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結局——談話（下）
「因為這樣，他留下我了？」吳愷歌顫顫巍巍地說。
「他相信你，你的實力和人品，他都相信，於是他不只是把整個車隊交給了你，也把整個峽谷整個城市都交給了你。」段瀟安說。
「我完全沒有意識到……」
「你很難意識到彩虹戰隊對這個城市多麼重要。不只是你，或許你的隊員們都沒有意識到……」段瀟安說。
「可是。」吳愷歌突然堅定地說道，他抬頭，眼睛的淚水彷彿能反射出皎潔的月光，「是時候了……」他的話意味深長，但段瀟安卻聽懂了全部。吳愷歌的堅定眼神告訴他——他應該去換十年前欠下的債了，那雙冰冷的手銬，是時候扣到自己的手上了。懲罰是可以遲到的，但它絕對不會缺席。
於是吳愷歌向前對著段瀟安伸了伸手，意思是——來吧，把手銬扣在我手上吧！
「你知道著意味著什麼嗎？」段瀟安苦笑了一聲，「意味著屬於你的賽車時代將要終結。」
「我明白——」吳愷歌冷靜地說，他吸了吸鼻子，眼淚再也沒有流出眼眶。
「這或許意味著你再也不可能回到賽車場上，畢竟這雙手銬帶在你的手上，你就有污點了。」段瀟安接著說。
「這個我也明白。」吳愷歌說。
「沒了你，你確定彩虹還能走下去嗎？」段瀟安反問一句。
「年輕人終究要接替我的位置。現在是時候了。」吳愷歌深深喘了一口氣，一切對於他來說已經是淡然。他曾經無數次想過，當自己永遠離開賽車場的時候，將會是怎樣一種場景，他本來以為，他會在最後一次盡情的狂飆以後，接受所有人的掌聲。大屏幕上會滾動播放他的名字，他的樣子，他每一段過往……主持人會深情地念著他的成就，然後全場起立，吳愷歌的名字將被所有人記住。
而現在，他不過是在一間不算大的房間里，只有他和段瀟安兩個人，沒有鮮花，沒有響掌聲，沒有吶喊，他對段瀟安一個人說——「結束吧。」
「這樣看來你選好彩虹四代的隊長了。」段瀟安問。
「從他在發布會上回答記者為難他的問題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一定會是他。這個車隊是要交到李暮的手上了……」吳愷歌說。
「李暮……」段瀟安呢喃了幾聲他的名字，「我記得你經常說，對於賽車來說，太年輕，不是什麼好事。可是現在，你把隊長的位置，給了一個二十齣頭的小夥子。」段瀟安微笑著，他雖然在反問，但是並沒有任何錯愕的表情，似乎對這個人選並不意外。
「我是怎麼說過。現在我是明白了，這個年輕，並不是年齡上的大小，而是心智上的成熟。」吳愷歌說，「李暮在最開始的時候，確實很沖，甚至蠻橫，可是經過了這麼久的相處，我們又一起經歷了大大小小的磨難，他開始變得沉穩了很多。也許現在並不是他最能勝任隊長的時候，也許別人會說他的稜角還沒有被足夠打磨乾淨，但是我相信，他的身邊有姜禹潮，有陳緣，有徐秋陽……有這麼多人願意陪著他，到下一次風之杯的時候，又是彩虹戰隊重新回到巔峰的時候。」吳愷歌越說，眼神越是堅定。
「李暮像你，類似於年輕的你。」段瀟安說。
「我比他失敗太多。」吳愷歌笑了笑。
「我明白了……你想完成的事情，我會幫你完成。」段瀟安說，「對外我會宣稱是你的身體已經不再適合賽車，而選擇完全隱退，然後……我會給你安排你的刑期，我盡量讓這件事情對彩虹戰隊的影響最小。李暮以後需要什麼，我也會盡全力幫助他。」
「謝謝你……」吳愷歌頷首，「不過隊長的合同麻煩你親自拿給他了，我知道如果是我親自告訴他彩虹戰隊的隊長現在是他了，李暮打死也不會簽字的。」
「了解了。」段瀟安嘆了一口氣。
他坐在沙發上，而吳愷歌癱坐在地上，月光出奇的亮……
過不久，神鷗戰隊的剩下的人都得到了應該得到的處罰，不過根據他們最後對破案做出的貢獻，刑期被減少了不少。
倪虹最終沒能撐過她的昏迷期，她被宣告腦死亡的那天，姜禹潮一個人坐在天窗上，發愣了好久。
最終這個為了愛人發了瘋的女人，也終於去追隨了她死去愛人的腳步。
只是姜禹潮心裡滿是愧疚，滿是不舍。儘管他知道這個死去的倪虹，早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善良的女孩。
破曉的朝陽，照例帶走了死去之人的靈魂。於是這些剩下的殘骸變成了一捧塵埃，然後變成了一方黑色的石碑，
彩虹戰隊的隊員們傷好得差不多了，段瀟安的助手告訴他們，調查的尾聲工作也已經完畢，脖子上還打著石膏的段瀟安親自送他們回了峽谷。
可是回峽谷的只有六個人，唯獨沒有吳愷歌，他要去的地方，是和峽谷截然不同的方向。
當他們重新踏上峽谷的土地，這個地方不是往日的喧嘩，而且寂靜的一片。而什麼也阻擋不了他們的歡呼，無論在外面兵荒馬亂了多久，峽谷依舊是他們最熱愛的地方。
「你們可以重新營業了。」段瀟安坐在輪椅上，被他的助手推了下來。「加油，彩虹戰隊沉默了很長時間，能不能重新回到巔峰，就看你們的了。」
「哎？！我們老大呢？他怎麼沒和我們回來？！」李暮最先發現了不對。
「是啊，他怎麼那麼慢？！」穆言附和。
於是大家開始唧唧地議論，陳緣不停地往回看，期待著另一輛車子的到來。
「吳愷歌……」段瀟安說著，突然停頓了一下。
李暮立刻感覺到氣氛的微妙，「我們老大怎麼了？！」李暮往段瀟安的方向走了一步，問道。
「他隱退了？！」這時李暮的身後傳來一個驚訝的聲音。
「啊？！」大家異口同聲地驚道，然後朝這個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陳緣捧著他的平板，不停地往下滑動。
「剛剛的新聞，說是吳愷歌宣布退役，離開賽場。」陳緣複述著平板上讓人難以接受的新聞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