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教練，我想踢足球
8月1日。
陸峰又一次毫不意外地坐在了替補席上。
這是情理之中的安排，上一輪小組賽，他之所以能夠首發出場，只是因為黎兵想要讓主力陣容得到休息，從而以最強陣容迎戰這屆賽事的最強對手——葡萄牙霸主波爾圖。
休息了兩天的主力球員果然打出了氣勢，在整體實力明顯不如對手的情況下，竟然硬生生將0-0的平局保持了45分鐘。
直到上半場進入傷停補時階段，波爾圖才利用一次間接自由球的機會攻破球門，中國隊前45分鐘的努力宣告失敗。
平心而論，0-1落後于波爾圖這樣的球隊，對於一半主力還在德國的中國U19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但主教練黎兵依然在中場休息時連換兩人，並且將陣型調整成為更具攻擊力的三前鋒，看起來一副絕不服輸的模樣。
他的調兵遣將不僅沒有收穫奇效，球員們反而因為變陣而暴露出欠缺默契的短板，頻頻被波爾圖抓住漏洞撕破防線。
第59分鐘，波爾圖再次形成中路突破，中國隊只能用一次粗野的防守將對方攔在大禁區之外，這次直接自由球精準地擊中了球門的立柱，距離破門僅僅只差5公分！
死裡逃生的中國隊員們在這一瞬間集體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們竟然放任波爾圖主力前鋒、11號弗朗西斯科從人群之中拍馬而出，用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補射將反彈而出的皮球送進空門！
2-0！
波爾圖的一隻腳已經跨進了四強的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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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仙人板板！」
目睹球隊再次丟球，黎兵有些無力地揮了揮手。
他當然知道這支球隊和對手之間存在的巨大差距，但身為一名教練，沒有人不想贏球。
如今他已經竭盡全力，卻依然改變不了結局。
他的手中還有四個換人名額（熱身賽換人名額為6人），但……又有什麼意義？
只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他轉過了身體，背對著賽場，離開了指揮區域，開始向替補席走去。
之前支撐他的力量正在緩緩消散，每邁出一步彷彿都要用儘力氣。
助理教練、體能教練、隊醫、理療室、裝備管理員、替補隊員……
他的目光漫無目的地在一張張面龐之上掃過，卻落到了年紀最輕的那一個人身上。
陸峰是唯一一個毫無表情的傢伙。
他雖然看著賽場上的戰況，但臉上卻沒有一絲擔憂的神色，反而翹著二郎腿，悠閑地嚼著口香糖，甚至當著主教練的面吹了一個大泡泡。
黎兵的心情有些複雜。
身為足壇名宿的他當然看得出來，陸峰是這支球隊里綜合實力最強的那一個，但因為時間太過倉促、沒法融入體系的原因，只能把他放在板凳席上。
除此之外，當然多多少少也有其他方面的因素，作為圈內的老人，親朋好友、領導同事的面子也不可能全部駁回……
他嘆了口氣，微微搖頭，向著那個年輕人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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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當看到場上隊友在邊路連續踩單車、最終卻把球碰出底線之時，陸鋒忍不住笑了一聲。
但他立刻繃緊了臉，卻已經被一道身影擋住了視線。
身高186公分的主教練就站在他的面前，整張臉被陰影遮蔽，看不清眉眼和神色。
陸鋒只是隱約看到陰影之中裂開了一個黑洞，然後就聽到了一口川普：
「小陸啊，只有三十分鐘了，你願不願意上場？」
陸鋒忍不住一呆，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在利物浦也踢了兩年半的梯隊比賽了，其中很長時間都在擔當替補，但主教練從來沒有問過這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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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兵很清楚地看到這名小球員挑起了眉毛。
儘管只相處了十天的時間，但他其實很喜歡這個小傢伙。
作為利物浦正式青訓球員、英格蘭青年足總杯MVP，陸鋒稱得上是這支國青隊中最大牌的球員。
他當然有資格擺出年輕人的驕傲和矜持，甚至通過各種渠道向教練團隊施加壓力、索要戰術核心的地位。
但這十天以來，陸鋒不僅從來沒有發出任何不滿的聲音，也沒有和任何隊友形成小圈子，反而只是在訓練場上埋頭苦練，甚至在其他人休息的時間，也獨自給自己加練。
這是一個老實的孩子，在如今的足球環境里已經不多了。
黎兵向他提出這個問題，多少只是因為愧疚——萬里迢迢把他從英格蘭徵召過來，卻只給了不到70分鐘的出場時間……
在這名主教練心裡，這是安慰，也是補償。
如果陸鋒認為大局已定、出場沒有意義，黎兵也不會勉強。
然後……他就看到眼前這個小傢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教練，我想踢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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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第65分鐘，比賽再次中斷，中國隊進行第三次換人調整。
身披18號球衣的陸鋒終於踏上了賽場。
剛剛那個老實的孩子，在這一瞬間彷彿換了一個人。
他向著最靠近自己的幾名隊友發出了大喊：
「把球傳給我！」
球場很大，但球迷卻不過數百人而已，這樣近乎咆哮的吼叫清晰地傳到了替補席上。
黎兵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毛。
「我們沒有做出這樣的戰術安排吧，山哥？」
助理教練第一時間向他詢問。
黎兵不置可否地抬起了下巴：
「就讓他踢踢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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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鋒的位置本來是左邊前衛，但在這片區域卻站著「中國C羅」韋世豪。
18歲的韋世豪正準備向遠處的後衛拋出界外球，聽到這一聲大吼之後，雙手不由一抖，皮球就蹦蹦跳跳地落了下來。
陸鋒向前邁出一步，左腳連卸帶挑，直接完成了卸球、轉身、提速的一系列動作，看得同是「技術型快馬」的韋世豪都為之一愣。
幾十米之外的黎兵忽然眯起了眼睛。
足球控在腳下的陸鋒，整個人的氣質彷彿又一次發生了改變。
黎兵緊緊注視著那道並不高大的身影，帶著黑白色的皮球沖向了波爾圖的右邊路。
速度很快！
這是黎兵的第一個感覺。
一往無前！
這是所有人的第二個感覺。
波爾圖的右邊後衛同樣感受到了這股逼人的氣勢，他打起十二分精神，邁開雙腿，迅速向著陸鋒攔了過去，準備將對方逼向角旗區域。
但他剛剛橫向貼了過去，就看到高速突擊之中的陸鋒強行剎車！
一秒鐘之前還在前方的皮球……下一秒卻被他的腳後跟磕向了中路！
這名葡萄牙後衛忍不住頭皮發麻！
和他一樣的，還有被稱作「中國C羅」的韋世豪！
在高速帶球中腳後跟急停變向！
這就是如今的C羅最擅長的突破方式！
黎兵的眼神忽然一縮。
急停變向固然對身體素質要求很高，但也不至於讓人大驚失色，接下來的事情才真正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甩開邊後衛的陸鋒並沒有繼續C羅附體、直接選擇遠射，而是將皮球輕輕一拉，朝著兩名中後衛繼續突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