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只要你活著,我嫁你
紅牆高瓦,處處透著熟悉的氣息,但卻無比的嗜血,陰寒。
秦陌芫一襲白衣,臉色沉冷,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向了皇宮裡。
所過之處,所有侍衛都看著她,無人敢來。
因為他們在下午時收到了皇上的話。
慕容芫進皇宮,不準任何人阻攔。
一路走向大殿方向,所過之處,遇到了離去的大臣。
剛走到大殿外的,迎面走來一個陌生的朝員。
那人走到她身前站住,攔住她的去路。
秦陌芫眉目冰冷,「讓開!」
「現在不過一個廢掉的皇子而已,連太監的地位都不如,還敢在本官面前大呼小叫。」
那人說完,一腳踹了過來。
秦陌芫猛然側身,率先抬腳狠狠出踹向他的腹部。
那人被踹的飛出去重重砸在台階上,吐了一口血。
他狠狠的瞪著她,想要起身,後背卻痛的要命。
秦陌芫拾步走去,抬腳踩在他身上,迎著他憤怒的眼神,冷冷開口,「本宮就算是廢掉的皇子,那也是慕容皇族,輪不到你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小丑作怪!」
言罷,猛然抬腳,再次一腳踹了出去!
那人被踹飛了出去,狼狽的站起身,指著她威脅,「你給我等著,看我日後怎麼教訓你!」
秦陌芫凜眸,唇畔抿的緊緊的。
仗勢欺人,不過是慕容燕璃的走狗而已。
其他一些大臣之前在秦陌芫手裡吃過虧的,都想此次來報復一下。
可看到她對那個官員做的事,便膽怯了,朝著宮外離開。
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慕容芫如今再落魄也是姓慕容。
她剛走上台階,龍殿門打開,一抹身影走了出來。
慕容燕璃一襲明黃色龍袍,俊美如斯,傲然陰邪。
居高臨下的站在台階之上,雙手慵懶的叉腰,猶如看小丑一般的看著秦陌芫。
秦陌芫抬頭,目光冰冷,亦如寒徹的冬夜,一字一句,咬牙切齒,「我要看一眼父皇!」
她想最後看一眼父皇。
慕容燕璃垂下雙手,拾步走下台階,每走一步,笑意便加深一分。
她緊緊攥著雙手,眉目冰冷到極致。
終於,男人走到她身前停下,居高臨下的睨著她,就是一個王者睥睨弱者的眼神。
她冷傲揚眉,唇畔緊抿,周身的氣息絲毫不弱。
慕容燕璃伸手,雙手在她肩膀拍了拍。
掌心凝聚著內力,擊打的她雙腿一顫。
她緊咬著牙槽,憑著一絲心火強撐著。
「慕容芫,你也有今天?」
男人低頭,鳳眸冷邪,泛著玩味,揶揄,還有張狂的得意。
他忽然低頭,邪冷的聲音拂過她的耳畔,「你知道幾次都想置你於死地的公子是誰嗎?」
秦陌芫神色微頓,絲毫沒有一絲驚訝。
面色平靜,雙眸冰冷,「是你。」
慕容燕璃微微眯眸,忽然一笑,「現在才知道,有點晚了。」
秦陌芫冷笑,笑意亦是冷如冰霜,「你不覺得自己很像一個小丑嗎?」
男人俊容驟然黑寂,攥著她雙肩的大手更是驀然一緊。
劇痛感席捲而來,很痛,她卻強忍著,臉色絲毫不顯現。
她冷冷看著他,一雙眉壓的極低,雙眸地泛著赤果果的嘲笑。
「浮冶閣閣主,世人都傳,他一襲白衣,一頂銀面,而你效仿他,亦是一襲白衣,一頂銀面,不覺得自己像個小丑嗎?」
脖頸一重,慕容燕璃狠狠掐著她,「慕容芫,死到臨頭了還嘴硬,不怕朕將你五馬分屍了?」
空氣陡然稀薄,脖頸很痛,窒息感亦是席捲而來。
她冷笑,艱難的聲音自唇畔溢出,「在我回祁安城時,便安排好了一切,若我走不出皇宮,錦陌山莊,浮冶閣,再加上蓮濘樓,全部聯合起來對付你,你覺得你一個剛坐上皇位,根基不穩的新皇帝能對付的了嗎?」
