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下藥
踏進門檻,一股幽香迎面襲來。
這香味很濃,甚至有些嗆鼻,她不適地捂住鼻子,目光往裡瞧,看見里閣似乎站了一個人,身形頎長,背影和容倦有幾分相似。
她心中一喜,快步趕上去:「容倦!」
在國師那兒的不安緊張全數融化在喜悅中,雲韶做事很少出格,這時卻忍不住伸手,抓抓他手腕。
在碰到的那一刻,對方身子一顫,忽然回頭。
「是你?!」雲韶一驚,連忙收手福身,「太子殿下,這……這怎麼是您?」
她邊說邊往後退,長孫銘卻不知怎麼搞得,搶先一步逼上來。他一把揪住雲韶手腕,然後用力一收,將人直直摟進懷。
「太子殿下!長孫銘!」
雲韶失聲驚呼,立刻推拒,她是有武功的,可不知為何手腳發軟,推拒之時軟綿綿的,更像欲拒還迎。
糟了,那香味!中計了!
她大呼不妙,長孫銘被她刺激地更是火起,摟住人直往雪白的脖頸狠狠親吻。
雲韶見狀便知道他是被人下了葯,而她……剛才那個小太監,是有人要陷害她!
「別走……別走……」
長孫銘呼吸粗重,瘋了似的一路吻下。雲韶驚恐瞠目,用盡全力推攘,撕扯中,嘶啦一聲,右邊衣裳扯破,露出大片雪白的香肩。
長孫銘雙目渾濁,愣愣望那香肩片刻,突然獸性大發,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往床榻上去。
「長孫銘!長孫銘!」雲韶嘶聲叫道,盼能喚醒他一絲理智。
然而這個平素仁德的太子跟發情似的,完全沒有理智,雲韶被他扔到床上,帷幕放下,她看著欺身壓上來的男人,眼角流下一滴淚。
完了嗎?完了嗎?
她咬緊嘴角,咬出的血咽回嘴裡,一片腥甜。
雲韶閉上眼,千方百計尋找著生路……
這時,男人忽然停下了。
長孫銘怔怔看著她,突地伸手,憐惜似抹去眼角那滴淚。
「太子!」雲韶絕處逢生,叫道,「是我!我是雲韶!你看清楚我是誰!」
長孫銘渾噩的神情出現一瞬清醒,他雙目透出一絲掙扎,然後死死抱住頭。
雲韶見有戲,連忙繼續:「長孫銘,你要忍住,忍住啊!」
可惜,那藥性太強,只清醒片刻便被請欲蒙上眼。
男人俯下身,開始解她身上衣裳,雲韶自嘲笑了笑,雙目直獃獃望著床頂,心中一片絕望。
就在這時,咚地一響。
房門被人踹開,接著身上男人被狠狠甩出去。
雲韶遲滯的目光慢慢移動,看清來人,驀地渾身一抖,淌下淚來。
容倦看著床榻上衣衫凌亂的女子,又驚又怒又氣又恨,簡直想當場把長孫銘撕了。他一把將她抱進懷裡,摟住那顫慄不止的嬌軀一遍遍低聲安撫:「沒事了、沒事了……」
雲韶靠在那結實有力的胸膛上,感受他獨有的溫暖包裹住她,更是忍不住淚流。
她真的怕,剛才有一瞬間,她真的想去死。
「公子!」墨白提人闖進來,看見這幕忙不迭退下。
容倦也沒理他,下顎抵在她發頂,收緊手臂抱得更緊。
好一會兒,顫慄停止了,才從懷裡聽得一個細弱的聲音:「我沒事了……放開我吧……」
容倦鬆開手臂,看看她被扯破的衣裳,立即解下自己狐裘替她披上。雲韶一動不動,任由他在領口繫上一個結,始終咬唇不語。
容倦蹲下身來,清冷如雪的眸子盛滿悔意:「對不起,我來晚了。」
雲韶怔怔瞧著他,嘴角忽彎,勾出抹苦笑:「我差點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容倦心頭大震,如何不明白話中含義是她真被長孫銘玷污的話,便會自盡永訣。
他遲疑一瞬握住她的手,低沉的嗓音如盟誓般鄭重:「不會有那天,永遠不會。」
這時墨白的聲音弱弱在外面道:「那個……公子……」
