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逃

腳步聲很大，像是來人每走一步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但又不整齊，走幾步停頓片刻。

王宇燦不想再逃了，反正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也許從遇見樹上的黑貓起，自己的命運早已改變，在失控的路上疾速賓士。

「來啊，要殺要剮隨便你！」王宇燦對著黑暗大聲呼喊，生怕對方找不到自己位置似的，其實是他多慮了。

「想單獨跟你見面還真是得付出點代價....不過值得了...」

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抹紅光，彷彿是眼睛一樣，並且隨著腳步聲越靠越近。

「死豬妖，三番兩次纏著我是吧！」王宇燦已經篤定對方一定是那隻在公司走廊襲擊過自己的傢伙。

沒想到對方卻在離自己三四米遠的地方停住了！

「你在哪！不是說要殺要剮隨便嗎？你倒是出來啊！」

聽著紅光的主人無頭蒼蠅一樣的罵著，王宇燦這才意識到也許是閔星瀚給他護身符的緣故，所以對方是看不到自己的！

「你當我真傻啊！死豬妖！」王宇燦繼續大罵。說實話逞完英雄他就已經後悔了，趕緊攥緊護身符，要沒這玩意兒，他估計立刻會跑回周堯倩的房間把門反鎖，再縮到床底下。

「豬你馬個頭！」怪物竟然惱羞成怒起來，「要不是閔星瀚把我打進囚籠里，毀了我的軀殼，我怎麼會淪落到這幅模樣！」

緊接著噼里啪啦的傢具落地聲此起彼伏的響起，多半是這傢伙找不到王宇燦，正四處撒火。

「閔星瀚拽個屁啊，不過是個傀儡，Artist的話對他來說簡直跟命令一樣！周錚隨便說點假話騙他是預言，還不是說放我就得放我，說幫我就得幫我？」

王宇燦此時正貼著另一側的牆壁輕手輕腳的挪動，試圖趁它撒潑打滾的時候溜出門去，沒想到不回應反而讓怪物更生氣了，它持續的辱罵閔星瀚起來。

「只有我能幫周錚！什麼抓魔物，什麼預言都是狗屁！人活著不外乎名利二字，難不成真有傻子給閔星瀚打白工嗎？！我勸你聰明一點，我們可以聊聊合作嘛，就像我跟周錚那樣，我幫你實現願望，你....」

「啊呸，坑誰呢？！周錚死的時候連個全屍都沒有！還有小周，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王宇燦一時沒控制住，回了兩句嘴，一下就被定位了，怪物像陣風一樣衝過來，還好他反應快，趕快蹲下打個軲轆閃到一旁，牆上立刻留下了一記塌陷。

這下，王宇燦雖然驚魂未定，不過卻看清楚了這傢伙，竟然是個人？雖然渾身好像濕漉漉的往下滴答著什麼液體，還散發著一股腐臭味道，不過大概身形卻是個挺胖的人，衝起來留到過肩的長頭髮甩了出去。他的胳膊和腿都像折斷了一樣，呈現一種詭異的角度，無法伸直，不過卻不像有痛覺。正因為如此他走路一拖一拽的，才會出現那種奇怪的聲音。

王宇燦為了學好畫畫，對身體結構也頗有研究，雖然只是勉強看到的一個輪廓，但他已經能篤定這是個男人，卻長著像歐巴桑婦女的身體。

「周堯倩不是自作自受嗎？」怪物原地轉圈，敏銳的搜集聲音，試圖再次定位王宇燦。「不過周堯倩的身體是真的不錯，早晚是我的。」

王宇燦緊緊的捂住口鼻，大氣都不敢出，他跟怪物的距離不算遠，很容易被捕捉到，而且這傢伙雖然手腳不靈活，衝刺起來卻驚人的敏捷，只能先窩著靜待機會逃跑。

「你以為周錚是我殺的嗎？閔星瀚是這麼告訴你的嗎？那你可要多加小心呀！」眼見找不到王宇燦的痕迹，怪物改變了策略，繼續巧舌如簧的扯白話，「你看，如果我能順利的霸佔周堯倩的身體，我一定會幫周錚奪回公司的地位，我們倆雙贏，這才是最好的結局對不對？可惜啊...閔星瀚就是不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非要逼著周錚交出我，不過這個傻子怎麼也不會想到，我會藏在了隔壁小姑娘的身上！」

怪物慢慢遊走，眼見已經到了王宇燦的上方，他一咬牙趴在地上匍匐前進，終於在他的腳快踩到自己的時候，成功溜走。

「閔星瀚沒有了Artist，就跟瞎子差不多！只要周堯倩的靈魂跟肉體別離開太久，她就不會有腐爛的氣味，閔星瀚手段再高明又有什麼用？就算我在他面前轉上一百圈，他都看不到我。所以閔星瀚只能去逼周錚，結果呢，周錚不說，他便殺了人。」