慕容燕璃陰冷眯眸,五指用了力道,「你除了嚇唬人的本領增長,其餘的還是那麼廢物!」
「嚇唬你?」
秦陌芫張狂一笑,雙眸冰冷,「你大可試試,白梓墨只是下落不明,你攻打錦陌山莊,可是遲遲拿不下來,浮冶閣勢力龐大,蓮濘樓也不可小覷,你以為諸葛榕斕沒有護著我的手段,敢讓我一人回來?」
她諷刺勾唇,「還記得當初從緞荷城回來的路上嗎?有一幫黑衣人忽然加入,我知道你已經查過了,他們是蓮濘樓的首領,若我出事,你覺得憑你如今元氣大傷的南戎士兵,能與三大勢力對抗?」
慕容燕璃臉色難看到極點,五指用力,那力道像是要狠狠掐死她。
就在她覺得自己就要死時,男人忽然鬆開她,將她甩在地上。
「想見慕容襄戊的屍體?」
「是!」
秦陌芫冷冷回應,站起身,身形筆直。
慕容燕璃忽然大笑,像一個勝利者,笑的張狂,笑的得意。
他拾步朝著台階上走去,一步一步。
直到走到上方,他轉身負手而立,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想見他的屍體,就從這台階下跪著上來,三步磕一次頭,直到上了龍殿前,朕便讓你見一次慕容襄戊的屍體!」
秦陌芫緊緊攥著雙手,恨恨的瞪著他。
慕容燕璃挑眉,薄唇噙著冷佞的弧度,「不想磕?」
雙眸恨恨的瞪著慕容燕璃,她沉了氣息,緊咬著槽牙,一撩前袍,跪在冰冷的台階上。
周圍的禁衛和還未走的大臣看著這場好戲。
所有都看著秦陌芫背影筆直,跪著朝前移三下,而後磕一個頭。
天色暗沉,亦如嗜血的皇宮。
亦如她此刻仇恨屈辱的心!
方才的一切不過是她編造的。
阡冶不會救她,錦陌山莊的人也不知道她回來。
倒是蓮濘樓的人,在暗中護著她。
因為韓九忱。
他再一次放了煙花彈,引來了冷尋,讓他務必保證她的安全。
她這一切的說辭都是韓九忱教她的。
當然,在韓九忱未教她之前,她已經想好了。
如今能讓慕容燕璃忌憚的,只有浮冶閣與錦陌山莊,還有蓮濘樓三方勢力聯手。
她現在必須見到父皇,再想辦法殺了慕容燕璃和笙帡!
天色暗沉,竟然打起了響雷。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與她作對。
冰冷的滂沱大雨驟然傾盆而下,砸在身上,卻不及心底的冰冷。
她的心死了,還何來的冷?
等上了最後一層台階時,天色已晚。
秦陌芫雙手撐在潮濕冰冷的青石磚上,額頭沁著血液,滴落在地上,在地上濺起一絲血漬。
目光所及,是一雙金絲軟靴,雨水滴落在油紙傘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抬頭,雙手撐著地面,用盡渾身力氣站起來。
拂袖拭去臉上的雨水,聲音比磅礴的大雨還要冰冷,「可以帶我去見父皇了嗎?」
慕容燕璃看著她狼狽虛弱,卻在強撐的模樣,臉上暢快的笑意愈發的濃郁。
忽然他手臂一揚,一股掌風打出去,秦陌芫身子猶如破敗的枯草朝後飛去。
混合著大雨,重重的落在地上。
她望著上方,目光冷冷看著陰沉的天,眸底也失去了神采。
慕容燕璃冰冷的聲音響徹龍殿外,「慕容芫,朕殺不了你,但也會折磨你,絕不會讓你完好無損的走出皇宮!」
秦陌芫閉上雙眸,雙手緊握成拳,狠狠砸在地上。
慕容燕璃轉身,陰邪的聲音傳來,「帶他去看慕容襄戊的屍體。」
禁衛領命,走到秦陌芫身邊,冷聲道,「起來。」
秦陌芫閉了閉雙眸,艱難起身,抬袖拭去唇角的鮮血。
「快走!」
後背被禁衛猛地一推,她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一直走向破敗的後宮,走向破舊的小院。
秦陌芫眼睫輕顫,看向緊閉的院門。
禁衛軍守在兩側,冷聲道,「在裡面,自己進去。」
