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衝破禁錮
夜色從窗外灑進來,鳳潯生幽幽轉醒,手指動了動,下一瞬整個人猛然清醒,想要起身,肩胛處就傳來劇痛。
黑暗處,鳳潯生偏頭看向自己的肩胛處,鐵鏈再次穿透了那裡,將他鎖在了這個屋子裡面,他一動,鐵鏈便發出一陣聲響,他試著扯開鐵鏈,卻沒有成功,鐵鏈兩端被死死地固定在了牆上,他如果要硬扯開只怕還未扯下來就已經痛死過去了。
鳳潯生坐在原地,目光幽深黑暗,想起白日里的那一幕,胸腔之中還是被火焰狠狠灼燒著。
他的霜兒究竟是怎麼了,還有他的孩子。
鳳潯生正想著,一聲輕呼聲傳來,是一個婢女的聲音。
「王上,王后醒了。」
再接著便是左玄和顏卿霜之間的交談聲,溫聲細語,字字不落,全部都落入到了他的耳中。
「霜兒,對不起,是孤的錯,沒有護住我們的孩子。」左玄坐在顏卿霜床榻旁,看著顏卿霜,滿腔澀意,出聲道。
「孩子?」顏卿霜喃喃出聲,「我們有孩子了?」
「是孤的錯,孤原以為鳳將軍會同意孤止戈休戰,兩國共結秦晉之好,可是孤沒想到他居然會在孤的王宮大開殺戒,讓王后受了驚,也害得我們的孩子……」
左玄說著,好似已經痛苦到了極致,再說不下去了。
「孩子?」顏卿霜喃喃出聲,腦中好似有個聲音在一遍遍地回想著。
『你若回不來,我便隨你去,除非,我有了孩子……「
是啊,孩子,她說過這樣的話。
顏卿霜想著,手下意識地撫向自己的小腹,「孩子呢?沒了嗎?」
這句話問出口,顏卿霜只覺得滿腔的悲愴衝心底翻湧而出,眼淚傾盆而下,看著左玄,滿臉的難以置信。
「霜兒,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孩子還會有的,只要你好好調理身子,我們還會有孩子的,會有的……」
左玄一把將顏卿霜摟進懷中,鄭重其事地說道。
他們的對話以及顏卿霜的嗚咽聲,聲聲入耳,鳳潯生聽得一清二楚,雙拳攥得極緊,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聽著左玄這般騙著顏卿霜,聽著左玄佔據了本該屬於他的位置。
—
顏卿霜哭了很久,最後哭得狠了,便昏睡了過去。
左玄見她確實睡著了,這才輕輕將靠在他胸口的顏卿霜放回到床上,叮囑了婢女仔細照顧之後便轉身走出了顏卿霜的寢宮,走進了旁邊一間鎖著的屋子。
婢女見他過去,急忙打開了鎖,左玄便走了進去。
月色之中,鳳潯生瞧見他走進來,眼中的怒意和嘲笑那般明顯,明顯得讓左玄心口有些不舒服。
他明明已經這般落魄,明明已經是一個階下之囚了,可是他眼中卻還是帶著明顯的嘲諷,那種嘲諷就好似在諷刺他這一輩子都註定得不到顏卿霜的心一般。
左玄走到鳳潯生身邊,在距離鳳潯生一臂遠的地方站定了腳步,看著被鎖在此處的鳳潯生,輕笑了出聲,「方才孤與霜兒之間的對話你應該都聽見了吧,霜兒以為孩子是孤的,所以孤與霜兒之間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這些,你也猜到了吧?」
左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對著鳳潯生說這些,就好似心中明白自己根本爭不過鳳潯生,所以只能用這種話語去刺激他,想要在謊言之下看到他的挫敗感,看到他崩潰。
果然,隨著他的這幾句話,鳳潯生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起來。
他端坐在那裡,在知道自己此刻根本掙不開鐵鏈時,他便索性不再浪費力氣了,只是安靜地坐著,看著左玄,「用巫術控制她,讓她忘了我,再將對我的愛移到你的身上,你不覺得你太卑劣也太可悲了嗎?」
鳳潯生說著,借著月光看到左玄瞬變的臉色,心中安了幾分。
果然是這樣,他果然控制了霜兒。
「孤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可悲的是你,鳳潯生,你如今不止要用這種謊言安慰自己,而且還註定要一輩子困死在這裡,聽著孤與霜兒歡好,聽著她對孤柔情萬種,鳳潯生,你知道當霜兒躺在孤身下的那一刻時有多溫柔,多美好嗎?」
