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諸葛榕斕,你信我嗎?
幾個羅剎領命離開。
明凈眉心緊擰,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怎麼偏偏就遇到了秦公子這樣的小祖宗?
太難伺候了!
明凈走出檀寒寺,卻被無絕喊住了。
他回頭便見無絕臉色著急的跑來,直接問道,「那丫頭找到沒?」
明凈有些尷尬的搖頭。
無絕直接一巴掌拍向明凈的腦門,「連個人都找不到,這麼多年的飯白吃了!」
說著,他轉身離開,吼叫道,「老衲讓檀寒寺的和尚都出發去找那丫頭。」
明凈摸了摸後腦勺,很是拆台的說了一句,「主持,臨城已經找過了,沒有秦公子的蹤跡,我們正往南戎和大齊的方向搜查。」
無絕轉身瞪著他,「你有沒有往女子方面排查?」
女子?
明凈一怔,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腦門。
關鍵時刻他竟然忘了這一點!
秦公子每次躲避任何人時,都喜歡變回女裝,讓任何人都找不到。
他雙手拱在身前,感激道,「主持,屬下這就去找,您老趕緊休息吧,天色也不早了。」
無絕眼珠一瞪,「你說誰老呢?」
明凈一頓,低頭咬牙,差點又給自己一巴掌。
差點忘了主持最忌諱別人說他老。
「屬下失言,請主持莫要怪罪。」
無絕傲嬌的冷哼,「找不到丫頭,老衲就加倍的怪罪你!」
明凈斂眸,身子微躬,「是,主持。」
無絕眼珠一瞪,「那還不快去?」
明凈領命,逃一般的沖向寺外。
他太不容易了。
被秦公子戲弄,被無絕方丈訓斥,等爺回來了,指不定還要更狠的懲罰。
*
深夜已過,黎明有些昏暗。
秦陌芫駕著馬快速奔跑著。
剛經過一挑三岔路口,左側驟然傳來馬蹄聲,極快,像是朝著遠處而去。
秦陌芫拉住韁繩,凝神傾聽。
「快追,別讓浮冶閣的人跑了!」
浮冶閣?
是阡冶的人!
秦陌芫臉色微變,並未猶豫,朝著有聲音的那邊追去。
遠遠的,她看到十幾個人追著兩個白衣男人。
那兩人渾身是傷,駕著馬極速奔跑。
身後那幫人是一襲黑色夜行衣,手執長劍。
浮冶閣的兩人受傷了,再加上對方是十幾個人,而且各個都是高手。
隱隱的,她似是看到那其中一個白衣男人手裡護著一幅畫軸。
難道這些人是沖著畫軸去的?
秦陌芫掃了眼四周,最後朝著另一側而去。
當黎明的最後一絲黑暗拭去時,她攔在了兩個白衣人面前。
趁後面的黑衣人還沒追上來,她衝過去急聲道,「趕緊下來跟我走。」
取下面紗,兩人在看到她的長相時,頓時跳下馬恭敬道,「屬下參見閣主夫人。」
秦陌芫同樣跳下馬,再次帶上面紗,「將你們的白袍披在馬身上。」
兩人照做,秦陌芫長鞭揮動,兩匹馬朝著另一側方向而去。
她朝著蔥鬱的山澗而去,低聲道,「跟我來!」
那邊地勢險峻,容易隱藏起來。
身後的馬蹄聲漸漸靠近,三人朝著山澗的遠處飛奔而去。
走了許久,拿著畫軸的人身受重傷,終是走不動跌倒在地。
兩人扶著他快速閃到身後的大石頭后。
受傷男人臉色愈發蒼白,將畫軸交給秦陌芫,「閣主夫人,屬下不行了,不能拖累了你們,你們快走,只要靠近浮冶閣附近就會平安無事。」
秦陌芫不想丟下他一人,受傷之人見此,趁他們不被,自斷心脈而死。
「不要!」
她想要阻止,卻已然來不及了。
白衣人急聲道,「夫人我們快走,那些人很快就會知道那是調虎離山,追過來的。」
秦陌芫斂眸,最終起身,兩人飛快朝著遠處離開。
路上,她問道,「那些是什麼人?」
白衣人冷眉,臉色陰冷,「一定是太后的人!」
太后的人?
