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西出陽關（三更）
將這裡的一切交給路之行善後，紫微將在村中搜集到的消息全部以密信的形式交給路之行和陳恩台兩人。
前方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事，念生的毒又沒解開，還是先離開吧。
顧長生等人趕了一夜路，林清漪比不了，醒來時已經到了早上。略微活動了一下手腳，顧長生命大家原地休整。拿起地圖來看了看，又計算了一下路途，紫微告訴他們，晚上就可以通過陽關。
林清漪如今懷了身子，又跟著隊伍走了這麼遠，顧長生怕她真有個好歹，好在一路上有白朮相隨，並沒有什麼大礙。
給念生吃了點東西，又休息了半個時辰，大家便再度出發，因為陽關近在眼前，顧長生宣布出關以後再找旅店休息。
接下來的這段路途倒是太平，既沒有遇到山匪，也沒有在村莊里逗留，大約黃昏時分，前方探馬來報，已經可以看到陽關的城門了。
落日餘暉下的陽關整體呈現橘紅色，因建在荒漠之中，自古以來便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地勢。
走到這裡，便漸漸入了沙漠地勢，看著遠處湛藍的天空下，露出那一線雪白，顧長生將車門掀起，讓林清漪看著這難得的美景。
過了陽關，便算入了西域。前方一處兩國交界的小鎮，很是繁華，顧長生那年帶兵入關，走的便是這裡。如今竟然繁華如斯，也是讓他始料未及。
「前方有一間客棧，這裡商賈雲集，客棧很大，我們進去住一晚，補充一下明早再走。」
林清漪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便是現代也沒有機會來西北地區觀光。如今穿越到了這個架空的朝代，倒來到這座歷史上非常有名關隘，見到別樣的美景。
「這個地方的日落也別有一番情趣呢！」顧長生將人從馬車裡抱出來，放在自己的高頭大馬上，帶著她朝西方看過去。
隨著馬兒緩慢前行，林清漪微微眯著眼睛，看向天邊。紅日如同一顆橘黃色的小丸，卻映得天邊的晚霞十分好看，遠處山巒漸漸落入剪影里，連同那關隘一道，逐漸在落日餘暉中變成了一片黑。
對於這裡的小鎮而言，似乎並沒有白日和夜晚的分別。
日落後，反倒十分熱鬧，他們進了城裡，見處處燈火通明，熱鬧非凡，許多西域人在這裡做買賣，另有中土人開的客棧，掛著紅色的燈籠。
找了間客棧安頓好，顧長生讓大家去休息。林清漪早就被這裡的夜市吸引，央告著紅蓮陪她出去走走。
顧長生無奈，便主動承擔起陪護的任務。白朮給她診了脈，確認無虞后，夫妻倆手牽手離開，其他人在客棧里休息。
「長生，我是第一次來西域呢！」林清漪興奮異常，一雙眼睛都不夠看了，若不是顧長生一直拉著她，只怕她會一直沉浸在夜市的攤位之中，流連忘返。
「來，瞧一瞧，看一看，嘗一嘗喀瓦甫啊！」一股讓林清漪熟悉的燒烤味道鑽入她的鼻子。
「長生，那個！」她的頭扭向一邊，指著旁邊狼煙四起的攤位，「那不是羊肉串嗎？」
這個詞顧長生以前聽她說起過。
烤羊肉串這種美食，在來西域之前，顧長生只在林清漪這裡聽過並且吃過。那時候顧家家貧，為了幫助家裡創收，林清漪經常變著法子做點兒吃食去鎮子上賣。後來有一年，他們去山上打了一頭羊回來，林清漪便是將之做成了羊肉串，滿足了一下口腹之慾。
不過，中土吃羊肉的情況不多，耕牛更是不能宰殺的，他們吃的最多的還是豬肉。
後來到了西域，顧長生才知道，西域人竟然吃牛羊肉的，一次吃了個夠本。
「清漪，那的確就是你給我們做過的羊肉串呢！」顧長生笑著解釋，「我後來去了西域，那裡的人也是將羊肉切好了，放在竹釺子上穿著，然後烤來吃的。為夫一直沒有機會問你，是如何得知這種做法的？」
呃……感覺事情要穿幫，林清漪趕緊搜腸刮肚，尋找借口。
猛然間想起現代的時候，聽了一段相聲，上面說「吃羊肉串起源於徐州」，便開始笑眯眯地解釋：「你也知道，我爹那裡總是有些奇怪的書籍嘛！閑來無事的時候，我也會翻看一下的，那個……我記得有一本書上就有記載，在中土某地的人就是用這種方法燒烤的，所以拿來借鑒了一下而已。」
顧長生想了想，便點點頭：「對，岳父大人就是喜歡搜集一些典故奇書，難怪清漪你懂的那麼多。」
不想糾結這個事情，林清漪指了指烤羊肉串的攤位：「長生，難得出來，你給我買兩串羊肉串解解饞好不好？」