鳳潯生猛地站起身,雙拳發出骨節交錯的聲響,肩胛處因為鐵鏈拉扯鮮血再度滲出。
左玄顯然很滿意自己成功激怒了鳳潯生,笑著轉身走開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里,左玄幾乎每日都會去與鳳潯生說這些話刺激他,和顏卿霜在一起時也總是誘著顏卿霜說出一些纏綿悱惻的話來。
「霜兒,醫師說你的身體已經差不多養好了,孤想……」
寢殿內,燭光搖曳,左玄看著顏卿霜欲言又止。
他真的很想要了她,他忍的太久太久了,可是他又真的很怕顏卿霜又會像上一次那般吐血昏迷,她真的生怕這樣的次數多了之後真的會傷到她。
顏卿霜見他欲言又止,伸手輕輕撫上了左玄的臉頰。
蠱蟲一點一點侵蝕著她的意志,將她原本對鳳潯生的痴戀全部轉移到了左玄身上來了,此刻她見著左玄為了擔心她身子而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下不舍,輕輕點了點頭。
「真的可以嗎?」左玄伸手一把將她拽入懷中,「霜兒,你真的願意再為孤生兒育女嗎?」
顏卿霜出口的『願意』二字就像一把尖刀一般,狠狠地刺進了鳳潯生的心口之中,緊接著,他便聽到了男女歡好之聲傳來……
一口血自胸腔之內吐出,鳳潯生狠狠地閉了眼,卻閉不了耳朵,無法不去聽那些聲響。
而此刻,顏卿霜的寢宮內根本不似鳳潯生想的那般。
顏卿霜看到左玄靠近的一瞬間,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左玄早就猜到會這樣,只輕輕抱著她說不會勉強她,而鳳潯生聽到的聲音是左玄安排了侍衛與婢女演出來的,為的就是要讓鳳潯生痛苦絕望。
他知道自己這麼做很卑劣,他也不知道自己對鳳潯生的恨意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也許就是因為顏卿霜的心被他佔得滿滿的,所以才會這般恨他,才要這樣折磨他吧。
—
一如往日,顏卿霜睡下之後,左玄便去了鳳潯生的屋子。
夜半時分,顏卿霜猛地驚醒,噩夢就要繩索勒在脖間一般,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夢中的一切讓她很難受很揪心,可是醒來的這一刻,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方才到底夢到了些什麼,只覺得心口處空落落的特別難受,那種難受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尖銳,讓她情緒有些暴躁起來。
守在殿內的婢女聽到她醒來的聲響都急忙趕過來卻又被她狠狠地罵了出去。
顏卿霜捂著胸口一步步地向外走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她只知道她的心好痛,痛不欲生,痛得她恨不得拿刀子將心剜出來。
顏卿霜走到殿外,看到一個婢女在驚慌地鎖著那屋子的門,左玄離開的時候她本來就想去鎖的,可是有事耽擱了,就給忘了,此刻突然想起來,剛準備鎖上卻突然看到顏卿霜出來,嚇得手一抖,手中的鎖掉到了地上。
「王,王后。」那婢女見顏卿霜向她走來急忙跪下請安。
「這裡面有什麼?」顏卿霜捂著胸口,臉色難看地看著那婢女問道。
「是,是……」那婢女跪在地上,身子抖得想篩糠一般,「奴婢不能說啊,王后,求您饒了奴婢,放奴婢一條生路吧,奴婢如果說了,奴婢就非死不可了,求王後娘娘放奴婢一條生路,就當沒看到好嗎?」
那婢女跪在顏卿霜面前,拚命磕頭。
「你走吧,這門我幫你鎖,你放心,我不會告訴王上的。」顏卿霜看著那婢女出聲道。
「多謝王后,多謝王后。」那婢女聽到顏卿霜這麼說,彷彿撿回了一條命一般,急忙轉身離開了。
這一片的婢女都被顏卿霜趕走了,這裡就只剩下她了,顏卿霜伸手,輕輕推開了屋子的門。
屋內很暗,東西都胡亂地堆放著,顏卿霜邁步走入裡面,一時也看不清裡面到底有些什麼。
乍一眼看過去就像一間堆雜物的屋子而已,可是想著剛才那婢女那般緊張的樣子,顏卿霜就知道這屋子裡面絕對不會這麼簡單,一定有什麼東西。