兩人逃亡,身後的馬蹄聲果然跑了過來。
這一路上,她得知這個白衣男人叫阿十。
身後馬蹄聲漸進,兩人一躍而下,躲在斷崖下的山洞裡,這裡對方應該找不到他們。
晨曦的光線照映,映的洞內有些明亮。
秦陌芫取出隨身攜帶的傷葯遞給阿十,「你先敷藥止血,待那些人走遠了我們趕緊走。」
阿十感激的看著她,恭敬道,「屬下謝閣主夫人。」
秦陌芫淡笑,看著手中的畫軸,心頭沉重。
這幅畫有多重要?
裡面會是什麼?
想到此處,她緩緩打開,阿十看了眼,卻並未阻止。
是一副山水畫,並沒有特別之處。
她走到洞口,借著晨曦的光線看著山水畫。
卻沒有什麼玄機。
指腹摩挲著畫像,在經過山水畫上的湖水時微微一頓。
山洞內嘀嗒著水滴,她微微斂眸,轉身伸手。
水滴滴在掌心,等了幾許,她收回手,走到阿十身前。
將畫軸的另一邊遞過去,「拿著它。」
阿十領命,雙手抓著畫軸。
秦陌芫目光落在畫軸上,問道,「身上有火摺子嗎?」
「有」
阿十取出火摺子,按照秦陌芫的吩咐照在畫像湖水的下方。
掌心撐著泉水,一揮手,水滴落在畫像的湖面上。
隱隱的,又是一副畫像閃現。
但只是一瞬,便猶如曇花一現消失。
而灑在畫上的水滴也瞬間消失。
秦陌芫徹底怔住,看著畫像上方才閃爍的畫面時,有些難以置信。
怎麼會?
阿十疑惑的看著她,問道,「夫人,您怎麼了?」
秦陌芫斂眸,神色嚴重。
她微低著頭,沉聲問了一句,「方才上面的閃現的畫像你看到了?」
阿十點頭,「但屬下不知那是什麼。」
秦陌芫抿成,臉色凝重。
阿十不知,但她卻知道。
而且很清楚!
她抬眸,一瞬不瞬的凝著阿十,「你知道楚夫人嗎?」
阿十一震,錯愕道,「閣主夫人說的可是閣主的母妃,楚貴妃?」
秦陌芫點頭。
阿十點頭,「屬下聽過浮冶閣的人講過楚貴妃。」
秦陌芫蹙眉,再次問了一句,「那其他的呢?比如楚夫人當初在楚府的事迹?」
阿十尷尬道,「這個屬下不知,當時楚家出事時,屬下還未出生。」
秦陌芫站起身走向洞外,看著晨曦的光線,眸色微眯。
阿十的聲音響在身後,「夫人,我們現在回浮冶閣嗎?」
「再等一個時辰。」
那些人應該還沒走遠,此刻出去,等於自投羅網。
洞里傳來阿十咳嗽的聲音,有些虛弱。
秦陌芫轉身吧,取出腰間的水壺遞給他。
阿十搖頭,「夫人,不用。」
她眸色微斂,沉聲道,「這是命令。」
阿十這才不得已接過水壺,快速飲了兩口。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晌午降臨,秦陌芫才出聲,「我們現在走。」
兩人順著斜坡走上去。
可剛走到上方,對面便傳來腳步聲,速度極快!
她剛想帶著阿十離開,阿十卻伸手攔住她,恭敬道,「夫人,是副閣主。」
副閣主?
錦長思?