她僵硬的站在院門前,顫抖的伸出手。
當推開院門,看到裡面的一幕時,渾身寒涼徹骨。
那個疼她寵她的父皇被綁在庭院中心,還是跪在地上被綁著。
頭朝著前方破敗的屋子抵著,身上的衣袍早已狼狽不堪。
秦陌芫顫抖著腳步,艱難的走過去。
「父皇……」
她沙啞低叫,聲音低到只有自己聽得見。
揪著心,雙手緊緊攥著,走到慕容襄戊前面。
他早已沒了氣息,屍體卻被綁在這裡。
秦陌芫雙膝跪地,顫抖著伸出手撫摸著父皇早已冰冷的臉頰。
伸手拂開他凌亂的長發,雙手小心的捧著他的臉,低啞哭著輕喚,「父皇,你睜眼看看我,芫兒回來了,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父皇……」
指腹小心的失去慕容襄戊臉上的血跡,她哭著,「父皇,芫兒帶你走,芫兒帶你走。」
抽出腰間軟劍,狠狠砍斷綁在慕容襄戊身上的繩子。
她扶起慕容襄戊,將他背在背上,低低的哭泣。
「父皇,芫兒來遲了……」
拿著繩子,將慕容襄戊與自己綁在一起。
守在外面的禁衛沖了進來,冷喝道,「放下他,皇上吩咐不允許帶走他!」
「他?」
秦陌芫眉眼冷厲,裹著萬千寒冰,直直看向對面的兩個禁衛。
不知為何,兩個禁衛身子一顫,竟感覺到了懼意。
他們腳步下意識的後退兩步。
秦陌芫殘在泥坑裡,一腳一腳的朝前走著。
兩個人守在兩側,不敢上前。
秦陌芫走到他們中間停住,冰冷的聲音自牙縫中迸出,「他不是你們叫的!他是南戎的帝王,更不是你們這些下賤的東西隨意欺辱的!」
在兩個侍衛臉色微變中,秦陌芫手臂一揚,翻轉身形中,長劍割斷了了兩人的喉嚨。
鮮血噴濺,只一瞬兩人便倒在地上,毫無聲息。
秦陌芫背著慕容襄戊走出破敗的庭院,走出後宮。
一路的禁衛守在兩側,手執長劍,戒備的跟著她。
一直走到龍殿處,大雨滂沱,卻遮擋不住她的視線。
慕容燕璃站在龍殿外,冷笑陰邪的看著她。
「想帶走他?」
秦陌芫目光冷銳,「是又如何!」
慕容燕璃卻是輕蔑一笑,雙手攤開,掃了眼四周,「憑你能走的出去嗎?」
秦陌芫眸光凜冽,泛著令人膽寒的殺意,「你大可試試!」
男人微擺手,禁衛搬來龍椅煩放在他身後。
慕容燕璃一掀后袍,坐在龍椅上,雙手搭在兩邊的扶手上,輕蔑挑唇,「朕今日就看看你如何將他帶出去?」
男人眼神示意,周圍的禁衛全部攔住她,手指長劍,皆是冷冷看著她。
秦陌芫眸色冷眯,抬袖拭去眉眼處的雨水。
一手執著長劍,一手將繩子勒的更緊一些。
偏頭,看著慕容襄戊的頭搭在她肩上,她勾唇一笑,「父皇,我們走。」
拾步朝著宮外走去,圍在周圍的禁衛沖了上去。
秦陌芫手執長劍,臉色冰冷,眸底裹著陰冷決絕,令人膽寒的殺意!
衝上來的禁衛都被她的長劍刺傷。
人越來越多,大雨沖刷著他們,在地上淌著一地的鮮血。
那些禁衛軍再次沖了上來,秦陌芫站在原地,握著長劍的手臂有些顫抖。
這隻手臂已經開始麻木,她回頭,看著地上倒成一片的禁衛屍體,抬袖抹去臉上的血水。
「來啊!」
秦陌芫怒吼一聲,手執長劍,再次將衝上來的禁衛軍一個個的刺傷。
手臂被利劍划傷,血染紅了白色衣袍。
「冷尋,出來!」
她朝著遠處冷喝,臉色冰冷。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遠處驀然飛身出現了幾十道身影,將她護在中間。
冷尋看著秦陌芫的神色有些微變。
以往他只覺得這個人頑劣不堪,處處惹事,到不知還是個重情重義。
而且為了自己搶回自己父親的屍首,不惜做到如此地步。
「帶我父皇的屍首離開。」
她解下繩子,冷尋上前接住慕容襄戊的屍體。
慕容燕璃陡然站起身,臉色沉厲,目露寒光的看著忽然出現的一群黑衣人。
他竟察覺不出,暗處竟然隱匿了這麼多人!
