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人質
瀛夙話剛說出口,百官皆是震駭茫然地望著他。
九皇子這是瘋了不成?
右相已經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若這個時候再逞口舌之能,難保右相真會一時想不開,拉著他們做了墊背,一同和京城同歸於盡。
「九...九皇子,這話可不能亂講!」
「是啊。我等家中還有妻小老母,若是這火雷一燃...」
「還請九皇子再想想辦法,千萬不要讓右相燃了火雷。」
「...」
百官你一言,我一語的在朝陽殿外哄聲鬧開。
「諸位大人,諸位大人!」人群中響起了一道從容不迫的聲音,「九皇子是仁義君子,絕不會拿全城百姓的性命開玩笑。」
眾人尋聲望去,只見左相李闕淡然站在原地,那面上根本無半分慌張之色,好似王渝州剛才說的火雷,不過就是些煙花炮仗罷了。
殿外百官被李闕這麼一點,都是靜靜緩過神來,低眉思忖著李闕剛才說的那一番話。
想想也是。
九皇子何許人也,那是將百姓性命看得尤為重要的,要不然也不會在南疆戰事之時,親自帶兵出征。
雖然眼下還弄不明白,為何當初會有九皇子戰死南疆的訊息傳來,可既然人回來了,還能入宮平亂,定是有恃無恐,身上備足了應付右相的手段!
文武百官能聽得清李闕的話,王渝州自然也是聽見了的。
他狠狠擰著眉頭,看向瀛夙的目光多了幾分陰沉和不安。
難不成,這小子身上還真備有后招?還是說,他在故弄玄虛,只不過是想嚇唬自己乖乖束手就擒?
王渝州死死盯著瀛夙。
半晌,聲音略有些陰啞道,「九皇子,本相在京中布下的可是火雷,並非是什麼煙花爆竹!」
瀛夙挑了挑眉,「本殿未聾,自是剛才聽清了右相所說的話。」
王渝州攥著手中的東西不由一顫,聲音倏然拔高了幾個調,尖銳嘶吼道,「你可真是要逼我不成?全京還有數萬百姓,難道九皇子為了把我一人閉上絕路,就要將全城百姓們的生死視若鴻毛?」
這會兒,王渝州心裡有些臨近崩潰邊緣了。
他不知道瀛夙為何無法被火雷給震懾住,可火雷是他能逃生的唯一一張底牌,只要能活著出了京城,他還可以東山再起,捲土重來!
這麼些年,他早就把京中的勢力暗暗分散到各個地方,東瀛遍地都是他的耳目,難道做不成右相,他就奪不了權,篡不了位了?
可眼前的九皇子,像是故意跟他杠上了,縱使聽聞「火雷」二字,也不為所動,仍是一副孤高如月的姿態。
那胸有成竹,瞧得讓人恨意不絕!
「右相不是打算燃了火雷?」瀛夙勾唇抬手,做了個請便的動作,「還是趕緊著些吧,外頭倒也怪冷,別讓諸位大人們著了涼。」
王渝州額頭上漸漸生出了汗珠,豆大的汗珠順著面頰兩側而流。
他像是一隻被逼得走投無路的野獸,眼中又恨又怕。
「你以為,老夫真不敢燃了火雷?」王渝州鼻息喘著粗氣,嘴裡的話,他是一個字一個字咬著牙說出來的。
「右相敢不敢,本殿不知...」瀛夙雙目定定審視著王渝州,眼風落在人身上,好似又能穿過骨子裡,「可是本殿敢!不如本殿來替右相燃了那七千桶火雷?」
王渝州瞳孔一縮。
不等他作何反應,陸之沐大步上前,一把奪過那炮仗般大小的東西,高舉至朝陽殿上空。
啾的一聲響,空中炸開一朵白焰小花。
百官們下意識抱頭亂竄,嘴中還發出驚吼的叫喊聲。
空中響聲落下,本該出現的毀天滅地之勢,竟然等了許久都沒有動靜。
王渝州嘴唇蠕了幾下,麻木之意滲透骨髓。
怎會...
他震顎獃獃的看向瀛夙,眼中儘是不解。
「看來是天要亡你。這七千多桶的火雷,便是連半桶都沒燃了起來。」瀛夙彎唇一笑,揮袖命金吾衛帶上一人,「不知這位大人,右相可是瞧著面熟得很?」
被拖拽上朝陽殿的人,一身破舊的褐色官袍,髮髻蓬亂遮住了滿面污垢血跡。
這人王渝州太過熟悉。
那是他布在京中多年的暗樁,亦是保管自己最後一張底牌的人。
「常遼?」王渝州臉上青筋暴怒,扯著脖子朝地上那狼狽的人影嘶吼道,「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該在這兒啊——」
最後一句話,是王渝州怒紅著臉,蹦起來喊的。
若是常遼沒被抓獲,他興許還會懷疑九皇子不過是虛張聲勢,只是想逼迫他乖乖認命。可如今他看到了常遼,更是看到了自己的下場...
「右相,是下官對不住您,是下官誤了您!」常遼氣息微弱,艱難朝著王渝州爬了過去。
他一邊爬,嘴中還不停往外涌著血。
剛才陸之沐帶金吾衛拿人抓臟之時,常遼的嘴太過硬,無論如何都不肯將王渝州藏了火雷的地方告訴他。
可到底也算性子忠勇,是一條漢子。
陸之沐本該一刀將他給除掉,想了想還是下不了手,乾脆把人給帶了過來,讓他好好再同王渝州見上一面。
「火雷吶?我不是讓你死死守著火雷么?」王渝州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雙目也迸射出一股子猩紅怒火。
那是走投無路的模樣,更是了無生機的死意。
常遼像是一座黑鐵大山,正緩緩朝著王渝州挪過去,他渾身散出悲愴的氣息,聲淚俱下。
「看樣子,右相的最後一張底牌也是用盡了。」瀛夙凌冽的聲音飄飄朝著王渝州拂了過去,像是催命符,惹得人不由心神僵顫。
王渝州如同地獄惡鬼死死瞪著瀛夙。
他抬手將瀛釗給撂在一旁,似是急切想同瀛釗趕緊撇乾淨關係。
正是打算放棄反抗之時,久不作聲的王皇后倏然啟唇冷道,「放他們走!」
「為何要放?」瀛夙朝她看了過去。
王皇后風韻猶存的面容之上,這會兒攜了一股子陰狠的戾氣,「為何?」
她鳳目看向朝陽殿側的一旁,獰笑著嗤道,「姜賢,將那老東西給本宮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