心頭堵的難受,她冷冷抬眸望過去。
果然!
對面走來幾個人,為首的便是副閣主錦長思!
女人一襲衣裙,傾城絕美,面頰泛著一絲病白,更有種想要讓人疼愛的感覺。
神主牌白色披風,疾步走來。
秦陌芫冷眉,緊抿著唇看著她。
不知為何,她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錦長思走到他們對面立住,水眸在秦陌芫手中的畫軸上凝了幾許。
唇畔噙著一抹若有無的弧度,讓人詭異森森。
阿十走到她面前,恭敬單膝跪地,悲痛道,「副閣主,我們遭人暗算,對方好像早已知曉我們的計劃,畫軸保住了,可只有屬下一人活著。」
錦長思揚眉,目光冷然的在秦陌芫身上掃了眼。
而後垂眸,看著阿十,「只剩下你一人了?」
阿十恭敬道,「是。」
錦長思看向遠處,眸光泛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可知對方是什麼人?」
阿十搖頭:「不知,但聽他們的口音,倒像是……」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難為的看了眼秦陌芫。
秦陌芫某位微暗,唇畔抿的愈發的緊。
錦長思冷笑的掃了眼她,沉聲道,「說!」
阿十低頭,「南戎祁安城的人。」
秦陌芫臉色一變,南戎祁安城?
莫非是……
不會,白梓墨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難道是韓九忱?
就在她沉思間,忽然察覺到一股凌厲的殺意撲面而來!
她震驚抬頭,卻發現一根銀針直直刺向阿十。
「小心!」
她驚叫,驟然將阿十拉到身後,但下一瞬,手腕一麻,整隻手臂瞬間失去了力道。
攥著阿十的手腕也失去了力道。
而在他們身後,正是陡峭的斜坡!
秦陌芫臉色驟變,轉身想要用另一隻抓住他。
卻已經完晚了!
阿十的手從她掌心脫離。
看著阿十震驚諷刺的神情,她心頭微澀。
「阿十!」
秦陌芫跪在上方,雙手緊緊攥著,看著阿十滾落到陡峭的斜坡斷崖。
這裡地勢兇險,掉下去,必死無疑!
怎麼會?
秦陌芫斂眸,臉色變的沉厲,起身後看向錦長思。
臉色黑沉,咬牙道,「你為什麼要殺阿十?」
在她身側的一名白衣男人忽然低聲說了一句,聲音很低,她聽不到。
但她卻讀懂了唇語!
他說,「錦小姐,他們來了。」
誰來了?
錦長思冷冷凝著秦陌芫,驟然甩出一排銀針。
秦陌芫臉色一變,抽出匕首抵在身前擋住。
就在這一瞬間,錦長思猛地撲了過來,雙手抓著畫軸,一副盈盈孱弱的神情,「陌芫,求你將畫軸還給榕斕,你已經殺了阿十,不要再對不起榕斕了。」
秦陌芫眸色驟凜,目光忽然一抬,便看到遠處極速飛來的幾道身影。
而為首的,正是阡冶!
瑪德,白蓮花演戲?
她也會!
秦陌芫見錦長思想要控制她的手,將匕首刺入她自己的體內,讓阡冶誤會,是她秦陌芫要殺錦長思!
她冷然一笑,「幼稚!」
話落,驟然鬆開匕首,雙腳忽然往後一退,作勢踏空摔下去。
錦長思臉色一變,想要收回手,可已經晚了!
秦陌芫雙腳踏空,朝著陡峭的懸崖滾落。
錦長思聽著身後衣訣簌簌的聲音,一咬牙,飛身而下。
雙手攥住秦陌芫的手臂,將她護在懷裡,聲音很大,幾乎是嘶吼著,「陌芫,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那畫軸是榕斕最看重的,你拿著只會招惹殺身之禍。」
兩人雙雙墜落,錦長思護著她,她倒是沒受傷,反倒錦長思的後背狠狠撞在尖銳的岩石上。
瑪德,戲精!