秦陌芫看著冷尋,一字一句道,「將我父皇完好無損的帶離皇宮。」
冷尋臉色冰冷,聲音沉穩有力,「放心。」
只是,他看了眼慕容燕璃,「你怎麼辦?」
秦陌芫冷笑,轉身看向高位之上的慕容燕璃,冷傲揚眉,「我有浮冶閣與錦陌山莊的人護著,再者,不是還有你們蓮濘樓嗎?我若在他手裡出了事,慕容燕璃也得為我陪葬,你看他捨得剛到手的皇位就這麼沒了嗎?」
她的聲音不大,卻怔地有聲。
即便是滂沱的大雨也遮掩不住她的聲音。
慕容燕璃臉色陰沉,負在身後的雙手緊攥成拳。
這幫人竟然是蓮濘樓的人!
以往他查過蓮濘樓的存在,但發現他們的定點根本不固定。
無人知道他們真正的位置在哪裡,沒想到這幫人竟然是跟著慕容芫!
冷尋將慕容襄戊的屍體遞給手下,冰冷的看向慕容襄戊,「慕容芫有我蓮濘樓的人護著,若她出事,整個蓮濘樓勢必追殺你,不死不休!」
言罷,冷尋轉身離開,與手下飛身而起離開皇宮。
亦如他們來時一樣,走的極快。
慕容燕璃臉色冰冷到極點,陰沉沉的,恐怖瘮人。
他走下台階,走向秦陌芫,伸手,五指狠狠掐著她的脖頸。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看著她的容顏,這一刻他真的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也難解心頭之恨!
秦陌芫冷傲揚眉,眉心深處都是嘲諷,「有本事殺了我?」
「你以為朕不敢?」
男人咬牙切齒,臉色陰沉,額間的青筋緊繃。
秦陌芫冷笑,「殺啊,不殺你是我孫子!」
慕容燕璃黑眸猩紅,明顯已經怒到了極點。
她冷笑,眉眼輕抬,一瞬不瞬的望進他眸底,「我父皇已經被帶出了皇宮,諒你慕容燕璃本事再大,不是照樣攔不住?」
她步步緊逼,竟讓慕容燕璃的步伐開始後退。
「你就是個下賤的東西,就是個小丑,就是個弒父殺兄,謀朝篡位的惡人!」
肩膀驀然一重,她被慕容燕璃的掌風狠狠擊打飛出,重重落在地上。
吐了一口鮮血,抬袖拭去唇角的血漬。
她踉蹌著腳步站起身,目光充滿同情的看著他。
眼前一暗,慕容燕璃揪住她的衣襟,終是低吼出聲,「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朕!」
秦陌芫抬頭,滿臉的憐惜和諷刺,「怎麼?戳到你傷口了?」
她仰頭大笑,雙眸直直攥著他憤怒到極點的眸光,「慕容燕璃,你窮其一生都得不到父皇的寵愛,因為你不配!你如今的地位和榮耀都是靠著你的無恥搶來的,你嫉妒我,你羨慕我,因為我從一生下來就高你一等,是你永遠睥睨不到的!」
「閉嘴!」
慕容燕璃緊緊攥著她的衣襟,雙手骨骼作響,手背青筋抱起。
「今日朕就讓你看看,你的母妃是多麼的令人厭惡,噁心!」
男人直接揪著她的衣襟飛身而起朝著後宮而去。
最終在一個宮殿前停下。
大手推門宮殿的寢門,拉著秦陌芫走了進去。
寢殿內,燈火通明,燭光搖曳。
白綾垂落,有些詭異。
裡面很靜,靜的只有他們兩人的腳步聲。
秦陌芫被慕容燕璃帶到裡面,看著前方掛著一副畫像,桌上擺著牌位。
畫像是一個女子,面容秀美,尤其是眉眼之間和慕容燕璃的一樣。
當她看到牌位上太后兩字是,忽然笑出聲。
慕容燕璃將她一推,內力打在她雙腿上。
秦陌芫被迫跪下,臉色冰冷,諷刺的看著前方的畫像。
慕容燕璃亦是跪在地上,看向前方,聲音溫柔,「母妃,兒臣將這個人帶來給您贖罪了。」
說著,猛然抬手逼迫秦陌芫對著華妃磕了三個響頭。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被點了穴的秦陌芫,「你知道我母妃當初是如何失寵的,又是如何死的嗎?」
秦陌芫低眉斂目,聲音譏諷,透著濃濃的不屑,「我不想知道。」
男人袖袍劃過,一巴掌扇在她臉上,頓時她只感覺耳邊嗡鳴聲很重。
「今日你就給朕好好聽聽,看看你所崇拜的慕容襄戊是個什麼樣的東西,看看你的母妃是個怎麼樣的貨色!」
慕容燕璃強迫她抬頭,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當年洛妃與華妃在外面相識,成為姐妹,後來慕容襄戊與鎮北侯去府城遇見了她們,明明是華妃先遇見了慕容襄戊,也是慕容襄戊主動要帶著華妃進宮,但!」
男人恨恨的看著她,「你的母妃,洛妃娘娘!也要進宮,說是陪著華妃玩耍一段時間,慕容襄戊帶著他們回到皇宮,可就因為這件事,慕容襄戊最終愛上了洛妃,拋棄了華妃!」
他彎身,大手掐著她的脖頸,「就因為洛妃,害的朕的母妃在懷上朕的時候便被打入冷宮,關在那個破舊的庭院里,一直到十年前,朕又被當為質子送到北涼,飽受欺凌侮辱,毆打踐踏!」
秦陌芫冷笑,目光直直的凝著他,「那是你活該!」
身子一輕,她被慕容燕璃推著除了寢殿外。
大雨滂沱,無情的打在兩人身上。
慕容燕璃大手一揮,橫放在牌位前的戒尺便落到了他手裡。
「今日朕就用這把戒尺讓你感受下朕當年的痛!」
秦陌芫身軀顫抖,唇畔抿的緊緊的,目光冰冷。
她的眼神泛著同情,憐惜,高傲,唯獨沒有怯懦和一絲錯意!
