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找事兒

「孩兒他爹，讓孩子他老姑給上房帶去一碗菜吧，畢竟咱們是當兒子和兒媳的，要孝順兩個老人家。」

王氏的頭上纏著包布，倚靠在被子里，她現在已經能勉強坐起來吃東西了。

「嗯，我這就去給她盛一大碗，讓咱爹和咱娘也吃點兒肉。」杜大恆說完就要穿鞋下地。

「爹，娘，今天晚上我看見大伯他們回來，手裡就拎著一大條豬肉呢，人家估計看不上咱家的骨頭吧？」杜小雪眨著眼睛，故作無害地說道。

「他們的是他們的，咱們對老人的孝敬不能少了，還是給他們送去一碗吧，免得讓人說咱家閑話。」

王氏虛弱地放下了手中的湯碗，看樣子大有不讓給上房送她就不吃的架勢。

杜小雪無語，心說這年頭愚孝的人還真是可悲呀！她能怎麼辦？她只是一個當小字輩的。

杜大恆低頭去了廚房，對杜秀珍道：「小妹，咱家今天做了點兒骨頭湯，正好你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就給爹娘帶一碗。」

「喲，二哥家的伙食不錯啊，這麼多肉，娘果然沒說錯，之前沒分家的時候你們凈哭窮，現在這才剛一分家，你們就大魚大肉的吃，哼。」

杜秀珍說完就一扭頭，將手裡盛著葷油的碗重重地墩在了灶台上。

「啪！」一聲脆響，那個碗應聲裂成了兩半。

「少假惺惺的，我知道你們家都恨死我了，還賴我推倒了二嫂，明明就是你們家的那個不祥人帶來了霉運，卻偏偏害得我跟著挨罵，這兩天我都快讓爹給罵死了。」

杜秀珍一邊說著，還將杜大恆遞過來的湯碗給摔在了地上。

滿滿一大碗的骨頭湯，濺滿了杜小雪家的廚房，地面上、灶台上，就連杜大恆的褲腿和鞋子也都沒能倖免，上面全都布滿了油珠和骨頭渣子。

杜家二房的幾個孩子聽廚房那邊的聲音不對，杜小雪第一個就衝進了廚房，見到廚房的慘狀，她的小臉兒都皺在了一起。

「爹，這是咋回事兒啊？老姑她來還咱家葷油，明明借的時候是挖走了一大碗的，現在怎麼就還回來了半碗？咱家好心給她拿菜，她怎麼還給摔了？」

「這……你老姑她也不是故意的，是湯碗太滑了，爹沒拿住就給摔到地上了，不是你老姑摔的。」

杜大恆顫抖著嘴唇，他每次撒謊的時候嘴唇都會顫抖，這一點幾個孩子全都知道。

杜小環和杜小剛將廚房的狼藉給收拾好了之後，一家人這才重新坐在飯桌前吃飯。

原本的好心情，被杜秀珍這一鬧，大家的好心情也都跟著沒有了，尤其是王氏，一直都在唉聲嘆氣，就連杜小雪特意給她熬的豬尾巴小白菜湯她都沒喝幾口。

全家靜靜地吃罷了晚飯，杜小雪見杜大恆兩口子貌似有話要說，她便很識趣兒地將家裡那幾個小的都給叫了出去。

「哥，姐，今天這件事兒咱們心裡都清楚，那碗菜肯定是老姑故意摔的，她這就叫沒事兒找事兒，咱們家的小兄弟都被她給害死了，她還沒完沒了，居然還編排起我來了，哼，這口氣真是咽不下去。」杜小雪憤憤地說道。

「可不是么，來咱家借葷油，明明拿走的是一大碗，還回來的連一半都不到，還真當咱們好欺負呀？」

向來沉穩老練的杜小剛，此時也忍不住想要吐槽。

「哎，沒辦法呀，誰讓咱爹和咱娘太老實呢，這要是換成是大伯家或者是老叔家，今天這件事兒肯定不會就這麼完了。」杜小環道。

「不行，咱們不能再這樣下去，有句話說的好，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是在沉默中滅亡，咱們不能再這麼窩囊的活著，一定要想辦法對付一下老姑才行。」杜小雪提議道。

「嗯。」

幾個孩子也都跟著齊齊點頭，他們已經被上房壓迫的太久太久了，杜秀珍仗著自己有李氏撐腰，經常欺負人，現在都鬧出了人命，她居然還好意思過來耀武揚威，照這麼下去，這日子以後就沒法過了。

大家商量了許久之後，直到天黑，這才一個個面露壞笑地回屋睡覺。

幾個孩子顯得都很興奮，終於能為自己的娘和那個還未出世的小六子出氣了，幾個孩子躺在熱乎乎的炕上翻來覆去，有些激動得無法入眠。

雨後的鄂倫村，夜裡顯得十分安靜，就連家家戶戶的狗都老實了許多，沒有亂吠。

杜小剛偷偷地穿鞋下地，將房門給悄悄地打開，緊接著杜小環和杜小雪也偷偷地從被窩裡爬了出來。

杜小雪看了看睡得香甜的杜小強，笑著搖了搖頭幫他掖了掖被角，這才偷偷地穿上衣服朝外走去。

「啊~有鬼呀……」

杜家上房，一陣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如同夜空中的一道霹靂，打破了整個村莊的寧靜，引來了一陣此起彼伏的犬吠聲和烏鴉的叫聲。

這一夜，杜家的大院兒十分不平靜，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們，此時正在暖暖的被窩裡睡得暢快。

翌日，睡夢中的杜小雪被一陣驢皮鼓的鼓點兒聲給吵醒，將被子蒙在頭上都不管用。

「姐，外面什麼事兒啊，怎麼那麼吵？」

杜小強披著被子，小小的身子從炕上坐了起來，帶著滿臉的起床氣，嘟著小嘴兒抱怨。

「哎，這又是你們大伯娘在裝神弄鬼了，她之前就靠這套把戲來矇騙鄉親們，今兒不知道又是怎麼了，一大早就在院子裡頭折騰。」

王氏一邊兒拍著被驚醒的杜小月，一邊看著外面。

一陣嗆人的劣質供香的味道從窗戶縫裡飄了進來，王氏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杜小強見狀，趕忙從廚房拿了一捆稻草，將窗戶的縫隙盡量堵嚴實。

門「吱嘎」一聲，杜大恆從外邊走了進來。

「哎，真是作孽呀，秀珍兒她居然說昨天晚上見了鬼，還說那是一個很小的孩子，整張臉上全都是血，還說自己死的好慘，要讓秀珍兒給他償命呢。」

杜大恆一進屋就把事情的經過給說了一遍，但他沒注意的是，家裡那幾個早就知情的孩子們，此時正一個個捂著嘴扭過頭去偷笑呢。

不錯，這就是他們幾個昨天晚上的傑作！

杜小強聽完，頓時就眼淚巴擦的，噘起了小嘴兒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