秦陌芫想要掙脫,來個反殺,卻奈何在錦長思護住她那一刻,點了她的定穴!
這一刻她恨不得宰了這個城府極深的女人。
就在兩人雙雙墜落時,眼前一道白影閃過,隨即,她可以動了。
下一瞬,手臂緊緊被一隻大手攥著,很痛。
秦陌芫錯愕側眸,震驚的看著諸葛榕斕另一隻長臂抱著受傷的錦長思。
但三人落在地面時,男人鬆開她,將錦長思打橫抱在懷裡,擔憂的看著她,「你怎麼樣?」
錦長思虛弱搖頭,唇角侵染著血漬,「我沒事,我幫你護住了……陌芫。」
諸葛榕斕抬眸,目光落在秦陌芫身上,在看到她手裡的畫軸時,鳳眸深沉了幾許。
此時,跟著錦長思來的三人齊齊跪在地上,沉痛道,「請爺為阿十做主。」
男人俊容冷琛,聲音比寒冰還要涼上許多,「本王都看到了。」
三人低著頭,「阿十臨死前說,那些人暗道截殺他們的人是南戎祁安城的口音。」
錦長思虛弱搖頭,「你們不要亂說,也許……這一切,都是誤會,不是陌芫做的。」
秦陌芫低頭,譏諷冷笑。
嘴裡說著不是她做的,可這說出話的意思,明顯是她做的,卻不要去責怪她!
明凈站在諸葛榕斕身後,複雜的看著她。
方才他們在趕來時親眼看到,秦陌芫將阿十推下懸崖。
而錦小姐想要拿回她手裡的畫軸,她卻抽出匕首阻擋。
最終自己不慎滑落懸崖,還是由錦小姐護著她。
這些人說什麼,她都未反駁。
一雙眸一瞬不瞬的凝著諸葛榕斕,一字一句問道,「你信我嗎?」
男人看著她,目光深沉如深潭,望不盡地。
半晌,男人收回視線,轉身將錦長思遞給明凈。
錦長思臉色幾不可微的變了下。
她忽然伸出雙手抓住男人的雲袖,虛弱道,「榕斕,不要怪陌芫,她什麼也不知道。」
諸葛榕斕安慰的拍了拍錦長思的手背,聲音溫潤,「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秦陌芫譏誚挑唇,看著男人轉身朝她而來。
步伐穩健,俊美無儔,衣訣翩飛。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鳳眸深沉的凝著她,薄唇輕抿緘默不語。
秦陌芫緩緩抬手,五指鬆開,將手裡的畫軸遞過去,「你的東西,我看不上!」
男人斂眸,看著畫軸,薄唇抿的愈發的緊,猶如一道冰冷的直線。
「為什麼放火?」
低沉的聲線透著幾許涼意。
秦陌芫眉心冷傲,壓抑之內心的刺痛,冰冷回絕,「不願被你囚禁!」
男人嗤然一笑,眉眼輕抬,漆黑如墨的鳳眸裹著她,「既然回南戎,又為何會出現在浮冶閣的附近?」
秦陌芫凝眉,毫不畏懼的迎上他的鳳眸,「若我說是路上巧合遇到阿十,你信嗎?」
看著男人沉默寡言,她厲聲低吼,再次重複一句,「你信嗎?!」
男人驀然抬手,指腹拭去她臉頰的灰塵,聲線微涼,「有沒有傷著?」
他的指腹微涼,讓她心神顫慄。
隱忍的淚水終是話落,滴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諸葛榕斕將她拽進懷裡,長臂緊緊箍著她的腰身,「哭什麼?」
秦陌芫緊咬著下唇,將眸底的淚水逼回去。
她有感覺,阡冶雖沒說什麼,但還是不信她。
其實在錦長思的出現后,她便有這種感覺。
她原以為自己和阡冶之間再也沒有了任何秘密和糾葛,卻沒想到跑出來一個錦長思。
而且這個女人在阡冶的心裡分量很重。
從方才摔下懸崖救他們時,她便懂了。
掙脫開男人的禁錮,她後退兩步,將畫軸遞過去,微低著頭,聲音清冷,「你的東西,還給你。」
諸葛榕斕鳳眸輕斂,跪在地上的人領命。
起身接過秦陌芫手中的畫軸,轉身交給錦長思。
明凈抱著錦長思先行離開了。
秦陌芫斂眸,眼睫輕顫,眸底的諷刺自嘲愈發的濃郁。
終究在阡冶心裡,還是信不過她。
「東西還給你們了,我走了。」
轉身離開,手腕卻是一緊,男人低沉不悅的聲線響徹耳畔,「去哪裡?」
秦陌芫冷笑挑唇,垂眸掃了眼被男人緊攥的手腕,只覺得很是膈應!
