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琴弦斷

蘇寧坐在古琴旁，抬手撫上琴弦，向楚御樺投去毒蛇般的目光。

抬手撫琴，從剛開始的緩慢節奏，到後來突變高亢，楚御樺跟著節奏翻轉著舞姿。

她就知道蘇寧不會安安靜靜的和她一起合作，正準備出手，「啊！」

大殿上突兀的一聲尖叫，琴聲戛然而止，蘇寧捂著手痛呼，琴弦斷了，還傷到了她的手掌。

血液從掌心蜿蜒而下，她看著緋紅的鮮血，頓時暈了過去。

皇帝看著殿下的情況，「快，將蘇家女兒抬下去，請太醫醫治。」

再看向殿下的楚御樺，渾濁的雙眸，閃出捉摸不透的情緒。

久久不讓楚御樺退下，去換回她的厚衣衫。

蕭璃忍得不想再忍了，可是若是此刻他上殿給她穿上自己的衣裳，那她名聲便沒了。

自己也會捲入這場紛爭中，若是他無作為，那他一定會唾棄自己的懦弱，連想護的人都護不了。

就在眾人都用憐惜的目光看著楚御樺的時候，楚御樺開口了。

「不知聖上是想讓臣女繼續完成未完成的舞，還是讓臣女在這冬日的大殿上穿著單薄的衣衫，站上一整日呢？」

蕭炎臉一黑，沒想到楚家女兒還是個牙尖嘴利的主。

她這樣一說，不是公然表示他這個做皇帝的人在針對她嗎，若是有心人還會聯想到將軍府。

雖然國公府的事，暗衛調查下來跟她是有些關係，再之後的方向，證據都未曾指向她，看來就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世家女罷了。

於是，他擺擺手，示意楚御樺下去，更換衣裳。

見楚御樺遲遲不動作，直直站在大殿之上，暗道這楚家女兒真是個不懂事的。

他面色不虞，「蘇家女兒受傷了，你這舞也不必跳了，下去換回衣裳吧。」

楚御樺摘下面紗，露出絕美的小臉，不卑不亢問道，「敢問皇上知曉蘇小姐方才彈得曲出自何處嗎？」

皇帝真是要被她氣笑了，這都是什麼無知的問題，不論出自何處，只要悅耳動聽便可，誰會去計較那麼多呢。

見她問出如此愚昧的問題，也來了興趣，朗聲回道，「朕也算閱遍天下曲，此曲還是第一次聽聞，可惜，曲未終，弦便斷。」

楚御樺歪著頭，再次問道「那皇上覺得這弦斷是天意還是人為？」

「這....」皇帝被問住了，反問楚御樺道「你究竟想表達什麼？」

楚御樺搖搖頭，「臣女覺得弦斷乃天意，因為方才之曲是已故的玄月國皇后所作，弦聲由空靈清幽轉變高亢激昂，被當時的皇帝命名為戰曲，並御駕親征，讓這首戰曲與鼓聲同時響起，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後來敵國來犯，當皇后再彈起這首曲之時，弦斷，兵敗，城破，玄月國割讓城池，退出汝陽關外，敵國乘勝追擊，血流成河，山河滿目瘡痍，這戰無不勝的神曲，卻突然成了國破家亡的亡國之曲。」

「故而，再也無人敢彈，臣女不知，歷經幾朝，如今的北陵太平盛世，嶺國友好，為何還會有此曲的出現。」

果然，聽及此，皇帝的臉色僵硬了片刻，再之後，便是滔天怒火。

這火氣直指皇后，咬牙切齒道，「皇后，你給朕解釋解釋，這琴一直是你在教，為何寧兒小小年紀會這首曲子？啊!你們蘇家真是好會教養啊！是想效仿那元皇后，步亡國的後塵嗎!」

皇后惶恐的跪下，哭得梨花帶雨，「冤枉啊，這曲我未曾教過寧兒啊，皇上別信有心之人的挑撥啊，況且這只是一個傳說，真假難辨的，一定是她，她看不慣寧兒出風頭，所以在琴上動了手腳，還倒打一耙。」

蘇皇后將手指向殿下的楚御樺，心裡怨毒的想，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三兩句就讓皇上怪罪與她。

今日本是要給她一個下馬威的，沒想到，被反將了一軍。

楚御樺沒有畏懼蘇皇后怨恨的目光，繼續道。

「臣女還聽說，那玄月皇帝知道自己敗了，頹然至極，便讓皇后再彈一曲，二人則一同飲下毒酒，共赴黃泉，未曾想皇后先死，皇帝準備一同去的時候，敵國竟然退兵了，至此玄月國改名換姓，與之一同隱藏的除了皇后，就是這首曲子。」

就在氣憤僵持不下之時，欽天監張壹在殿外請求面聖，說有要事相告，與此同時，皇后鬆了一口氣。

這欽天監來得真是及時，皇帝凌冽的掃了她們二人一眼，朝那太監道，「宣進來。」

不消片刻，那名叫張壹的老臣已然立於殿內，皇帝顯然很是尊重這位會觀天象，卜命卦的老臣。

話語中都帶有一絲敬意「不知愛卿前來，所為何事？」

張壹拱手道，「啟稟陛下，臣方才觀天象，發現烏雲蔽日，天垂象，見吉凶，就在半個時辰前萬里晴空，不知為何烏雲開始遮蔽太陽，甚至黑鴉成群，環繞天空，實乃大吉大凶之兆。」

「臣想到，此處有真龍天子，當不會如此，未曾料到此處黑氣更甚，臣惶恐，敢問陛下方才是否發生了不吉之事。」

皇帝沉思良久，混濁的目光看向楚御樺，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沉，楚御樺不卑不亢的回視他，好似在說，我方才說的話這麼快就驗證了。

掃視一周，視線最終落在了皇後身上，這北陵江山，波瀾壯闊，如詩如畫。

他蕭炎又是這君臨天下的皇帝，怎麼可能讓這大好江山毀在一個女人身上，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容許。

更何況皇后勢力逐漸龐大，余他無任何好處，此時此刻是削弱皇后，乃至皇後身后的龐大家族勢力的最佳時機。

就在蕭炎思忖之時，一向不多管閑事的蕭璃開口了，朝著張壹說的，「想必欽天監還不知方才發生了何事吧才導致天象不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