慕容燕璃臉色陰沉,揚起戒尺狠狠打在她身上。
痛感驟然來襲,秦陌芫踉蹌了幾步,臉色蒼白,卻依然冷傲如斯。
她冷冷看著已然發瘋的慕容燕璃,一字一句,「慕容燕璃,你最好記住你所做的事,日後我慕容芫會加倍的償還給你!」
慕容燕璃冷笑,神色陰邪。
戒尺毫不留情的打在她身上,混著冰冷砸在身上的大雨,痛的她幾度暈厥過去。
戒尺再一次狠狠落在她的肩膀處。
秦陌芫悶哼一聲,再也受不住,身子朝後倒去。
原以為會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可,腰身一緊,她竟然落進了一睹溫熱的懷裡。
熟悉的青竹氣息縈繞鼻尖,男人心疼低啞的聲線拂過耳畔,「陌芫,你為何要回來!」
白梓墨……
她一震,意識回籠,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原本俊逸如斯的容顏此刻不滿滄桑,漆黑如墨的鳳眸也暈染著疲憊。
但此刻盡數被心疼,擔憂,氣憤所覆蓋。
「梓墨……」
她雙手摟住男人的脖頸,撲在他懷裡,這一刻隱忍的所有堅強瞬間瓦解。
「你沒死,你還活著……」
白梓墨緊緊擁著她的腰身,聲音低柔,「別怕,我回來了。」
慕容燕璃看著這一幕,眉眼裡充滿了厭惡。
他丟掉戒尺,冷冷一笑,「看來韓九忱說的沒錯,只要有慕容芫在手,就不怕你不出現!」
白梓墨鳳眸沉寒,迎著他陰邪的目光,薄唇冷冷輕啟,「慕容燕璃,你真可悲。」
秦陌芫卻是一震,驀然抬眸看向慕容燕璃。
眼睫輕顫,她忽然又看向白梓墨,心裡一股念頭猛然浮出。
身軀一顫,她慌忙揪住白梓墨的衣襟,低聲道,「你快走,這裡有埋伏。」
白梓墨垂眸,對她安心一笑,「我不會將你一人丟在這裡。」
慕容燕璃冷笑,眉心陰邪之氣濃郁,「今日朕就讓你進得來出不去!」
他一揚手,周圍驀然出現了無數的弓箭手,森寒的箭頭皆是對著他們。
秦陌芫心頭顫抖,緊緊揪著男人的衣襟。
白梓墨抬手,大手在她手背輕輕一拍,「別怕。」
男人鳳眸黑沉,泛著凜然,「你們以為我只是一人獨來嗎?」
他揚手一擺,頓時,在那些無數的弓箭手後方,冒出了最多黑衣人。
人數很多,手中拿著弓弩,直接對著那些弓箭手。
慕容燕璃臉色微變,狠狠一沉。
白梓墨俊容冷沉,鳳眸凜冽的睨著慕容燕璃,「你以為我消失的這幾日在做什麼?」
男人眉心冷傲微揚,周身縈繞著濃郁的寒意,「這麼多年,我父親與我在南戎的勢力亦不是你能掌控的,你以為皇宮裡只有你的人,卻沒有我的人?殊不知,這些人早已被我的人放進來!」
慕容燕璃臉色一變,忽然想起什麼,大喝道,「將小德子帶過來!」
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小德子。
白梓墨忽然低低一笑,眉目冰冷,「小德子已經死了,因為他放了我的人進來,怕你殺了他,自行了斷。」
慕容燕璃臉色一沉!