鳳潯生的雙眼早就已經習慣了黑暗,所以在顏卿霜走進這屋子的一瞬間,他的目光就牢牢地鎖定在了顏卿霜的身上了。
他看著顏卿霜一步步走進,剛剛聽到的那些聲音好似又在耳邊炸開了一般,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顏卿霜在左玄身下的樣子,是不是也如在自己身下一般那麼嬌柔嫵媚……
鳳潯生想著,攥緊了雙拳,看著她,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一直到顏卿霜走到他面前不遠處,發現了他。
「你,你是誰?怎麼會被困在這裡?」顏卿霜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寢殿旁邊的屋子裡居然會鎖著個人,一時驚得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出聲問道。
「王后還真是好忘性,才見過就不記得本王了?」鳳潯生的聲音依舊那麼涼薄,在這狹小的屋子裡響起。
「宸,宸親王?」顏卿霜猛地蹲下身子,看向鳳潯生,「您怎麼會在這裡,王上不是說要止戈了嗎,不是說已經將您送回鳳啟了嗎?」
鳳潯生看著顏卿霜蹲在自己面前,突然就好像將她摟入懷中,可是又怕嚇著了她,只能生生忍著。
「他的話你也信,你看本王如今這副樣子,像是會被送回鳳啟的樣子嗎?」鳳潯生攥著拳,怒氣用平淡生冷的語氣說道。
「他不放我放,」顏卿霜說著起身,循著他肩胛處的鐵鏈一路摸索了過去。
鳳潯生看著她這般拼盡全力要救自己的樣子,心口處猛地一顫,想著她是否還記得些許他們之間的曾經,話都到了唇邊了,卻聽到她突然出聲了。
「宸親王,您是我鳳啟的戰神,我絕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在這裡受辱的,您放心,我一定救您出去,王上那邊我去說,他待我極好,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鳳潯生才熱乎起來的一顆心瞬間又掉入了冰窟之中。
「是嗎?他待你極好,卻騙你將本王放了?」鳳潯生冷著聲問道。
顏卿霜手微微頓住,「這個我會去問清楚的。」
顏卿霜說完,找到鐵鏈的固定處,兩邊都被大把大鎖鎖死了,她想要撬開,卻發現根本就撬不動。
「別費勁了,若是連你都能撬開,還怎麼困住我。」鳳潯生捨不得見她這般白費力氣,到底還是出聲勸阻了她。
顏卿霜是真的撬不開,只能走回到鳳潯生身邊,「王爺,你有辦法嗎?我要怎麼樣才能幫你?」
顏卿霜的那一句王爺在鳳潯生耳邊瀰漫開來,讓他忍不住動了情。
他伸手,肩胛處劇痛傳來,顏卿霜看著他肩胛處滲出的血,心口突然覺得好痛,「他為什麼要這麼對你,不是說好止戈休戰了嗎?為什麼騙我!」
顏卿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看著鳳潯生,眼淚竟模糊了眼眶,心口處泛起陣陣酸澀,讓她根本止不住自己的淚。
「霜兒,你真的願意幫我嗎?」鳳潯生伸手想要擦掉她臉上的眼淚,手卻在即將觸碰到她臉頰的地方停了下來,看著她,等著她回答。
「願意啊,王爺,我要怎麼樣才能幫你?」顏卿霜伸手,一把握住了鳳潯生的手出聲問道。
鳳潯生反握住她的手,猛地一拽,俯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顏卿霜想要喊出聲,卻被他一吻封唇。
顏卿霜只覺得心口處好似什麼東西要衝破心臟湧出來了一般。
「王上,王上……」
左玄身邊的婢女突然大喊出聲,將那盛著母蟲的盒子遞到了左玄的面前。
左玄看向那蠱蟲,卻見那蠱蟲身上冒出陣陣青煙,就好似被人放在火上炙烤一般。
「快去把涼若給孤叫來。」左玄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一邊囑咐著一邊割破了手指將血滴在了那蠱蟲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