驚然發現自己腰間佩玉不知何時不見了。

龍玉總體為圓形玉牌,中央鏤空,刻祥雲,雲呈龍態,故名龍玉。龍玉與太子令牌一樣,都是太子才能佩戴的標誌之物,由內務府敕造,普天之下僅有一塊。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

「我知道,你不用和我解釋。」花傾野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不代表別人也知道。而且你昨夜身不在太子府,所以太子府的人是無法為你作證的。所以你必須一口咬定昨天晚上你回去后又回了大理寺來,如此我才能為你作證。」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想不通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嫁禍我?周甬和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我有何緣由刺殺他?」

「周甬是白呈的人。」

「然後呢?」

「眾所周知,你與白呈交好。」

「???」

沈顏聞言愈加疑惑了,「然後呢?」

「然後,名義上太子入府行刺,朝堂上面對周甬的指認夠你喝一壺的,皇上那邊,多少對你也會起些猜忌。而朝堂之下嘛,你動了白呈的人,你覺得白呈會如何?」

「合著費這麼大功夫就是為了挑撥我和白呈的關係。」

沈顏挑挑眉,隨即扁扁嘴,她和白呈的關係還用挑撥么,白呈早就欲除她而後快了,她的腦袋現在不過是暫時寄存在自己的脖子上而已。

「欸,你不是巴不得我早死嗎,這回為什麼幫我?」想到這裡,沈顏轉頭看向花傾野,詫異的問。

這個傢伙對她從來都沒什麼好臉色,能踩她一腳的時候絕對不會只呸一口,這回怎麼改了性了?

「因為他們惹到我了。」花傾野說這幾個字的時候,手掌倏地攥緊,肌肉緊繃,他纏著紗布的臂膀上霎時有血滲出來。

「行了,知道了,別動狠了,出血了。」沈顏見他這個模樣,緊了緊眉頭,開口勸道。

「截止到剛才,皇上已經派了三波人來宣你了,你做好準備。」花傾野斜睨了她一眼,說。

「這會兒太子府的人已經都被傳到乾聖宮了,你最好想好了說辭。我還不想你這麼早就死了。」花傾野想了想又補充了句。

「張文靜也去了?」

「第一個去的就是她。」

「啊?」沈顏聞言悲戚一聲造化弄人,她昨晚,她們倆……唉呀,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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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聖宮大殿里,氣氛凝重,以張文靜為首的太子府眾嬪妾站在一邊,另一邊站的則是白呈周甬等人。

沈顏和花傾野一前一後闊步而來,行至最前恭敬行禮,「兒(微)臣參見陛(父)下(皇)。」

「行了,免禮吧。」皇上抬了抬手,示意二人起身。

沈顏起身,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一皺,自她一進來便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熾熾而灼。

沈顏循著感覺望過去,正看到白呈別過去的臉。

他不會真以為是自己對他手下動的手吧?蒼天吶,他智商沒有這麼低吧。哪有太子要殺人,親自上陣的。

「老九,朕命人傳了你三次,你怎麼才來啊?」皇上看著沈顏,威嚴發問。

「回父皇的話,兒臣身擔大理寺之職,兼查連環拋屍案與張相國暴斃案,方才有要事纏身,實在走不開,還望父皇見諒。」沈顏恭敬回答。

「行了,你難得對正經事上心,朕若是怪你,倒顯得朕不是了。」皇上擺擺手,不再與她糾纏。

「說說吧,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太子妃可說你昨夜沒在府里。」

「是這樣的,兒臣昨日查案,一直在大理寺,未時才回府,回府後與太子妃小敘了會兒便要歇下了,但是兒臣突然想起些事情需要立刻處理,所以便又回了大理寺去。那時候太子妃已經睡著了,所以兒臣離開時並沒有告知太子妃兒臣去了哪裡。」

「花傾野,太子說的可屬實啊?」

「回陛下,千真萬確。」花傾野答,「太子昨夜去而又返,因為時辰已晚,下官便留太子在寺里過了夜。」

「那你們這傷是怎麼回事啊?」

「回父皇,兒臣正是因為此才一再推遲入宮的。」沈顏聞言跪下,雙手相搭舉過頭頂,「父皇,昨夜大理寺有刺客突入。大理寺衙役傷眾,兒臣與花大人也在混亂之中落了傷。還請父皇下旨,徹查此事。」

「昨兒晚上大理寺也遇刺了?」皇上尾音高調,語氣探究。

「兒臣尋到了一名與連環拋屍案相關的重要證人,許是觸到了賊子痛處,故而鋌而走險。在此,兒臣請求父皇派遣禁軍協助兒臣保護證人安危。」

「這樣啊。」皇上聞言瞭然的點點頭,「周愛卿,你都聽到了。」

「臣聽到了。」

「你可還有話說?」

「回陛下,臣本就不信闖府行刺之人是太子,只是賊子行刺命官,還盜太子貼身玉佩以嫁禍之,其心可誅。下官恐瞞報漏報,日後為太子招來麻煩,所以才事後第一時間帶著龍玉進宮面聖。」

