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皇城內應(四更)
顧長生再度帶人踏上歸途。
從精絕城回來,他將事情同若羌王說了個大概,聽到鄯善國竟然背棄同盟,意圖對天朝皇帝不利,若羌王即刻讓木圖帶著若羌精兵,趁著對方元氣大傷殺入鄯善國,直接將鄯善國王砍頭。
鄯善國滅,歸入了若羌領土。
接到這個消息的顧長生,已經過了玉門關,進入中土,再折向北邊,不久便可以到達都城。
遠遠的見到一排軍隊,為首的將軍身披銀甲,看到他們,策馬奔來。
顧長生也發現了馬上之人,露出一個笑臉,跟著策馬前行,二人在中途停下,紛紛翻身下馬,抱在一起。
「春生!」
「大哥!」
兄弟相逢,自然喜不自勝。
「大哥,此番西域之行,可還順利?」
顧長生點頭:「京城如何了?」
顧春生眼眸黯了黯:「大哥,我對不起你,我沒有保護好娘和姐姐,讓她們成為了錦王爺的人質……」
顧長生心情沉重:「邊走邊說吧。」
隊伍兩廂匯合,成為一支,顧長生和顧春生並肩而行。
通過細聊,顧長生才知道,他們出京不久,春生就接到南方有叛軍滋擾的報告,親自率軍離開,然而到達后才發現,竟然是小題大做的誤報。
憤怒的顧春生直覺有異,便帶著人趕回京城,不料接到錦王已經率領精兵五千,進駐皇城,將太后、長公主並小公主作為人質,扣押了丞相陳恩台和滿朝文武,逼著顧長生退位的消息。
「只是,皇城內有天軍防守,想要突破,絕非易事,他們是如何不動聲色地進駐,將娘親和秋蓮他們作為人質的呢?」
顧春生嘆了口氣:「詳情臣弟不知,只是聽說一夜之間,皇城內侍衛皆無力抵抗,生生被錦王的軍隊不費吹灰之力進了城。」
顧長生蹙眉:「看來,皇城內的姦細並沒有除凈,這次讓他們鑽空子了。」
從這裡回京城,大約三日。
顧長生在距離京城五裡外的地方紮營,一面派人打探京城的情況,一面商量對策。
若羌公主柔善此時來到二人身前:「皇帝陛下,如果需要我若羌之力,柔善和父王定然全力以赴!」
顧長生點頭,向柔善表示感謝:「多謝公主殿下!」
柔善面頰含春,低著頭出去,顧春生見了她,有些不解地看向顧長生。
「大哥,她……」
「朕答應了若羌國王,給柔善公主在天朝皇家張羅一門好親事。」
顧春生聞言,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林清漪正在研究翼人的機括,他們現在有了翼人部隊,可說是一支奇兵,但終究這東西是機器不是人。一個機關木偶,就算再厲害,也無法如人類一般隨機應變,到時候如果皇城內真的需要戰鬥,光靠它們肯定是不行的。
如果有什麼辦法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兵就好了……
顧春生也通知了崔北歸,崔將軍接到消息,也正在趕來的路上。兩隊人馬分別在皇城南北兩側紮營,時刻等待消息。
顧長生此時已經同顧春生、崔北歸匯合,三人在營賬內研究皇城內部的情況,商量對策。錦王爺據說已經將顧長生的人統統關了起來,又囚禁了太后和公主,他們想不動聲色將人救出。
「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錦王控制了皇城,並且安排了巡邏部隊,防禦嚴密,探聽點消息已是不易,更何況是混進去救人。」顧春生緊緊抿著唇,「錦王那個老匹夫,他是算準了我們投鼠忌器,不會帶人硬衝進去,所以才有恃無恐地佔據那裡。」
嘆了口氣,顧長生攥緊拳頭:「春生,此事我們不可衝動,娘親和秋蓮還在他們手裡,還是再想辦法吧。」
討論沒有任何結果,三人各自散去。
顧長生回到營帳,見林清漪已經哄了孩子睡下,便來到她身前,環住她腰身。
「清漪,你辛苦了。」
將下巴放在她肩頭,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龐和髮鬢,蒲扇般的大手放在她小腹上,摸著那裡面他們愛的結晶。
「長生。」林清漪握住他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得到了小女人的安慰,顧長生心裡好過許多,輕輕親吻著她的臉頰,呼吸也變得灼熱。
頸項纏綿間,林清漪在他身子下化成一汪水,止住他伸向衣領里的手,林清漪迷離著雙眼:「長生,莫在這裡,吵到孩子……」
會心一笑,將她打橫抱起,又喚了紅蓮進去陪著,顧長生將林清漪帶回自己的營帳。
才進去,顧長生便停在那。
多年沙場征戰的直覺告訴他:這裡進來過人了!
