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燈滅
對於這個一個老友，風滿樓真的是一眼都不想看他。
「哥哥，買束花吧，剛採下來的花，可香了。」一個十二、三歲的賣花女，原本風滿樓是注意不到這個小女孩，但是偏偏他剛剛和謝狐狸分別，偏偏這個小女孩，和展梅蕊一樣，是天生的鳳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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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這個女孩沒有展梅蕊那麼的好命，沒有顯赫的家室，在她的右臉上更是長了一塊黑色的胎記，就算是出來賣花，恐怕被人看到這張臉也不想買了吧。
這樣的女孩，居然是天生鳳命？
這樣的女孩，究竟能有什麼資格和自己喜歡的女人，有著同樣的命格。
「我不能改變既定的命運，但是總是能在其中加入一些試煉的……當初不就是說好了嗎？我作為天命的主考官，天命定下的命運我無權干涉，但是該經歷怎樣的試煉，卻是由我說了算的。」看著眼前還是天真無邪的女孩，風滿樓知道自己不應該有這樣陰暗的思想，但是，憑什麼她就能和自己喜歡的人，一生一世一雙人，而他，卻要三番四次的和自己愛著的人分別。
「這花怎麼賣？」
買了一朵紫色的小花，這花名為龍吐珠，看上去頗為有趣，但是花兒太嬌嫩，若是不經歷一番苦難，怎麼對得起這個名字呢？
當今聖上有九個兒子，偏偏就沒有一個女兒。
而最小的兒子，今年也已經有十七歲了。
剛好都是可以開始奪嫡的年紀了。
當夜，天空西北方向，鳳星大亮，比之當今聖上的皇后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且當今聖上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立太子成為了當務之急。
「徵人，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回先生的話，徵人跟在先生已有三十年了。」
萬徵人，萬里長徵人未還，當年百戰百勝的大將軍，最終也不過落了個戰死沙場的結局，他把他的所有都留在了戰場上，只不過萬徵人是百年前的人物了。
曾有人在硝煙未的戰場上，看到一支軍隊，他們在夕陽中向你走來，最終消失在了天際，有人說那是馳騁沙場的將士不願散去的靈魂，即便是在死之後依舊把自己留在戰場上，還有不少人帶著祭品去祭拜，說不準那支軍隊中就有自家的兒郎。
直到三十年前，風滿樓偶遇這支軍隊，因為不屈的意志，萬徵人一直徘徊在戰場上，即便是在死後，也是在無意識的收集戰場的靈魂，訓練成了一支軍隊。
而風滿樓將萬徵人從人鬼的邊界拉了回來，讓他重返人間。
「已經三十年了，那徵人你看如今這天下如何？」
萬徵人：「五國並立，安國最為強盛，其餘四國圍繞安國而生存，但是如今安國陛下……恐怕其餘四國並不甘心被安國壓制。」
風滿樓看著如今一片祥和的安國，完全沒有大戰即將爆發的前兆。
鳳星大盛，這僅僅只是安國的事情，與其他四國並無干係，風滿樓自己可以在安國搞事情，但是那是在不危害安國百姓的情況下，如果因為自己的行為打破了這難得的安寧，風滿樓是一點都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事情。
風滿樓：「那你覺得這安國如何。」
萬徵人：「好！」
好，沒有戰爭，人人安居樂業，好！
風滿樓：「當日你我定下了約定，如今安國面臨再一次的危機，我允許你離開西樓，重新整兵，鎮守邊疆，知道這次的危機過後，再回到西樓。」
萬徵人：「謝先生成全！」
深深一拜，再站起身時，萬徵人已經不再是一個駝背的小老頭，站直了身子，滿頭花白的頭髮瞬間便變成了墨黑的，閃現在眼中的，是對於征戰沙場的渴望。
不知道從什麼開始，外面開始傳出了林家長女林鳳儀出生時雲霞滿天，有龍鳳麒麟現世，在林鳳儀的背上，更是有一個鳳凰樣胎記，怎麼看都是鳳星所指之人。
對於這樣的傳言，風滿樓自然是不屑的，而且這樣的格局還真的不是他會做出來的事，他雖然對於那種有著順順利利完美結局的人生，尤其是別人的人生很不爽，但是卻不會肆意篡改，那和那些逆天改命的人有什麼不同。
「先生，有人請先生前去一見。」
風滿樓：「誰？」
「當今聖上。」