她揮開他,卻發現男人攥得很緊,冷聲道,「回南戎。」
諸葛榕斕攥著她拾步而行,「本王與你一起,去向你父皇提親。」
提親?
只怕現在沒有這個必要了。
她容不得與阡冶之間的感情里有瑕疵。
只現在她便看到,有個女人的分量在阡冶心裡比她還重。
這般如此,她又如何能嫁?
秦陌芫頓住腳步,抬眸,看著轉身凝著她的男人,「諸葛榕斕,我想過了……」
下顎驀然一重,男人傾身逼近,長臂箍住她的腰身。
低沉清冽的聲線砸在耳畔,「非要和本王這般生疏?」
他生氣了。
她知道。
秦陌芫挑唇一笑,忽然問了一句,「若有一天我與錦長思只能活一個,你會救誰?」
男人俊眉微攏,低斥道,「我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秦陌芫冷笑,深深睨著他,一字一句問道,「若我非要一個答案呢?」
男人眉心緊攏,「若真有那天,我必須救她,但我……」
「我知道了。」
秦陌芫斂眸,打斷他的話,忽然覺得好想笑。
笑自己就是個傻子!
在他心裡,還是錦長思重要。
原來她問了一個自取其辱的問題。
她大力推開他,目光沉沉的凝著他,「諸葛榕斕,我最後問一次,你信我嗎?」
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攥起,唇畔緊抿著。
男人走上前,再度牽起她的手,聲線低沉,「我信你。」
他信她。
是啊,起碼要讓他知道,她對他的東西不敢興趣!
男人握著她的手,「這兩日我們先住在檀寒寺,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與你一同去南戎。」
秦陌芫本相掙脫,最終還是沒有。
她累了,他願意牽就牽著吧。
其實,她心裡清楚他這兩日要處理什麼事。
看著天邊的光線,她嘴欠的又問了一句,「你所說處理的事情其實是為了錦長思,對嗎?」
男人轉頭,鳳眸裹著戲虐,笑意,「你在吃味?」
秦陌芫看向前方,沒有言語。
男人將她裹在懷裡,輕嘆一聲,「我等清風從涼華山回來,為長思制好葯我們就走。」
秦陌芫始終低眉斂目,如木偶般被他抱在懷裡。
不反抗,不回應。
諸葛榕斕鳳眸深了幾許,指腹挑起她的下顎,鳳眸緊緊裹著她。
須臾,男人低頭,就在薄唇吻向她的唇畔時,秦陌芫避開了。
她掙開男人禁錮著她下顎的指腹,冷聲道,「我累了。」
諸葛榕斕鳳眸黑沉,眸光輕斂間,亦是清冷溫潤,「我帶你回去。」
*
夜色沉寂,透著幾許涼意。
秦陌芫站在窗杵邊,雙手撫著雙臂,靠在牆壁上,失神的望著窗外。
自從晌午阡冶將她送回檀寒寺后便離開了,留她一人待在檀寒寺。
房門忽然被敲響,她回神,低聲道,「進來。」
當房門推開時,男人一襲白袍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眼睫輕顫,她再次看向窗外,沒有言語。
諸葛榕斕拾步而來,褪去外袍裹在她身上。