容倦瞥了眼:「進來。」
墨白小心推開門,順便把抓到的人丟進來。
「是你……」雲韶看見那個小太監,呢喃道。
小太監大駭,瘋了般重重磕頭:「郡主饒命、郡主饒命!奴才知錯了,奴才豬油蒙了心肝,奴才不是人,奴才不是人!」
「閉嘴!」墨白踹他一腳,向王爺請示,「公子,這人要怎麼處理。」
容倦臉色陰沉如水,即使常年跟他的墨白都忍不住縮縮脖子。只見他起了身,走到小太監跟前,淡聲問:「誰讓
幹得。」小太監抖如篩糠,顫道:「奴才、奴才不敢說……」
容倦睨了眼墨白,後者立刻摸出一片小刀,準備逼供。
容倦道:「出去問,別污了郡主的眼。」
墨白連忙應是,老鷹捉小雞般將人帶出去。
外面沒有一聲響動,雲韶虛弱的目光望望地上,長孫銘被容倦丟到牆角昏迷不醒。
「怎麼了?」容倦注意到她的視線。
雲韶輕輕搖頭,問道:「他沒事吧。」
問得是長孫銘,容倦眼底閃過一絲陰霾,道:「死不了。」
雲韶點了點頭,長孫銘是太子,就沖這一點他不能死。至於其他的她也實在沒心情過問。
墨白很快進來複命,他單膝跪地,神情有幾分凝重:「公子,郡主,據那太監就說,他是奉了太子妃的命。」
「庄清婉?」雲韶失聲道。
這女人瘋了嗎?居然算計起她的丈夫?她不是最恨她搶走長孫銘嗎,又為什麼給長孫銘下藥,讓他跟自己……
雲韶覺得不可思議,容倦墨眉微擰,問道:「還有什麼人知道。」
「暫時沒了,那小太監說太子妃讓他保密,這件事只准他一個人知道。」
「嗯。」容倦點點頭,「帶下去處置了。」
墨白心領神會,處置自然是不能留活口。
他一走,雲韶立即抓著容倦問:「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容倦看著她憔悴疲憊的神情眼中閃過一抹疼惜,他反手握住她的小手,輕聲道:「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是中秋宴。
雲韶閉眼,瞬間明白了。
中秋宴,皇帝大宴群臣,這麼重要的場合,她和太子苟且,被發現就是死罪!而且太子被下了葯,庄清婉大可推說是她引誘太子,如此一來既能免了太子責罰,還能借皇帝的刀殺她,只是庄清婉千算萬算,沒算到容倦會來。
「對了,你怎麼會來的?」她沒記錯的話,他應該被皇帝叫走了。
容倦略去福寧的事不提,說道:「我出來后沒看見你,就讓墨白他們到處找。有人說看見你來這邊,就跟過來看看。」
雲韶強顏笑道:「看來我真該謝謝墨白……」
本想逗逗他,哪曉得容倦正經道:「不錯,是該謝他——你我之間就不用說『謝』了。」
雲韶「撲哧」笑出聲,方才的陰鬱總算掃空,她望著男子難描難畫的眉眼,心頭一動,忽然伸手在他右臉摸了下。很滑,有點涼涼的,手感很好,她忍不住再摸一下,這次被容倦捉住小手。
雲韶眨眨眼,不解瞧他。
容倦眉間掠上兩分無奈:「你這是在輕薄本王。」
「有嗎?」無辜眨眼。
容倦感覺一團火從小腹燒起,沖得他嗖得站起來。
雲韶眼巴巴望著他,容倦眸色一深,捉起她的手放在唇上一吻。
掌心被那冰涼的唇一貼,雲韶像受驚的兔子,連忙縮回來。
「你、你這是非禮!」
「是嗎?」容倦忽然低下頭,惡劣至極的在她耳畔輕吹了口氣。
這股熱息讓她從頭頂麻到腳板心,雲韶咬唇瞪著他,卻聽他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雲韶,你佔了本王便宜,就要對本王負責。」
這廝說的一本正經,雲韶內心無數匹草泥馬飛過,說好得高山之雪天上明月呢,說好的性子冷清孤高自負呢,怎麼她就看出狡詐姦猾來了?