果然是他!
只怕小德子根本不是自殺,而是被白梓墨所殺。
畢竟小德子可是在慕容襄戊的膳食里下毒,即便他現在知道小德子當時是被迫的。
因為每個人在他身邊做事,他都會將其家人關起來。
因為白梓墨在乎慕容芫,更因為慕容襄戊是因為小德子下手才死。
白梓墨怎會容得了小德子!
男人將秦陌芫緊緊摟著,低頭笑看著她,「我帶你離開。」
「白梓墨!」
一道清脆熟悉的聲音響徹而來,來自他們身後。
男人擁著秦陌芫轉身,看向身後。
笙帡與笙箏走來。
一人一襲紅衣似火,一人一襲粉衣似蝶。
慕容燕璃眉心緊擰,冷厲的凝著漸漸走向白梓墨的笙箏,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笙箏走向白梓墨,在他三步之遠停下。
她看向秦陌芫,忽然伸手指向她,水眸再次看向白梓墨,「她可是男人,你當真要為她做到如此地步,連生死也不顧?她能給你什麼?她帶給你的只有無止盡的傷害和屈辱!」
白梓墨鳳眸黑沉,箍著她腰身的大手愈發的緊了幾分。
看向笙箏,薄唇輕啟,一字一句,「因為我愛她!」
因為他愛她……
是啊,一個愛字勝過一切。
而她卻是愛而不得。
她狠狠瞪著秦陌芫,咬牙切齒,「你為什麼不好好珍惜白梓墨?為什麼要讓他陷入危險之中?你知道嗎,我羨慕你,但我更恨不得殺了你!」
秦陌芫斂眸,雙手緊緊攥著。
是啊,若不是他,白梓墨如何會遭遇這一切?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笙箏低著頭,哭泣著,身子顫抖著。
笙帡守在她身邊,緘默不語,目光卻是陰毒的看著秦陌芫。
大雨滂沱,打濕了所有人的衣衫,在青石板上濺起層層雨水。
笙箏忽然抬頭,目露深情,靠近白梓墨。
男人謹慎凝著她,將秦陌芫護在身後,神色冷厲。
笙箏苦澀一笑,「你就這麼防備我嗎?」
白梓墨俊眉緊攏,聲線清寒,「她是我唯一賭不起的人。」
秦陌芫心頭一顫,看著白梓墨的側顏,心頭顫痛。
笙箏忽然大笑,笑意充滿了蒼涼苦澀。
慕容芫是他唯一賭不起的人。
真的好深情的話。
可是,她多麼想成為慕容芫。
笙箏抬頭,目光冷冷看著笙箏,冷笑,「白梓墨,事到如今,你連個騙我的謊言都不願說。」
她驀然抽出袖袍的匕首朝著白梓墨刺過去!
男人俊容暗沉,掌心凝聚著內力揮打過去。
笙帡臉色陰沉,陡然上前將笙箏護在身後,手中長劍蘊含著凌冽殺意而去。
白梓墨將秦陌芫護在身後,與笙帡對打在一起。
秦陌芫臉色蒼白,剛想要讓白梓墨鬆開她,目光所及,驟然看到慕容燕璃手執長劍,從後方極速而來!
臉色一變,秦陌芫用盡全力掙脫白梓墨的禁錮,擋在他身後,為他擋住這極速而來的一劍。
男人長臂一揮將笙帡打的退了幾步。
身形一轉,擋在秦陌芫身前,雙手緊緊抓著她的雙臂。
「不要——」
秦陌芫瞳眸驟然一縮,看著長劍刺穿了白梓墨的身體。
眼看著長劍也要刺向她,男人伸手握住鋒利的劍刃用力一掰!