王宇燦突然停下了自己的爬行，他皺著眉回頭張望，試圖從怪物的身上讀出什麼，卻只能看到那團四處搜尋他的人形影子。

「閔星瀚當然不敢告訴你，殺周錚的真兇是他！吃死人的肉和殺Artist，你說哪個罪過更大？閔星瀚又不是要維護和平那麼偉大，他所做的一切只不過為了他和那隻死貓！」怪物說到這裡突然停住了腳步，耳朵抽動著聆聽，王宇燦因為情緒激動已經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了，急促的喘息聲越來越大，眼見對方再次朝自己沖了過來，王宇燦又一個滾動，僥倖逃過了那一拳的重擊，地上再次出現了一個很大的塌方。

「新的Artist呀，我可是為了你好，如果你繼續執迷不悟，周錚的下場就是你的。辛辛苦苦幫他，結果自己家財散盡，還被人欺負，最後還要被殺，閔星瀚就是一頭髒心爛肺的白眼狼！」怪物用腳在剛剛砸出坑的地方來回試探。

「周錚死的那晚，差點連我都被閔星瀚弄死，幸好及時逃回到了周堯倩的身體里。但是沒了Artist，我的重生也只能停滯了，沒想到更慘的是那副身體還出了車禍，我還要再抽力量出來維持她別死掉...你看，我歷經了千辛萬苦，怎麼就不能活下來呢？」繼續尋找王宇燦的蹤跡，他仍在繼續說話。

「可惜躺在醫院沒辦法回來，周堯倩的身體已經開始出現腐爛的跡象了，沒想到過來晚了一步，她的靈魂已經沒了。我得活下去啊，你們人類不是常說螻蟻尚且貪生嗎？怎麼到我這裡就不行呢？你看，我跟你真的是無仇無怨，我們可以談談交易啊，你幫我在身體腐爛之前完成重生，我給你想要的一切，怎麼樣？」

「我想要小周活過來，你做得到嗎？」王宇燦懶得爬了，從地上站起來，還故作瀟洒的拍了拍衣服。「哦對，還想讓水晶，也就是你口中那隻該死的貓，快點康復，你做得到嗎？」

「周堯倩不可能活過來了，至於那隻死貓...算她命大，下次我一定要了她的小命！」話音剛落，這男人朝王宇燦的位置又是一擊，卻撲了個空。

王宇燦所處的位置，剛好能讓怪物的挪動把客廳讓出來，眼見那一瞬間有了出路，他沒命的朝門口跑去，卻一把被怪物的胳膊勒住了喉嚨。

不可能！他明明閃開了，怎麼會速度這麼快！王宇燦來不及回憶剛剛的細節，因為怪物的用力，自己已經開始感到窒息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等我弄死你，再吃了你的肉，去找下一個Artist也是一樣！」怪物繼續增加自己的力道，眼見王宇燦半翻起了白眼，才稍微鬆了一下，「我最後再問你一次，要不要合作？」

「在公園裡...襲擊水晶的...是你嗎？」王宇燦斷斷續續的擠出了這句話。

「不然呢？」

王宇燦緩緩的舉起右手，杵到怪物面前，然後豎出了中指。

「我成全你！」怪物惱羞成怒，繼續加大力氣，王宇燦認命的閉上了眼睛，心想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吧...

黑暗中凌空一閃，落在王宇燦的眼皮上，他費力的睜開眼睛，只覺得什麼粘稠的東西灑了自己一身，臭不可聞。緊接著喉嚨被釋放了，握著的肥手慢慢的滑落下去，王宇燦隨即掉在了地上，眼前的身影如大廈倒塌一般緊隨其後的重重跌倒。

洪亮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以上層諸名，獲得力量和保障，請將叱責的權柄賜給我！」

剎那間，整個屋子浮起了暗紅色的光芒，王宇燦的視線終於得以恢復，肥胖的歐吉桑男人倒在面前，血流一地，而閔星瀚正握著細長的十字劍刃站在屍體後面。

他的臉冷若冰霜，完全不是之前寵溺水晶的模樣，他眼睛稍微往下掃著自己，一種極其冷漠的像機器人般的聲音傳了過來。

「告訴我他的位置。」

王宇燦雖然疑惑，卻沒傻到說廢話回應。他緊張地在房子里四處張望，終於在周堯倩敞開的房間門裡，看見趴在頂角上的一隻白乎乎的東西，描述跟消失之前的小周說的一模一樣，軀幹又小又圓，四肢長的像蜘蛛的腳，應該是頭部的位置一片模糊，只有兩隻眼睛閃爍紅光。

它呲牙咧嘴的朝王宇燦發出恐嚇的聲音，卻似乎逃不出這暗紅色的空間，而這麼看來，閔星瀚是找不到他的。

「告訴我！」閔星瀚氣勢凌人的重複了一遍，「你如果放它走了，它下次還會殺你！」

王宇燦終於抬起手，指了指怪物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