顧長生哪裡能說不好，笑眯眯地帶著她走過去，要了兩串遞給她。
「果然，加了孜然的羊肉串才正宗……」林清漪一邊吃，一邊點頭小聲嘀咕。
顧長生看著她貪吃又開心的樣子，眼睛彎了彎。
林清漪吃完了羊肉串，抹了抹嘴，又去看賣東西的小攤子。
這邊和西域接壤，又有了顧長生通商的好政策支持，滿大街的東西琳琅滿目。
有西域來的小客商販賣些小玩意兒、土特產，也有中土賣瓷器和工藝品的。不過像聞夕昭那般，從古代天竺那邊將貨物帶過來販售的倒是少數，這些東西也都不會出現在夜市這種地方，早就進了比較考究的鋪子里。
一路上看了許多好玩的，又吃了西域的美食，林清漪心情好了許多。
「若是這裡有賣草頭烏的就好了。」回去的時候，林清漪拉著顧長生的胳膊，有些遺憾地說。
顧長生的左耳微微能夠聽到，苦笑著搖了搖頭：「那東西也就白大哥敢用。這是劇毒，平素里便是西域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更不惶說被人拿來鋪子里當草藥販售了。便是當年我父親的府里，也是沒有這種毒草的。」
「可惜了。」林清漪嘆了口氣，「要是能買到，念生就能快些好起來了。」
顧長生將她整個人摟緊：「放心吧，這種草，西域很多地方都有的，而且天軍不是已經傳來消息，找到那種草藥了嗎？我們只要趕過去，同他們匯合，就能夠救念生了。」
林清漪靠在他身上，用頭髮蹭了蹭他胸口：「也對！左右也不過幾日的時間。對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走呢？」
顧長生指了指西方：「從這個小鎮出去，便能到小宛國。我們和前去取草藥的人說好了，便在那小宛國之前的若羌聚齊。那裡還算是太平，國家也比較大，明早出發的話，再走上一日便可以到達邊界，很是方便。」
「之後，我們便喬裝進入小宛國，打聽一下薩圖克和金花的下落。如果確認小宛意圖不軌，我天朝絕不會坐視不理！」
說到這，顧長生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林清漪輕輕點頭，客棧也近在眼前：「長生，我們回去吧，你熬了這麼久，又陪我逛了半天，早些休息，明早我們也好趕路！」
「好。」顧長生笑了笑，拉著她手，入了客棧。
西域的夜很安靜，即便外面夜市還沒有散，房間里只要關上窗戶，便是另有一方天地。
「我們已經在小鎮上補充了水源和吃食，明日啟程，穿過沙漠，便能到達若羌。」替林清漪解開衣裳，又仔細地將她手腳擦乾淨，顧長生親了親她的臉告訴她。
含笑點頭，洗漱完了便靠在自家男人寬闊的胸懷裡，林清漪困意上來，便迷迷糊糊地和他說著話，很快就睡著了。
風沙吹過，帶來沙漠特有的味道。進入西域，將水便明顯減少，氣候相對來說也乾燥一些。晚上基本都不開窗戶，一來晝夜溫差比較大，二來也能夠防風沙。
然而，林清漪卻在傍晚被吵醒了。
聽到小鎮上接連不斷的馬蹄聲，她有些不安，為何如此安寧的小鎮，會有兵荒馬亂的感覺？
顧長生的耳朵不好，睡覺卻是警醒的。察覺到懷裡小女人的變化，便睜開了眼。
「清漪，怎麼了？」
林清漪知道他可能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便湊近他左耳：「長生，這種小鎮，晚上經常會有跑馬嗎？」
她說得極慢，又是靠近他耳畔的，顧長生聽到后，雙目圓睜，立刻翻身下地。
「長生！」林清漪有些擔心，卻見他回身給了自己一個禁聲的手勢，便點點頭，披了件衣服下地。
兩人悄悄來到窗前，顧長生偷偷將窗戶打開一道縫隙，二人同時朝夜色里望去。
一隊隊西域軍兵自小鎮跑過去，看服裝林清漪判斷不出是哪個國家的人。顧長生卻蹙緊了眉頭。
待對方過去后，小鎮又恢復了平靜，只有馬蹄濺起來的塵土，還在空氣中紛紛揚揚。
「長生，他們是什麼人？」林清漪緊張地握著他的手。
將窗戶關好，顧長生神情嚴肅：「清漪，那些人並不是西域人，乃是和我們在郎家村看到的匪徒一樣，應該是中土人假扮的。」
「他們大晚上的，從這個小鎮路過，是要去什麼地方嗎？」林清漪瞪大了眼睛，「我記得，你好像說過，再往前就是若羌了……」
顧長生抿了抿唇：「我現在還不確定，不過一定和我們同方向就對了！看來，接下來的路途，我們要小心點兒，免得再出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