雙臂自身後將她擁在懷裡,溫柔詢問,「夜深了,怎麼還沒睡?」
「不困。」
她冷淡吐出兩個字,靜靜的望著外面。
後背傳來餘溫,儘是男人身上傳來的溫度。
一聲淡笑溢出薄唇,流連耳畔。
男人戲虐道,「是在等我嗎?」
秦陌芫眉心微凝,緊抿著唇畔,緘默不語。
諸葛榕斕鬆開她,雙手附在她的雙肩,將她轉過來。
目光輕柔,落在她的容顏上,「用過晚膳了嗎?」
秦陌芫冷漠的「嗯」了一聲。
她推開他,低著頭,聲音疏離,「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目光所及,看著男人轉身離開,聽著房門關上,她自嘲冷笑。
轉身繼續看著窗外,只是周身的氣息愈發悵然。
陡然間,手腕一緊,她還未回神,便被一股力道控制的轉身。
腰身一緊,後頸亦是一重。
隨即,男人強勢的吻席捲而來。
秦陌芫震驚的瞪著雙眸,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怎麼又回來了?
唇上一重,男人低斥道,「在想什麼?」
秦陌芫下意識搖頭,怔愣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見她如此嬌憨的模樣,諸葛榕斕低低笑出聲,再次覆上她的紅唇。
秦陌芫終是反應過來,避開他,「我困了,要休息了。」
「困了?」
男人低笑重複。
秦陌芫蹙眉,忽然驚呼一聲,待她回過神來,兩人已經躺在榻上了!
男人低沉磁性的聲線響徹耳畔,「正好我也困了。」
秦陌芫忽然起身躲在床榻的角落,橫眉瞪著他,「你回自己禪房去。」
男人指腹撐著額角,笑的魅惑撩人,「我只想抱著你睡。」
看著男人丰神俊朗,眉目星辰,簡直俊美如謫仙,她莫名氣的慌。
秦陌芫冷眉瞪著他,「男女授受不親!」
諸葛榕斕大手一撈,便將她箍在懷裡。
指腹摩挲著秦陌芫的側顏,男人輕笑,「我們是夫妻,不存在這一說。」
夫妻?
這廝臉皮要不要這麼厚?
她氣的瞪著他,低喝道,「我們還未成婚!」
男人卻是無畏一笑,閉上鳳眸,丟下一句,「你只能是本王的女人,不論是否成婚,你都逃不掉。」
秦陌芫緊抿著唇,冷哼一聲,掙脫不開,只能憤怒的閉上雙眸。
霸道!
專橫!
夜已深,懷裡的女人在憤怒中漸漸睡了過去。
男人鳳眸緩緩睜開,側身看著懷裡的女人。
指腹摩挲著她的容顏,見她眉心緊蹙,拍打打掉他的手,繼續睡著。
這嬌憨毫無防備的模樣讓男人低笑出聲。
門外傳來明凈的聲音,「爺,清風回來了。」
諸葛榕斕冷淡的「嗯」了一聲,看著懷裡熟睡的女人,在她額間落下一吻。
起身離開,在房門關上時,榻上的女人眼睛已然睜開。
眸底清明,完全沒有一絲剛睡醒的朦朧。
門外再度傳來明凈的聲音,「爺,屬下去看了,您書房的那封信函果真丟了,搶奪畫軸的人也是南戎祁安城的,推阿十墜崖的,是秦公子。」
男人鳳眸輕斂,拾步離去。
*
秦陌芫走下榻,走到窗杵旁,凝眉看著外面。
書房的書信嗎?
