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四個女人

人跡漸行漸少，京都東門附近一角，樹木蔥鬱，雜草橫生，無人打理，一家古樸的店鋪，門邊是一口石頭鑄成的熔爐。銅黑色的牌匾歪歪扭扭掛在房上的橫樑上，上書如雲武器鋪，五個黑色大字蒼勁有力，入木三分。

入門之後還有一道門，一眼望到房屋另一側，那是空曠的冶鍊廠。沒有任何遮蔽的大院子里，幾十號人使用木質推車來來往往運送冶鍊所需煤炭；赤裸上身，光著膀子的粗壯大汗，脖子間系一條濕噠噠的毛巾，毛巾上的汗水掉落在半人高的爐子邊，發出呲呲的聲響；細心謹慎的工匠腰間圍皮質圍裙，外罩布衫上滿是鐵鏽，坐在內堂，低頭精心雕刻紋路。

對門兩側靠牆樹立纓槍，戟，三角叉，棒槌等，在軍隊中常見，也有一些武林人士極其喜好。

門內一側貨架依次擺放著精良的刀劍，劍柄、劍鞘上刻制朱雀、麒麟的紋飾，活靈活現。有的是獨立的長劍，銀白色的劍體，劍尖與劍刃鋒利，冷冽的寒光彷彿可劈裂蒼穹，一條金屬配飾穿在劍柄一端，與貨架碰撞，發出叮噹叮噹的脆鳴，似歌似泣。

一臉黑色大鬍子的買主，在店外試刀，刀起刀落之間，雜草齊刷刷一片，很是規整。一道白光晃過，草根被生生拔起，有的葉片瞬間凌空，根莖未動分毫。葉片上停留的小蟲在飛離瞬間，永遠停在廣闊的土地上，最後一點點被風露塵蠶食。

另一側使用吊釘懸挂數十柄製造精良，紋路獨特的弓箭。有一些雕刻薔薇、朝顏等花朵紋飾的弓箭，是專門為女性武者打造。有些年頭的江湖人士都知道這家店鋪，江湖中女中豪傑也喜歡光顧這裡。

「雪姐姐，今天陪我去買把弓箭好不好？」半夏一副可愛無邪的模樣，乖巧的看著趙若雪。

「好吧，我也去看一看武器。」趙若雪剛從練武場離開，就被半夏纏上，因為孫潛的原因，趙若雪也很是寵愛半夏。

「太好啦。」半夏歡呼著一溜煙，回屋換上最喜歡的大紅色。

如雲武器鋪內，一身妖艷的女子，身材前凸后翹，緊身長裙緊緊貼在身上，身後跟著一個穿著普通的小丫鬟，身上一股奇異香味，格外吸引人眼球，幾個大漢完全被勾去了魂，緊緊盯著女人的身姿，忘記手中的寶刀，刀鞘掉在地上，砸在腳面上也渾然不覺，心中暗罵，乖乖的寶貝，這個騷浪的狐狸精。

女人戴著一副蛇形鑽石耳環，眼微挑起，在貨架上挑揀好劍，微微俯身，衣裳滑落，半截的白皙皮膚展露在店鋪夥計眼前，店鋪夥計紅了臉頰，磕磕巴巴介紹。

挑好武器后沒有從正門出來，向內院走去，笑呵呵享受著眾人的注視，丫鬟留在店鋪內等待，和夥計眉來眼去。

店鋪內高良公主剛剛到達，身後一聲尚顯稚嫩的女生響起。

「雪姐姐，好多武器啊，好厲害。」

「恩，這裡的武器做工細膩，倒是很適合女孩子。」趙若雪來過幾次，貼心回應。

「公子，你擋路了。」半夏個頭不夠高，前面高良公主一身男裝站在那裡打量。

「真是沒有禮貌。」小翠出聲呵斥。

「你，你——你不過是一個小廝。」半夏手指指著小翠。

「算了，小翠。是我的小廝沒有禮貌，還請見諒。」高良公主不漏痕迹，反唇相譏。

「本來就是嘛。」半夏重複道，心思簡單。

「是我的妹妹太過魯莽，讓小姐們見笑了。」趙若雪將小姐兩個字咬的極重，好似一眼看穿高良公主的女子身份。

「咳咳，本公子不與你等小人計較，小翠，我們去那邊看看。」高良公主狹長的眼角一挑，不甘示弱。

「你才是小人呢，哼。」半夏噘嘴，一臉不開心，精緻小臉皺到一起。

「小半夏，你看看這把弓箭怎麼樣，做工精細，硬度韌度延展性都極好，上面刻畫的朝顏花朵你說好不好看。」趙若雪哄著半夏，調侃著，讓半夏很快忘記剛才的不快。

「好看，不過還是蒲公英最好看。」半夏直白的回道。

「夥計，你們這裡有蒲公英雕飾的嗎？」趙若雪幫忙出聲詢問。

「沒有，小姐們的喜好還真是奇特，我們這裡可以定製，不過要一個月的時間。」夥計一臉恭敬，耐心答道，他能辨認出趙若雪青衣身份，分明是精誠鏢局的人，當然敬畏崇拜。

這邊趙若雪和半夏仔細挑選著，那邊高良公主帶著小翠好奇一一打量。

沒過多長時間，妖艷女子笑呵呵從店鋪內門出來，經過武器加工廠，裡面是更為神秘的內堂，不知道什麼人居住，周圍是一圈簡陋房屋，所有夥計只在放假時回家探望。

妖艷女子環視一圈，一眼看出高良公主女子身份，服裝料子顯示必定身價不菲，妖艷女子貌似挑選武器，偷偷觀察高良公主。

「這把弓箭吧。」高良公主與半夏先後出聲，二人共同相中弓箭上繁瑣美麗的睡蓮紋飾，透明的寶石鑲嵌其中，瞬間攝人心神。

「這把弓箭材料結合百年古木和上好玄鐵，雕刻繁複，小姐公子真是好眼光。」夥計常年工作，看得出高良公主女子身份，卻沒有說破，生怕惹惱貴客。

「半夏，這把弓箭使用壽命屬於中等水平。」趙若雪提示到。

「我知道啦，雪姐姐，這把弓箭又漂亮又大氣。」半夏點頭乖巧補充。

「恩。」趙若雪點到為止。

「是我們先說的。」小翠提醒。

「是是是，不如價高者得。」夥計慣會識人眼色，協調著，兩邊都得罪不起得主。

「我先說的，不合理。」高良公主粗了嗓音。

「小姐，你看，確實是這位公子先提出的。」夥計試探詢問。

「半夏，剛才的朝顏使用壽命長，材料雖然普通，舒適度方面絲毫不遜色。」趙若雪安慰著半夏。

不愧是精誠鏢局的人，很懂武器真正價值。雖然臉黑了點，說的都在點子上，上好的材料打造出來的弓箭未必適合使用，很多是使用者駕馭不了，很多是材料過於珍貴脆弱。夥計在心中暗暗稱讚，卻並不參與。

「那——給他們吧。」半夏雖然很喜歡，但是父母囑咐過，無論買東西還是做事情要先後有序，尊重事實。雖然很捨不得，半夏撇撇嘴，又轉移注意力看向其他方向。

「本來就應該是我的，夥計幫我包起來吧。」高良公主心滿意足，帶著弓箭迅速離開了，還沒到傍晚，還可以去尚書府待一會。

妖艷女子關注這邊，一個細節都沒有落下，弓箭上寶石價值不菲，小翠掏錢時不驚不喜，丫鬟如此淡然，非富即貴，今天又有工作了。

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來來回回穿梭於店鋪，製造院，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