他抱著她,靜止不動,就那麼直直站在那,感受著周圍空氣的變化。
帳內安靜得落可聞針,連二人的呼吸和心跳都分外清晰。
過了一會兒,他鬆了口氣,抱著林清漪將她放在床榻上。
他已經可以確認,那個人已經走了。
瞥見燈下放著的那個信封,顧長生蹙了眉拿起來,見上面並沒有寫什麼,便打開來,將裡面的信拿出來看。
林清漪坐在床榻上沒有動,甚至連那張紙上寫了什麼都不清楚。
只見顧長生看過後,下頜動了動,抬手燒了那張紙。
「長生……」她才開口,就被顧長生止住。
「清漪,為夫出去見一個人,你先休息吧。」
想要伸手去拉他衣袖,男人卻先一步轉身離去。
林清漪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只知道顧長生有重要的事情去辦。
帳內還殘留著紙張燃燒的味道,林清漪坐在床榻上,獃獃望著帳外。
幾個起落默默出了營帳,顧長生來到城牆腳下,一個披著斗篷的身影站在那裡,似乎在等他。
走過去,顧長生並沒有說話,那人將頭上的兜帽取下來,露出一張傾國容顏。
「阿羅多公主,果然是你!」
顧長生的話語里並沒有多少意外,好像一切都是他料定的事情。
「陛下言下之意,似乎早就料到阿羅多會來?」
微微抬頭看向他,阿羅多的眼睛如同暗夜裡的星星。
「你將帶有毒物的毛筆送給生兒,讓他毒發,又算準了朕回宮的日子,趁機將朕調離皇宮,然後和某人裡應外合,讓錦王的人順利進了大內,抓了太后和長公主做人質。朕說的沒錯吧?」
見顧長生已經猜到,阿羅多也不解釋,而是定定點了點頭:「陛下聰明,底下的人又肯效力,阿羅多十分佩服。不錯,這些都是阿羅多做的,便是那精絕公主嫁妝丟失的事情,也和阿羅多有關。」
眼瞳眯了眯:「阿羅多,我們的交情匪淺,你為何要這麼做?」
面露苦笑,阿羅多那雙大眼睛裡布滿了水霧:「陛下,阿羅多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得到陛下。這話你可信?」
顧長生嗤之以鼻:「幼稚!」
「陛下!你可知,阿羅多這些年來陪伴在陛下身邊,就是想要有朝一日能夠得到你!為了這個,阿羅多不惜一切!」
她堅定地表白著自己的想法,要將這麼多年憋在心裡的話都告訴他:「陛下,從你第一次出現在西域,第一次走進莎車國的宮殿,阿羅多就對陛下芳心暗許!為了陛下,阿羅多拚命穩固著西域脆弱的同盟,希望能夠幫助你!」
「你還記不記得,你率領三十六國聯軍回到中土的時候,率領精兵進入皇城。聯軍內部出現謠言,阿羅多替你處理的時候,你曾經承諾,定然不會虧負西域人對陛下的忠心!可是你宣布了仁政,卻辜負了我!」
她吸了吸鼻子:「阿羅多的心意,整個西域諸國都知道,唯獨陛下視而不見。阿羅多作為客人一直住在皇宮裡,就是想要提醒陛下,該看看阿羅多了!可是陛下做了什麼?陛下為了讓自己的髮妻能夠成為皇后,不惜借了精絕國公主的身份,一面對得起髮妻,一面還能圓對西域的承諾……」
「可是,陛下可有想過阿羅多的心?!」她的聲音高了些,眼淚也流下來,「難道這麼多年,阿羅多在陛下心裡,就沒有半點位置嗎?」
顧長生看著他:「公主殿下,你為大信朝所做的一切,朕銘記在心,只是朕的心裡已經住進一人,再容不下旁人了。」
「若是公主還念及之前和大信朝的情誼,請公主懸崖勒馬,並且告知北宮宸現在皇宮的情勢,北宮宸感激不盡!公主殿下尚且年輕,希望能夠早日覓得良人!」
看著他那雙不帶半分情感的眼睛,阿羅多扯了個絕望的笑容:「陛下,阿羅多當真不能同陛下雙宿雙飛嗎?」
「話,朕已經同公主說清楚了,若是公主不肯成全,便休要怪朕絕情絕義了。」顧長生說完,便要離去。
「陛下,你不想救太后和公主了嗎?」阿羅多大喊。
「若公主以此相脅,朕寧可再想他法!」
阿羅多咬著牙,聲音帶著一絲狠絕:「陛下難道都不在意皇後娘娘的死活了嗎?」
顧長生心裡一驚:「你對她做了什麼?」
阿羅多慘然一笑:「若是陛下肯放棄王位,阿羅多願以傾國之富,招贅陛下入我莎車國做駙馬,便是太后、公主和皇後娘娘並陛下所有的親人,都能夠錦衣玉食一輩子!」
說到這,她的語氣驟然一轉,眼神也變得犀利:「若是陛下不肯答應,就等著阿羅多一聲令下,陛下去給皇後娘娘收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