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清醒
沈君清放下司徒定瀾的手,掖回被子里,略顯疲憊地笑道:「太子殿下,你總算醒了。」
再不醒,她都要被門外守著的侍衛首領拿刀砍了。
「別動,你要等明天才能起來。」司徒定瀾想要坐起來,卻被沈君清按住不讓他動。
司徒定瀾也察覺到自己身體十分無力,不再掙扎,而是對沈君清問道:「我躺了多久?」
沈君清的笑容裡帶著幾分調笑意味,她回道:「不久,算一算,只有八個時辰而已。」
都快要一天了,還不久?
司徒定瀾無奈,盯著沈君清看了一會,直把她看得不太自在,才低聲道:「你一直在旁邊守著?」
沈君清避開他灼人的視線,清了清嗓子才說道:「你的毒是我解的,自然要我在旁邊看著,萬一有什麼事,我總比其他人更清楚你的狀況。」
「也對。」司徒定瀾低頭笑了笑,不知怎的,那笑讓沈君清覺得有些窘。
沈君清總感覺場面有點尷尬,趕忙開口道:「既然太子殿下已經醒了,那君清也該走了,之後要注意的事情,君清會交代給太子府中的人,相信太子很快便可康復如初。」
司徒定瀾並未攔她,而是微微一笑道:「好,這次,多謝公主。」
說罷,他又對著門外道:「冷鋒,帶人護送長公主回別館。」
等到那名喚冷鋒的進來,沈君清才知道,原來他就是那個眼神冷颼颼的侍衛首領,冷鋒,這名字的確挺適合他的。
冷鋒對著床榻上的司徒定瀾行了個禮,對沈君清言簡意賅道:「長公主,請。」
看樣子,除了對著司徒定瀾,對旁人,他多半是連一個字都不打算多說的。
沈君清在冷鋒等人的護送下回到別館,門口是丁香和楚河正翹首以盼,那臉色,估計就是也一夜沒睡過。
丁香看沈君清下了馬車,拔腿就衝過去,眼眶裡都轉著淚花。
「公主,您總算回來了!」
楚河緊跟著過來,雖然沒吭氣,但是眼圈也紅了。
沈君清無奈地瞅著他倆,柔聲道:「不是派人回來說過,本宮是在太子府中的嗎?」
丁香吸吸鼻子,小聲道:「奴婢擔心嘛!」
楚河不出聲,但也跟著點頭。
沈君清嘆了口氣,摸摸丁香腦袋上的小法團,又揉揉楚河的頭髮,笑著道:「好了,回去吧,我餓了。」
冷鋒面無表情地看著沈君清進了別館,才轉身上馬,帶著人折返回太子府去。
送完了這金貴的公主,他還得去好好審審那個險些害死太子殿下的刺客呢!
入夜,太子府中除了巡夜的侍衛偶爾經過,四處都是一片靜謐。
司徒定瀾房內,冷鋒像是一把筆直戳進地面的刀劍,站在他身邊。
「殿下,那人提前在刀上抹了毒粉,會讓毒粉抖落在小吃里,算是意外。」
「嗯。」司徒定瀾面色還有些憔悴,但眉目間的威儀卻不少半分。
冷鋒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殿下,這次的事情,多虧了那位長公主,她出手,很及時。」
司徒定瀾看了他一眼,好看的丹鳳眼略略垂下,眯得細長的眼中,閃爍著刀刃似的寒芒。
他知道冷鋒說的是什麼意思。
沈君清出現的的確很及時,若是她當時不在場,她沒識破那碗餛飩有毒,她沒主動為他解毒,說不準,他的命就交代在那碗餛飩上了。
太及時了,彷彿一切都是算計好的一般。
司徒定瀾想了想,對冷鋒吩咐道:「暫時按兵不動,看看再說。」
「是,屬下遵命。」冷鋒垂首應諾,而後又道:「殿下,那位長公主為您號過脈,這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聽他這話,司徒定瀾忽的笑了出來,對他道:「她原本就沒相信過我是什麼病人,號脈與否,沒差別。」
冷鋒始終紋風不動的表情有了變化,沒意識到那位長公主早就想到這件事。
「好了,你下去吧。」司徒定瀾擺了擺手,這也是他目前能做的最大的動作。
冷鋒行了一禮,應道:「是。」
待冷鋒出去后,司徒定瀾眼神定定的望著頭頂奢華的床帳,低聲道:「沈君清,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
別館閨閣里,沈君清打了個噴嚏。
丁香擔憂地道:「公主,是不是在太子府中著涼了?」
她不滿的想,肯定是太子府中的人沒照顧好她的長公主,哼!
沈君清瞟她一眼,說道:「沒有的事,別瞎想。」
丁香還想說什麼,別館的僕人便快步進了屋,對沈君清道:「長公主殿下,聖旨到。」
沈君清神色一頓,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匆匆帶著丁香去了前廳。
穿一身藍紫色宦官服侍的人站在前廳,滿臉倨傲,看沈君清的時候,也不見多少恭敬。
「長公主,請跪下接旨。」
沈君清眉心微擰,那跪下兩個人被對方刻意加重,她能從這個太監臉上看到得意的笑容。
別國質子,不過就是旁人眼中的小可憐罷了。
沈君清挺直背脊,眉眼間帶著冷傲神色,對著那得意洋洋的太監道:「本宮雖為質子,卻仍舊是樓安國的長公主,公公這話,說得失禮了。」
那太監笑容已斂,陰森森的威脅道:「長公主,識時務者為俊傑。」
回應他的,是乾脆利落的一巴掌。
沈君清冷眼看著那個滿面震驚的太監,從丁香手裡拿了塊手帕擦手,彷彿剛才沾了這世上最骯髒的穢物。
「這句話,本宮原樣奉還給公公。」沈君清隨手丟了那塊手帕,輕薄柔軟的布料緩緩飄落在石板地面上,她靠近那太監,柔聲道:「若本宮在這裡,以大不敬的罪名,處死了公公,你覺得,皇上是會為了你處置本宮,還是再派個人來傳旨?」
那太監臉色煞白,也不知是被氣得還是被嚇得,總而言之,是徹底老實了。
沈君清說的沒錯,他再怎麼作威作福,終究只是個太監。
要是他死在沈君清手裡,皇帝再怎麼著,也不會為了他一個微不足道的太監,去和身為樓安國長公主的沈君清過不去。
「公主殿下說笑了,是雜家冒犯,還請公主殿下贖罪。」他壓著火氣,裝出笑臉,硬是改了態度,笑得有些諂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