長劍斷成兩截,一截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秦陌芫震顫的看著男人胸口的長劍,鮮血滴落,她渾身也像是被剝離了力氣。
「別怕——」
男人將她攬在懷裡,身形一轉,手中長劍拋出。
慕容燕璃一時不查,肩膀被刺中,朝後退了幾步。
笙帡趁此機會,手中長劍沖著白梓墨再度刺來。
男人背對著笙帡,手中長劍方才已經被丟棄。
在他剛要轉身用內力相迎時,只聽身後利劍刺入肌膚的聲音傳來。
隨即他只覺後背一重。
「箏兒!」
「笙箏!」
兩道震驚的聲音夾雜著撕心裂肺。
笙帡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手中長劍直直刺入她的心口。
鮮血順著劍刃滑落到劍柄,滴在地上。
渾身止不住顫抖,笙帡猛地鬆手,踉蹌著腳步後退兩步,彷彿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更不敢相信,是他親手殺了他的妹妹。
笙箏渾身無力,倒向地上。
白梓墨抱著秦陌芫轉身,亦是震驚的看著笙箏。
就在她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明黃色身影驀然而來,跪坐在地上,將她抱在懷裡。
「為什麼?他不愛你,你為何要這麼做?」
慕容燕璃嘶聲怒吼,聲音低啞,裹著憤恨,嫉妒,驚恐。
笙箏始終沒有看他。
水眸侵染著淚水,看向長身玉立的白梓墨。
他還是那麼俊美。
即便受傷,即便滄桑,卻依舊俊美如畫。
緩緩朝她伸出手,卻被慕容燕璃緊緊攥在手裡。
淚水順著眼尾滑落,她哭了,聲音哽咽,虛弱,「白梓墨,我終究是看不得你死。」
白梓墨眉心緊擰,漆黑如墨的鳳眸複雜深黑。
笙箏看著他,淚水迷惘了雙眸,嘴裡止不住留著鮮紅的血。
「梓墨哥哥,你能對箏兒說一句——愛我嗎?」
她看著他,水眸最後騰起一絲光亮,那徵兆,明顯是迴光返照!
慕容燕璃沉痛蹙眉,雙手緊緊攥著她的手,抬頭狠狠瞪著白梓墨,「你說啊!」
為了她,他竟然去求別的男人,只為了對他愛的女人說一句,愛她。
白梓墨目光複雜的看著笙箏,薄唇輕啟,卻只說了一句,「箏兒,對不起。」
笙箏猛地磕了許多血,一瞬不瞬的凝著那個讓她戀了許多年的人。
眸底的光彩一點點消逝,而她的目光始終都落在白梓墨身上。
在慕容燕璃身上,從未看過一眼。
「梓墨哥哥,箏兒好痛……」
被慕容燕璃攥在手裡的雙手漸漸失去了力道,垂落在地上。
那雙始終看著白梓墨的水眸也徹底閉上,頭歪在慕容燕璃懷裡,徹底沒了聲息。
白梓墨閉上鳳眸,眸底滑落一滴淚珠。
笙帡踉蹌著腳步,不可置信的搖頭,忽然朝天狂叫一聲。
慕容燕璃緊緊抱著笙箏,指腹狠狠捻著她的臉頰,聲音裡帶著咬牙切齒,愛而不得的恨意,「你到死都不願看我一眼嗎?」
到死,連他的名字都未叫一聲。
為什麼?
他有哪裡比不過白梓墨?
慕容燕璃抱起笙箏,轉身走向寢殿內,冰冷的聲音冷冷響徹開來,「今日誰也別想踏出這裡,給朕殺!」
他走向寢殿,將寢殿的門用內力關上。
庭院外,圍在周圍的兩撥人頓時打在一起,片刻的功夫,皇城內,已是血流成河。
笙帡掌心凝聚著內力,遠處一把長劍落在手裡。
「白梓墨,今日我就要讓你下去陪箏兒!」
語落,他沖了過來。
白梓墨鬆開秦陌芫,內力凝聚,亦是將遠處的長劍凝聚在掌心。
大雨滂沱,兩人打在一起。
可白梓墨受了重傷,已然不是笙帡的對手。
此時,張副將從遠處而來,換身卷著濃郁的殺意而來。
秦陌芫臉色一變,驀然轉身撿起地上的長劍而去。
誰都沒有想到早已受傷,看著虛弱無比的秦陌芫會衝出來。
張副將還未到跟前,便被秦陌芫從身後偷襲,一劍穿心,倒在地上。
笙帡大怒,沒命的廝殺。
忽然,一道刺耳的「錚」聲驀然響徹。
白梓墨手執長劍撐在地上,臉色蒼白,震驚的看著眼前之人。
竟是白峰崖!
秦陌芫鬆手,亦是抬眸震驚的看著對面的人。
笙帡肩膀中了一劍,臉色兇狠的瞪著他們。
白峰崖手執長劍,看向秦陌芫,目光有著濃濃的不舍和心疼,「墨兒,快帶芫兒走!」
「舅舅……」
秦陌芫想要上前,卻被白梓墨上前抱在懷裡。
白峰崖看著他們,眸底都是欣慰的笑意,「芫兒,當年你母妃與華妃的事舅舅最清楚,事情真相舅舅已經寫在一封信函里了,讓墨兒取來給你。」
秦陌芫一震,有些錯愕。
母妃和華妃之間男人另有隱情?