她斂眸,唇角噙著苦澀的弧度。
那日她的確去了他的書房,但卻沒有拿他的信函。
原來他們都在誤會她。
以為她拿走了信函。
以為是她設計都走畫軸。
又被錦長思設計,讓他們誤會她親手推阿十墜崖。
無力的靠在牆壁上,閉上雙眸。
*
兩人走出檀寒寺,諸葛榕斕聲音沉寒,問了一句,「連你也懷疑搶奪畫軸的人是白梓墨?」
明凈低頭,恭敬道,「屬下沒有。」
諸葛榕斕聲音沉寒,「本王相信她,更相信白梓墨不會陷她與糾紛之中。」
明凈垂首,「爺,咱們最近遭遇的事情都與秦公子有關,信函丟失的那天,只有秦公子去了爺的書房,浮冶閣也因此遭遇重創,就連畫軸也差點丟失,而畫軸又在秦公子手裡。阿十的死爺爺親眼所見,這一切都與秦公子脫不了干係。」
男人袖袍一揮,明凈飛身而出,後背狠狠撞在樹上。
他寒徹凝著明凈,聲音寒涼如冰,「虧你一直跟著本王與秦陌芫一同相識,她秉性如何你也看不透?」
明凈站起身走到男人身前,雙膝跪下,「爺,如今陷害楚家真兇還未找到,屬下是擔心畫軸的秘密泄漏,更擔憂爺建立的浮冶閣被毀了!」
諸葛榕斕傲然看向遠處,神情冷厲,「這些事本王會處理,本王也相信,不是她做的。」
明凈斂眸,恭敬道,「屬下明白。」
*
翌日,房門被無絕連著「砰砰」的敲著。
秦陌芫眼睫輕顫,睜開雙眸看著窗杵外。
她竟然靠著牆壁睡著了。
而諸葛榕斕竟然也是一夜未歸。
自嘲一笑,她走到門邊,打開房門卻看見無絕端著食盤,上面放著粥。
疑惑挑眉,「這什麼?」
無絕瞪著她,而後眼珠子盯著她的腹部。
秦陌芫頭皮一麻,忽的一下跳出老遠,謹慎的瞪著他,「你幹什麼?」
無絕似是可惜的搖頭,走進禪房,將食盤放在桌上,「快來吃了它,這可是老衲親手燉的。」
秦陌芫現在可是一點也不震驚了。
走到桌前,看著裡面紅白相間的粥,蹙眉道,「什麼粥?」
無絕坐在軟椅上,笑眯眯的看著她,「可以讓老衲早日抱上小和尚的粥。」
靠!
秦陌芫剛端起粥喝了一口,聽了這句話,差點一口粥噴出來。
低頭怒瞪著他,「你還想禍害我孩子?」
無絕眼珠一瞪,舉起佛杖在她屁股上打了下,「臭丫頭,胡說什麼呢?!」
秦陌芫瞪著他,嘟囔著,「不是嗎?」
她和阡冶八字還沒一撇呢,這老和尚就想著讓他們的孩子也當個小和尚。
怎麼可能?
*
轉眼間過了兩日,而這兩日諸葛榕斕只來了一次,匆匆一見又離開了。
看他緊縮的眉心,似是有什麼事情。
她問過,可他從未說過。
她告訴他,讓他車裡暗中跟著她的人,不然她立刻回南戎。
在檀寒寺待著,又被暗中守著,讓她總有種被囚禁的感覺。
男人最終答應。
天色漸晚,明凈給她送了幾串糖葫蘆,再次轉身離開。
原來阡冶仍舊記得她喜歡吃糖葫蘆。
斂眸一笑,笑意卻泛著幾許苦澀。
拿起糖葫蘆,咬了一顆在嘴裡,很甜,卻無法甜透心底的苦澀。
看向外面,她放下糖葫蘆,開門跑了出去。
路上遇見了無絕,拉著她,「你幹什麼去?」
秦陌芫掙開他,急聲道,「出去辦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