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首次跟鏢
深深庭院,一席黑衣的何松筆直的站立在過百的青衣面前,聲音嚴肅的囑託,「這次出鏢任務是保護徐尚書家唯一的公子及其隨行的五箱珠寶。關鍵時刻先保人再保物。卓越領頭,前排20人,其餘平均穿插在寶箱之間。今年新晉人員墊后,跟著隊伍走。」內容條理清晰,言辭有力。
「是。」齊聲聲的聲響回蕩在炎熱的空氣中。
離開京都大門,隊伍行駛在平坦大路上,日頭越來越高,上百人的影子逐漸縮短,變成一個個如釘子般的黑點。
最前面是一輛豪華大氣的馬車,卓越騎馬帶著兩個手下包圍著整個車廂外側,其他青衣跟著徐尚書府的家丁分兩排守在寶箱兩側,孫潛和趙若雪、趙志位於隊列的最尾端,時刻警醒,首次跟鏢,生怕出一點事故。
道路兩側的樹木越來越茂密,卓越在前方大聲提醒,「都給我打起精神,這一帶適合盜賊埋伏。」
「是。」齊聲聲的回復響徹整條大路,林上悠閑休憩的鳥兒被無端端驚飛。
徐萬金聽著訓練有素的齊聲回答,暗暗讚賞。一張簡易小桌橫放在馬車內部,三面柔軟的坐墊高高隆起,舒適同時減緩路途顛簸震蕩。武大坐在馬車內,習以為常,隨時準備出擊。武二騎著馬與精誠鏢局的大弟子卓越並排而行,用身軀形成穩定的盾牌。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果然一叢粗布麻衣於森林中竄出,呼喊著朝隊伍後方寶箱跑來,手中大刀明晃晃泛著嗜血的銹味,凌亂的頭髮在空中張揚,凶神惡煞。
卓越冷靜的揮手叫停隊伍,「不要慌,保持隊列。」不過一群烏合之眾,說罷防守著前方,手下二人加入戰鬥,兩側的青衣固守在原位,等待攻擊,守株待兔。
空氣中是冷冽肅殺的刀劍相擊聲,車廂內徐萬金安然閱讀,絲毫不動。武大神情冷漠的守坐在身邊,武二已經悄然躲到卓越身後。
一番廝殺,盜賊未接觸到寶箱,反而被痛打一頓,有的身上掛了彩,胳膊腿上幾道血淋淋的傷口,最終在一個彪形大漢的撤退聲中落荒而逃。
隊伍暫時停頓修整,戰鬥平息,卓越從前方走到後方巡視一番,未發現人員傷亡,只有一位青衣身上有幾處小划痕,趙志把金創葯替其敷上包紮,動作嫻熟,青衣連忙道謝讚歎。卓越看到這一幕,很是欣賞,於是將趙志臨時調到隊伍前方,隨車而行,既保護了唯一的醫藥人員,又為車中富貴公子提供一份人身保障。
稍作停歇,喝幾口水,放鬆身心,大部隊重新整裝起航。趙若雪和孫潛因為在隊伍最後,未受到攻擊,但也略微膽顫,第一次感受到生死糾結。趙若雪抬頭看看孫潛,孫潛此時也剛好回頭,溫聲詢問,「你沒事吧。」還是想確定一下。
「恩,接下來說不準還有很多攻擊,保重身體。」趙若雪平常心,很快恢復沉穩。
「你也是。」孫潛心中一澀囑託。
「武二。」車內磁性男聲響起。
武二立馬轉移位置,來到車簾前。男人一席白衣,頭探出車外,黑髮如墨,在陽光下泛著優雅光澤,劍眉入鬢,硬朗中藏不住的秀氣。低聲耳語幾句,武二點頭應道,如釋重負般趕緊騎馬候在一邊,等到隊伍的尾巴甩過來,不偏不倚跟在了趙若雪身後。