白峰崖的聲音仍舊在繼續,「我不允許白家人受到任何人的污衊。」
「你們走!」
他沉聲,聲音洪如鍾。
白梓墨看著白峰崖,低沉的聲線里泛著敬意,第一次開口,「爹,孩兒在錦陌山莊等你回來。」
白峰崖忽然笑了,眉眼深處都是釋然高興的笑意,「好。」
這一聲爹他等了十幾年,終於等到了。
他的墨兒,終於原諒他了。
秦陌芫看向四周,戰,打的很激烈。
她不敢想今日之戰又要死多少人。
「我們走。」
白梓墨抱著秦陌芫飛身離開,俊容蒼白,胸口處還在侵染著血液。
他回頭,目光落在緊閉的寢殿門,薄唇緊抿,鳳眸幽深。
笙箏,對不起……
他們兩人出了皇宮,此時天色漸漸漆黑,雨也變的小了。
他們兩人落在皇城外的高頭大馬上。
白梓墨將她擁在懷裡,長臂緊緊箍著她。
「梓墨,舅舅他……」
她想問,白峰崖何時出來。
還有錦陌山莊的人。
這些人都是因她而死。
「無事,我先帶你離開。」
白梓墨輕笑,指腹拭去她臉頰的血液,「只要你沒事就好。」
秦陌芫低頭,忍住眸底的淚水。
驟然間,耳畔傳來男人一聲悶哼。
摟著她長臂的大手愈發的收緊,像是在靠著她支撐一樣。
秦陌芫臉色慘白,僵硬回頭,目光所及,忽然看到皇城之上,一抹身影手執弓箭,飛身離去。
那身形,那熟悉的容顏……
竟然是韓九忱!
肩膀噙著血液,她看向白梓墨,見他薄唇噙著血液,觸目驚心。
「不要,梓墨……」
秦陌芫心頭顫痛,作勢要跳下馬。
男人緊緊擁著她,一拉韁繩,快速離開皇城。
「梓墨,你的傷,咱們去找個醫館。」
「追上他們!」
身後傳來禁衛軍的聲音,還有錦陌山莊的人。
白梓墨看著前方,淡笑道,「別回頭,你會害怕。」
秦陌芫止不住的流淚,雙手緊緊抓著男人的手臂,乞求著,「白梓墨,你放開我聽到沒有!」
「你放開——」
男人卻是看著前方,問了一句,「陌芫,你可曾對我動過心?」
攥著男人的手臂一僵,她低著頭,沒有言語。
耳畔拂過自嘲的笑意,「我知道,你從未愛過我,若是愛,八年前便愛了。」
「我不願欺騙笙箏,同樣,你也不願意欺騙我。」
「梓墨,我們去療傷好嗎?」
她怕,怕韓九忱的那一箭會要了白梓墨的命。
他此刻的行為,更讓她覺得心裡慌到極點。
男人的頭擱在她的肩膀處,俊容泛著笑意,「陌芫,若有來世,你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嗎?」
秦陌芫止不住的流淚,哭著搖頭,「梓墨,你不要有事,求你別有事。」
男人虛弱一笑,薄唇在她側顏上落下一吻,「傻瓜,我不會有事,我還要護你一生。」
男人鳳眸迷惘,看著近在咫尺的女人,想要將她的容顏深深刻在心裡。
來生來世,他一定要找到她。
秦陌芫忽然感覺身前騰起溫熱,垂眸間才發現男人竟然在為她輸送內力!
臉色一變,她大驚道,「你在做什麼?」
白梓墨輕笑,磁性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為你療傷。」
療傷?
可是為何她竟然感覺丹田之氣忽然渾厚,渾身充滿了力量?
就在她意識到不對時,男人已然收回手。
耳畔再次響起他虛弱沙啞的聲音,「告訴我,若有來世,你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嗎?」
秦陌芫緊緊抓著他的手臂,不停的點頭,「願意,只要我們現在離開,只要你好,我立刻嫁給你。」
男人的笑聲響徹耳畔,「我好像看到了你穿喜袍的樣子,真的好美。」
白梓墨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聲音低喃,「陌芫,我好想親眼看著你穿喜袍,親手為你掀起蓋頭。」
更想要護你一生一世。
可是,他沒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