對於這人想要見自己，風滿樓還真的沒有預料到，還以為這個皇帝是想要讓他給自己續命，沒想到卻是為了自己的第九子，九皇子淳王。
看著已經命不久矣的皇帝，風滿樓卻沒有任何的感覺，沒有見到仇人的憤怒，也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這讓他有些惆悵，感覺自己就像是站在一個路人的立場上看著一個即將離世的老人罷了。
顯然皇帝並不認識風滿樓，見到風滿樓之後甚至沒有想過自己的請求能不能被答應。
風滿樓不常去京城，現如今他也不在京城，如今聖上親自離京來見自己，這是給足了自己面子吧。
除了皇帝，還有一個男子，十七八歲的樣子，恐怕這就是九皇子了吧，只不過這個看上去特別年輕的男孩子，如今卻只能坐在輪椅上。
但是心態還不錯，看到風滿樓還笑了笑，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
皇上：「風先生，可否救救皇兒，日後若是有需要，朕必不推辭。」
風滿樓看了看這位九皇子，紫氣東來的命格，這種人想死都死不了。
風滿樓：「不必日後，不瞞皇帝陛下，九皇子的傷勢不難治，而在下只有一個要求……」
皇上：「風先生請說。」
風滿樓：「我要求，九皇子日後必須娶一個右臉上有一塊黑色胎記的女子。」
送走這一行皇家人之後，風滿樓看了看天，卻只感覺滿心的惆悵，但是卻不知道自己造惆悵什麼。
他什麼都沒有做，沒有心情去做，有些人自認而然的相遇，便會墜入愛河無法自拔，有些人明明有緣，卻因為自小定下親事，還未見面便已對對方厭惡不已，生生的磨滅了這份緣。
不知道這位九皇子和天生鳳命究竟能不能守住這份緣呢？
風滿樓就這麼在桌旁坐著，從日出到日落，陽光再強，也暖不了他的心。
沒意思。
真的沒意思，活著沒意思，卻又死不了，就連沉睡都做不到。
怎麼辦？梅蕊，我好像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風滿樓：「北斗，去將林鳳香安全送到林府，記住聲勢要大，不可有半點差錯。」
「是。」
林鳳香，便是那個賣花的女孩，也是林府的二小姐。她的母親曾在林家還不發達的時候，資助林家，順順噹噹的成為了林家的主母，就連現在林家住的宅子都是林鳳香母家的。只不過發達了的林家老爺，娶了兩個姨娘和若干小妾，在現任主母生下林子聰，林鳳儀這對雙胞胎之後，第二年林鳳香也出生，第四年林鳳嬌出生，而就在這個時候，林鳳香的母家衰敗，林家老爺便將林鳳香母女趕了出來，提了姨娘做了現任主母。
現在林家的大小姐被傳出是鳳星，在這個節骨眼上，恐怕他們是不會留下林鳳香母子這個林家的污點的，但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把林鳳香送回去，恐怕他們也不敢動手吧。
至於後面的事情，就不是風滿樓能夠管得了的。
遠上寒山石徑斜，這寒山上的歸遠寺，有一株姻緣樹，樹上掛滿了紅綢，當年風滿樓和展梅蕊也在這樹下許了願，寫了一生一世的願望，但是現在還不是沒能實現。
一個人一生只能許一次願望，若想許第二次願望，便要將寫著前一個願望的紅綢從這萬千願望中找出來，親自摘下來。
風滿樓找到了，也親自摘了下來，卻在落地的那一刻，淚流滿面。
「師父，大哥哥怎麼哭了？」
「因為他親手斬斷了自己的過去。」
哭過之後，心裡卻並沒有感覺好受一點，只是更加明確的知道，自己又失去了一個愛的人。
香煙裊裊中，風滿樓有些疲憊坐在靈澈大師的對面，手裡握著茶杯，茶水清涼，是難得的好茶，但是卻沒有什麼心情去喝。
靈澈大師：「風先生還是未能走出來。」
風滿樓：「走不出來了，畫地為牢，困住的是自己，我吞下了鑰匙，便再也沒有了打開牢門的機會。」
靈澈大師：「我原本以為，風先生可以走出來。」
風滿樓：「我也以為我可以，但是……它不願意滿足我這個願望。」
今日萬里無雲，卻在風滿樓說出這話的時候，烏雲滿天，大雨傾盆而下，似乎是要衝刷乾淨這個世界。
而在一個時辰前，宮中傳出，皇後娘娘，歿了。
靈澈大師：「……」
無言，是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靈澈大師在許多年前就認識了風滿樓，是一個難得的得到高僧，在這麼些年裡，風滿樓除了名字，也換過不少的身份，但是還是能夠被靈澈大師給人出來，兩人一起喝過茶，一起討論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