沒過多長時間,眾人來到一處水源邊,卓越在前方大聲喊停,「再有一個時辰到達津市,也就是我們這次的目的地,各位在這裡休息半個時辰,做好準備。」
「是。」又是齊聲聲回答。
眾人各自拿著帶出來的乾糧,靠著青蔥大樹,山間流瀉出的水清澈乾淨,依稀可見水中游魚,它們或於圓潤石塊中露出魚尾,或嬉戲於倒垂的樹蔭中,為這份寧靜平添安謐。
趙若雪與孫潛席地而坐,同時也沒有完全放鬆下來,保持警惕狀態,隊伍以馬車為圓心,包成一個橢圓形,這是精誠鏢局獨有的休息方式,出事時可隨時照應,隊伍外是相互換崗的十名青衣。
趙若雪時而環顧四周,時而向馬車看去,觀察弟弟的動向,雖然有經驗老到的卓越在身邊,做姐姐的依然不放心。只見趙志跟著卓越在水邊,灌了一壺水,隨後席地而坐。車廂內白衣男子也一同出來,見到趙志也並不驚訝,和卓越湊在一堆,有說有笑。
陽光正好,沒有正午的熾烈,曬在身上,暖洋洋的,不經意間,好似看到白衣男子往這邊看了一眼,點頭微笑,像是不屬於凡間的天使。與弟弟坐在一起的身影與氣質頗有幾分相似,但是又沒有那麼木訥。
趙若雪淡淡點頭,算是打招呼,隨後和孫潛想坐無言。啃著發乾的饅頭,身邊是綠油油青草,趙若雪微微有些睏倦。
似夢似幻之中,好似回到幼年,那個時候,跟著母親逃難,也是啃著饅頭,雖然肚子常常咕咕叫,但是很幸福,因為母親在身邊。
母親總是把討來的饅頭全分給自己和弟弟,在途中,也是這麼一片綠油油的青草,微風吹動著熾烈太陽,溪邊聚集著逃難的老年人、婦女、孩童。
毫無生機的人群中除了嘆息聲,還有病痛帶來的呻吟聲,令人恐懼,夜間趙若雪和趙志就喜歡縮在母親懷中,一邊一個。孫潛悄悄打量趙若雪,只見那眉眼似輕輕聚集,正忍受什麼,身體也微微蜷縮,孫潛將外套脫下,輕輕披在趙若雪身上。
一個小男孩,和自己身高差不多,在人群中尤為引人注目,在大家搶著喝水以果腹之時,小男孩拿著樹枝一下一下刨著樹根。悄悄走進,發現他在將樹根邊藏著的蟻窩挖開,螞蟻受了驚嚇,四散而逃,慌不擇路,有的直接向樹枝匯聚,而男孩像見到雞腿一般,趕忙將樹枝一口塞進嘴裡,眼睛泛著光。螞蟻沒有經過任何處理,活生生塞進嘴裡。
自己和弟弟略微驚嚇,只見男孩抬起頭,沖著我們微笑:「很好吃,你們要來點嗎?」
「螞蟻不能吃。」弟弟奶聲奶氣的回答。
「不了,謝謝。你吃饅頭嗎?」趙若雪當時沒有多想,說完便將自己懷裡藏著的饅頭塊遞了出去。現在回想起來,那天的陽光太過刺眼,好像能刺到心底,火辣辣的痛。
「謝謝。」男孩楞了一下,隨後像做了錯事般,低下頭,接過饅頭的手有些顫抖,兩雙同樣骨瘦如柴的小手,在哀嘆中形成了不一般的情誼。
但是在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小男孩,他只有自己一個人,說不準早已經葬身荒野,說不準被老虎吃掉,說不準被哪個好心人家收養。姑且當做他還活著吧。
趙若雪腦袋昏昏沉沉,好像在熾烈的白光中呆了一個世紀的時間,沒有潺潺流水聲,沒有清脆鳥鳴聲。突然耳邊響起一聲熟悉的命令,「啟程。」
大家補足體力,繼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