敢情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
雲韶氣得牙痒痒,又不敢再做出什麼事來招惹他。要知道她現在身上披的還是他的衣服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猶豫片刻,小聲道:「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容倦聽到這一聲「我們」心情大好,目光不經意掃過門外:「算算時間,人也該到了。」
「嗯?」
「赤衣。」
一抹紅影悄無聲息的出現。
雲韶嚇了一跳,看看容倦,他道:「將太子送回東宮,記得,別驚動任何人。」
「是。」紅影帶人離開,絕世輕功讓雲韶看得咂舌。
好半響她找回自己聲音,道:「你的手下真有本事。」
容倦道:「我就把這個當作誇獎了,多謝郡主美譽。」
「你。」雲韶翻個白眼,也不想跟這傢伙說話了。再多說兩句,她覺得可能要被氣死。
這時,就如容倦所料,一陣浩浩蕩蕩的腳步朝這邊傳來。
端緒帝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幾分震怒:「把門給朕打開!」
幾個侍衛衝上來撞開門,端緒帝大步流星走進來,剛進屋就被那股馥郁的香氣熏得捂鼻。
「父皇,您要給兒媳做主啊!」庄清婉哀怨的哭聲隨之傳來。
端緒帝揮揮手,扇開面前的香氣舉目望探。
可,這哪有太子的身影?床榻上,雲韶擁著狐裘是不錯,可旁邊那個,冷眉清目,不是容倦是誰?
他狐疑橫了庄清婉一眼,再次確定后,臉色更不好看了。
庄清婉垂首跪在門邊上,等了半刻,竟沒等到皇帝雷霆之怒,這不對啊,她親自給太子下的葯,將他扶到這兒的,雲韶那賤人也是太監親眼看著進去的,二人苟且醜態被皇帝看見,皇帝怎麼保持冷靜?她萬分疑惑,但端緒帝沒發話,又不敢越矩去看,只能按壓下百般納悶,繼續等著。
屋內,容倦慢條斯理站起來,略低頭顱:「皇上駕到,本王有失遠迎,望乞恕罪。」
雲韶掙扎著要起來行禮,容倦一手按住她,道:「請皇上見諒,雲韶身子不適,不便見駕。」
端緒帝一語不發,庄清婉聽到容倦的聲音驚而抬頭。
「怎麼是你——太子呢?」她從地上爬出來,越過端緒帝在屋中到處翻找。
衣櫃、床底、屏后……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庄清婉突起的眼珠直愣愣盯著床上,忽然一聲尖叫:「是你!肯定是你把他藏起來了,說,他在哪兒?!」她邊叫喚邊往雲韶撲去,容倦眉心微擰,輕拂袍袖將她震開。庄清婉摔倒牆角,髮髻一歪披頭散髮,她嘴裡兀自念叨著不可能,東宮的下人們焦急在外望著,皇帝在此,哪個也不敢去扶她。
雲韶看她瘋癲模樣心裡一陣冷笑,面上卻嬌怯怯掩了臉,細聲道:「太子妃在說什麼,什麼太子,雲華聽不明白……」她邊說邊去望端緒帝,烏黑透亮的眼睛里塞滿了困惑、委屈,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害怕,就像一個被冤枉的孩童尋求信賴的長輩庇護。
這一刻,端緒帝猛地甩手,喝道:「庄清婉,你還有什麼話說?!」
庄清婉渾身一抖,慢慢蜷起身子。
端緒帝怒不可遏,他先前打發了三個兒子和侄兒,好不容易在後殿歇息片刻,哪知這太子妃哭哭啼啼跑進來,說什麼太子被雲韶迷惑,二人正在一處苟且偷情——太子仁孝為先,若做出這種失德事,可是會動搖國本的!因此他立刻跟庄清婉來捉姦。端緒帝並不糊塗,今晚宴席上的事兒讓他清楚太子妃對雲韶的成見,只是他料想這種大事她不敢說謊,才匆匆起駕。
哪知道,又被擺了一道。
他怒火中燒,接二連三被自己兒媳婦作弄,佛都有火,何況他還是一個皇帝,當下厲聲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糊弄朕,真以為朕不敢處置你嗎?庄太傅既然教不好你這個女兒,那朕來教!朕來教你什麼叫德行、什麼叫賢淑,從現在起,你給朕滾回東宮,日日抄默女戒、德經,沒有朕的命令,不準走出東宮一步!」
這是要將她圈禁了啊!庄清婉嚇得臉都白了,哀聲喚道:「父皇!」
「滾!」
端緒帝如此暴怒,身後跟著的太監宮女跪倒一片。
「皇上息怒。」
王德海道:「都傻了嗎,還不將太子妃『請』回去?」這個老太監跟皇帝多年,深知他的喜好。
果然,太子妃被拖下去,端緒帝臉色好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