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一月期限

風雪依然不停下著，韓老將軍帶領三萬精銳，迎著酷寒，向邊關進發。

主營帳內，沉重的氣氛多出幾分夏日的生機。

程將軍將呈上來的信紙看了一遍，臉上慢慢揚起笑容。

「真是太好了，韓老將軍親自挂帥，帶領三萬精兵前來支援。」

吉將軍面上是掩飾不住的欣喜，剛剛包紮好的手臂，在空中來回比劃著。

「韓老將軍年輕的時候，可是屢戰屢勝，威名揚四海。」

「在定都軍營的時候，就經常能聽到韓老將軍的軼事。韓老將軍當年只帶著幾千的士兵，通過游擊戰的形式，殲滅了敵軍數萬人。」

幾人東拉西扯，天色很快暗了下來。

飄飄在門口堆著雪人，武二怕飄飄著涼，從自己的行李中翻出手套，交給飄飄。

飄飄卻搖搖頭，滿心歡喜的堆著雪人。

經過幾日的堆積雕刻，粉嫩的雪人已經成形。

一個瘦削的腦袋，一個胖胖的身軀，脖子的位置上繞著兩圈粉嫩色的絲帶。

圓滾滾的腦袋上，被飄飄用針刀一點一點，雕刻出面孔的輪廓，面部上方粘著兩戳黑土，代表著飄飄的眼睛，鼻子立體而深邃，雪人的唇上是兩片扁豆形狀的胡蘿蔔。

武二在一邊將雪球一個個用手團起來，交給飄飄，由飄飄安在雪人身上各個部位。

「你後日便離開？不再多待兩日？」

一月期限馬上就要到了，武二有些捨不得。

趙若雪總是冷著臉，不好搭話。

公子又業務繁忙，只有飄飄能一塊聊天玩耍。

飄飄在軍營呆了幾日，武二被飄飄的靈動勁感染，也變得歡快起來。

那感覺就像是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什麼都不需要考慮，吃飽喝足只剩下玩樂。

飄飄看著剛剛堆好的粉嫩雪人，自豪欣喜的眼神中也帶了幾分不舍。

「如果何參喜歡上我，我就答應他永遠不離開。」

飄飄紅著臉，絲毫未覺不妥，跑到門口另一側，將雪球在手中來回揉搓。

像是揉麵糰一般，將散落的雪花，借著體溫，漸漸融合成圓球。

說者無意，聽著有心。

武二和趙若同時低垂著眸子，不知在思考著什麼。

武二臉上帶著落寞，蹲在地上，靜靜看著飄飄的動作，不再言語。

趙若將飄飄說的話反覆品位，心中的情意被牽扯出來，像是線團一般，越纏越亂，越纏越劇烈。

趙若雪一時間竟然失了神色，獃獃看向遠方。

徐萬金返回營帳的時候，趙若雪一身冷冽，直直站在營帳門口。

空氣好似變得溫暖，雪花在一點點融化，徐萬金遠遠的笑了起來。

愛，是一種本能，無法解釋，無法抑制。

飄飄在遠處大聲招呼著，兩條細小的髮辮沾滿了雪花，在白茫茫的天空下，不斷揮手蹦跳，像是一隻可愛靈動的兔子。

「何參，你回來啦，看看我堆的雪人，我自己堆的哦。」

飄飄獻寶似的，大聲叫喊著。

徐萬金想到了什麼，輕輕點了點頭，與飄飄擦身而過，走進營帳。

第二日回到營帳的時候，飄飄依然蹲在雪人面前，在雪人腦袋上一點一點刻畫著什麼。

屋子裡是早已經準備好的菜肴，徐萬金坐在主位上，輕輕嘆了口氣。

「武二，明日飄飄就離開了吧，讓飄飄進來用餐吧。趙若，你也坐，權當替飄飄餞行。」

武二走出營帳，呼喊著飄飄的名字。

「等一會兒，再給我一刻鐘的時間，我的工程馬上就要完結了。」

飄飄含情脈脈看著面前的雪人，然後繞到雪人的背後，不知在刻畫著什麼。

天色太暗了，什麼都看不清。

武二就那麼站在風雪中，靜靜等待著飄飄，飄飄眼睛里卻只有面前的雪人。

雪人一身潔白，像是徐萬金身上的雪白長袍，永遠都那麼一塵不染。

雪人的頭髮捆紮在腦後，一條又一條的雕刻痕迹，代表根根黝黑明亮的髮絲。

濃密的眉毛，刀刻般溫柔略帶鋒利的眼睛，略略勾起的唇角，都是雪白的底色，雪人渾身上下都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