「周愛卿費心了。周愛卿放心,行刺一事,朕會派人徹查清楚的。」

「多謝陛下。」周甬躬身行禮,「若無它事,老臣告退。」

「嗯。」皇上哼了一聲,然後抬起眼皮看向一旁的白呈,「這事且先如此,白愛卿,你作為見證人,也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白呈聞言恭敬行禮,緩步退下。

大殿上只剩下沈顏花傾野和張文靜等人,皇上卸了一臉威嚴,瞧著沈顏,嗔怪的問,「你傷的如何?重不重?」

「回父皇,幸得花少卿保護,兒臣只是輕傷。」

「那就好。」皇上欣慰的點點頭,「凡事都要以身體為重,別逞能。」

「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你不是說你有個證人嘛,稍後朕派二百御林軍給你,夠不夠啊?」

「夠,太夠了。」沈顏喜應,「多謝父皇。」

「行了,諒你昨天晚上也沒休息好,回去歇著吧。」

「兒臣告退。」

「你們也都下去吧。」皇上說著擺擺手,花傾野等人也行禮告退。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退出來,花傾野看出了沈顏和張文靜之間的不自在,有意慢走幾步,給二人留出了說話的空間。

「殿下,昨日……」

張文靜支吾,她半夜醒來時發現自己倒在地上,沈顏不知所蹤,將她嚇壞了,還以為沈顏出了什麼事。

就在她慌神,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一旨聖喻她便被傳到了宮裡來。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沒機會與沈顏通口風,她不敢瞎說,只得實話實說,只不過她省略了自己下藥的事兒,也省略了自己被打暈的事兒,只說沈顏回府後,他們吃了飯便回房了,回房后,自己便睡下了,之後的事一概不知。

萬幸沈顏也是如此說的,倒是對上了口供。只是張文靜清楚,沈顏服下那葯之後……

「昨日你困了,先睡下了。我突然想起還有事便回了大理寺,沒有與你說,你不會生氣吧?」沈顏轉頭看著張文靜,反問道。

「我……不,不生氣。」張文靜接觸到沈顏澄澈的眼,下意識搖了搖頭。

「那就好。太子妃便和她們先行回府吧,大理寺還有事要處理,我就先不回了。」沈顏擺擺手,示意她們先走。

「……是。」張文靜看著沈顏,欲言又止,半晌,只福身道了個「是」。

眼見太子府的人走了,花傾野也便跟了上來。

「怎麼樣,昨夜有沒有留下活口?」

「活口?死口都沒有。」花傾野白了他一眼。

「連你都沒能留下一兩活口?」

「派來的都是死士,行動之前便已經服了劇毒了。」

「唉~」

沈顏嘆了口氣,這個世界就這點不好,人命一點都不值錢,動不動就死啊死的。

「你要不要回去收拾一下?」沈顏正想著,另一邊花傾野突然出聲問道。

「啊?收拾什麼?」

「行禮。」

「收拾行李幹什麼?」沈顏反問,今兒的花傾野也不知道怎麼了,說話沒頭沒尾的。

「出城。」花傾野答,乾脆利落。

「出城?」沈顏錯愕,「出城幹什麼?」

「找人。」花傾野說,「我知道一個隱世醫者,有在世華佗之稱。」

「然後呢?」

「我們去找他。」

「找他幹嘛?你病了還是我病了?還是你家人病了?」

花傾野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他不僅是個醫者,還是個優秀的畫師。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

「那是什麼本事?閻王在世?還是地獄判官?」沈顏不信的道,她才不信什麼生死人肉白骨的鬼話,死透了就是死透了,能醫活過來就怪了,能打出這種旗號來的,怕不是個騙錢的神棍哦。

「你知道什麼?」花傾野聽著沈顏的話,眉頭不禁擰緊,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她,「生死人肉白骨,用普通話來說就是你將一具骸骨擺到他面前,他可以畫出骸骨腐化前的面貌。」

「真的假的?」

「我看著像在說謊嗎?」

「有這麼個人肉機器,你怎麼不早說?」

「我只是個少卿,負責申報案件,輔助添加線索的事兒不歸我管。」

「那你現在怎麼想起來要管了?」

「我說過了,他們惹到我了。」

「你還挺記仇。」沈顏呵呵笑了笑。

「我一貫記仇的很。」花傾野說著,牙齒咬的吱吱響,「惹惱了我,就要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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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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