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再無紅衣

整個談話不過一刻鐘的時間，自始至終，溫世恆臉上一派平和，溫文瀾嘴角也微微上翹，但只要是在場的人都能感受到，兩兄妹之間的關係，幾乎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除了重嘉。

「皇上，說了這麼久也渴了吧，喝口茶潤潤喉。」

重嘉伸手去拿茶盞，被溫文瀾揪住領子，一把掀過來仰摔在溫文瀾面前的桌面上。

「恰好遇見進宮的攝政王？真巧啊。」溫文瀾攥住他的領口把他壓在桌面，「是不是下一次還會遇上駐守在外的二皇兄？」

重嘉眨了眨眼，委屈地嘟起嘴，「陛下誤會了，臣侍太久沒有見著陛下，甚是思念，想著皇上每日都會來御書房處理朝政，便想著到御書房來等陛下，這樣臣侍就可以見著陛下了，然後碰巧遇到了攝政王。」

重嘉知道，後宮不得干政，他私見攝政王這一條，已經夠他受得了，不過既然見著了皇上，他也做好了受罰的準備。

可溫文瀾只是在他胸口拍了拍，幫他撫平褶皺，道，「你回去吧，若有下次，重罰不赦。」

重嘉訝異，他寧願受罰也要跟皇上待久一點，可皇上現在就趕他走，他怯怯地看了一眼溫文瀾，入目之處儘是疏遠的冰涼，他緩緩起身，行禮后便離開了。

御書房的門關上后，溫文瀾把手上的奏摺用力一摔。

「他最近很閑嗎，年末將至他不也是很忙嗎，還來這給朕找不快！」溫文瀾抄起手邊的茶盞猛灌一口，重重一放，嚇得不言脖子一縮，「還有重嘉，居然敢到御書房來找朕，這不是第一次了吧。」

不言躊躇著，往前挪了兩步，躬身俯向溫文瀾，一臉謙卑，「皇上息怒，自古後宮多哀怨，您許久未見重嘉殿下，重嘉殿下兩次求見也被長公主擋了回去，他思念陛下也是情有可原。」

他頓了頓，等溫文瀾消化了話里的內容，起伏的胸口漸趨平緩后，又柔聲說道，「攝政王能在今天說出這番話，也有他的資本，吏部尚書是站在攝政王那邊，而兵部尚書是大將軍的人，若陛下能藉此機會……」

說到這，不言也不再說下去，點到為止即可。

不言說的這些，溫文瀾也明白，只是做起來談何容易，而且，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見溫文瀾愁眉不展，不言輕聲提醒，「明年春闈陛下想指派誰作主考官呢。」

每三年一次的春闈，是皇上親選人才的好時機，也是大換血前應該打的底子。

「離考績開始還有一點點時間，暫且先放一放。」溫文瀾略一思索，道，「這中秋宮宴找誰去辦比較好呢？」

溫文瀾看向不言。

「蘇尚儀進宮有些年頭了，但能為陛下效勞的機會不多。」不言垂下頭，認真盯著自己袖口上繁複華麗的花紋。

尚儀蘇槿兒入宮后得太后提攜，一路平步青雲，順利坐上了尚儀的位置，也在自己登基后，接替了太後身旁原本是劉宮正的位置，溫文瀾擔心這邊事多，她照顧不過來，在太後面前沒那麼走心。

「這樣，讓祝尚宮和蘇尚儀一起去辦。」

一連幾天，溫文瀾忙得腳不沾地，也沒有空去看周墨淮，溫文澕也沒有再進宮，好不容易閑了下來，重嘉又找上門了。

溫文瀾想起幾天前說過回去看他，便去了煜光殿。

還沒進煜光殿，溫文瀾便見一大團紅色的影子撲過來，臉色一沉，溫文瀾往旁邊一讓，整團紅色撲到了不語身上。

「奴才見過重嘉殿下。」

重嘉一愣，抬起臉，目光正好撞見不語那張白凈的面癱臉，嚇得他趕緊鬆手摔了個屁股開花。

「臣侍失儀，還請皇上見諒。」重嘉揉著屁股，跟著溫文瀾一跳一跳地進了煜光殿。

溫文瀾往上首一坐，撣了撣裙擺，「都起來吧。」

煜光殿內燃著濃濃的天燃香，溫文瀾聞著極不舒服，她瞧著重嘉一身紅衣，想起那人一襲紅衣搖曳生姿，美中帶毒，已然遇見，世間便再無紅衣。

「朕覺得，紅衣不適合你。」溫文瀾端詳了一番，認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