兩個小雪人在風雪中相對而立，卻永遠無法牽手，各自駐守在不同的領地，靜默而孤寂。

徐萬金和趙若雪坐在座位上，相顧無言。

飄飄歡快的掀起帳簾，將寒涼帶進室內，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飄飄將凍紅的雙手背在身後，步伐因為風雪變得僵硬，挪到桌邊，慢慢落座。

「我很開心。」

一室沉默，誰都沒有說話。飄飄總覺得離開之前，不應該如此冷清，所以歡快的開口。

「和足智多謀的何參每日在一起，我很開心。對了，還有冷若冰霜的趙若，還有嘴碎的武二，還有武二經常念叨的武大。」

徐萬金想到程將軍的囑咐，不知道要如何開口，等了一會兒，終究是沒說出口。

「我們先吃飯吧，大家都忙了一天。」

徐萬金拿起筷子，悶頭吃飯。

一個月的時間，每天都會見面，飄飄借著相處的機會，早已將何參的一切銘記於心。

他的舉手投足，一蹙一笑，是愁悶還是喜悅，飄飄都可以輕易讀出了解。

飄飄想到賞銀的事情，大方開口說道。

「程將軍是不是讓你跟我說，賞銀需得緩兩日吧。」

徐萬金點點頭，又貌似為難的嘆了口氣。

武二一臉驚詫，端著飯碗的手，有些泛白。

「程將軍也太賴皮了吧，飄飄明日離開，拿什麼做路費啊？」

徐萬金使了個禁止的眼神，打斷了武二的話。

「這幾日戰事連敗，軍中士兵死傷數萬，每日伙食不變，恐怕軍中早已經沒有多少銀兩了。」

「嗯，什麼時候朝廷撥的銀款下來了，就由趙若先幫我保管吧。說不準，以後我們還會相見的。」

飄飄卻混不在意，好似早有預料一般。

多日的相處，讓飄飄對何參的喜愛更盛。逐漸覺得，比起萬兩黃金來說，還是何參的命更重要。

自己不希望看到何參死亡，因為他是那麼優秀專情之人。

飄飄又看了一眼趙若，眼中滿是羨慕與無奈。

撅了撅嘴，悶頭吃飯。

趙若雪聽到飄飄慣常吩咐的口吻，心中卻莫名湧起一股暖流。

「好，我先幫你收著。」

徐萬金看了武二一眼，武二立馬明白過來。

「飄飄，你這個月做了二十天的飯，這是你應得的銀錢。」

武二將自己的月銀倒進去，然後一併遞給飄飄。

飄飄也不客氣，收下銀兩，裝在蛇皮背包里。

然後翻搗一陣，拿出三個瓷瓶，分別交給幾人。

「這是解藥，可解百毒。」

飄飄將百毒解遞給何參，將金瘡葯遞給趙若，將消食片遞給武二。

第二天，天色還未大亮。

飄飄在武二的護送下，離開了源市。

趙若雪和徐萬金並肩站在營帳門口，向遠處的山脈眺望著什麼。

山高水長，不知何時能再見一面。

武二返回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陽光在雲層上方慢慢暈染，漸漸照亮樂整個大地。

武二神情落寞，如往常一般，恭敬站在門口。

武二看著暖洋洋的太陽，想起什麼似的，走到雪人的背後。

清晰俊秀的刀刻姓名，在兩個雪人背後漸漸浮現，武二湊近看了個仔細。

飄飄、何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