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細胞學院

歷史長河逝者如斯，大浪淘沙沉澱過後，無數曾經輝煌鼎盛的文明被歷史黑洞吞噬殆盡。

有一種精神支撐著存活下來的人類去探索那些早已消亡的文明，這種精神被稱作，好奇。

掘開厚重的大地，從塵埃封印的幽冥深處人們可以找到很多答案。埋藏在地下的王陵與城池，千萬年後人們依然可以聽到從古老遺迹裡面傳來的幽靈頌歌。

然而，人們很容易忽略，我們觸手可及的一切文明的起點遠在一個我們幾乎無法探尋的遠古時代。只有神話傳說里孤獨寂寞的創世神明眷顧過那片大地。

相傳，神明將他們對天地的一切眷戀塑造成一種叫生命的傑作。

第一個從地球上覺醒的生命比浮塵還要微小，小到只有一串求生的信念被記錄在一種叫遺傳物質的有機物上。而這串求生的信念，僅僅只有兩層單薄的磷脂做外衣。

這麼渺小的一個生命，在原始的海洋里浮浮沉沉。

漸漸的，這個信念被傳遍整個海洋，越來越多的有機物就此覺醒。生命由此開始了漫長的演化過程。

不同的個體試圖往不同的方向強大自身，有的生命變得越來越大，有的生命游得越來越快，個體之間的差異由此顯現出來。

再後來，海洋里還沒有被覺醒的有機物越來越少。有些生命開始探索如何把沒有信念的無機物轉化成有機物，而有些生命則是直接把其他生命的有機物搶過來佔為己有。

在那個單細胞的世界里，戰爭與掠奪早已初見雛形。

那是一個遠古到連化石都沒有為其書寫歷史的時代，可是這些故事並沒有被時間堙滅，這些古老的故事就刻錄在現存的所有生命的細胞當中。

公元2071年，在遠東地區一片山林深處，有一所世界上最神秘的學校。那個學校用最先進的科學技術通過仿生學將人類細胞放大一百萬倍。

學者們通過對放大細胞的研究，慢慢揭開古老歲月里的生命史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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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世紀以前，人類對自身的認知到底深入到哪一個層面？」吳穹反覆看了好幾遍手裡的錄取通知書，天道酬勤，他終於考進細胞學院啦！

吳級對兒子目前的成績也非常滿意。他從鍋里舀出香噴噴的黃燜雞，一面將香飄四溢的雞肉往餐廳送，一面打趣說：「你爺爺上小學時候曾經問過老師一個問題：如果把一個人放大一百倍，被放大的是單個的細胞還是細胞的總數？」

吳穹被這個問題搞得一懵！

電影里經常出現一個人被放大或者縮小的劇情，以前他當真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把一個人放大一百倍，是把這個人的每一個細胞都變大一百倍，還是說細胞大小不變但是細胞數量增加一百倍？

吳穹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他問父親：「爺爺的老師是怎麼說的？」

「噗嗤！」吳級好笑道：「那時候你爺爺的老師也不知道答案。可是你爺爺剛好是在課堂上問的這個問題，讓老師覺得很沒有面子，所以老師批評你爺爺說：一個人不可能被放大一百倍！」

未了，吳級幸災樂禍補上一句：「那時候你爺爺才有九歲，他覺得老師深深打擊了他對科學的熱愛。這個梗他一記就是一輩子，前兩年他還把這件事拿出來又跟我嘮叨過一次。」

「有這種童年陰影確實挺慘。」吳穹拾起筷子往嘴裡送一塊熱騰騰的雞肉，雞肉有些燙，他大舌頭地說：「爺爺的老師情商真低！作為老師他應該鼓勵學生一起討論——是放大細胞行得通，還是增殖細胞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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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的暑假轉眼即逝，吳級送吳穹到超音速列車站。

站在檢票口外，吳級最後一次拍拍兒子的肩膀說：「這次你媽媽出差不能來送你，她昨天還打電話問我有沒有幫你收拾好行李。」

「知道啦！都收拾好啦！」吳穹有些無奈，他拖著沉長的語調：「媽媽從上個月開始就問我有沒有收拾好行禮，怎麼到這個月還在問！」

「行吧！」吳級將行禮塞進兒子手裡，「以後你就是大學生了，照顧好自己。細胞學院不比一般的學校，在細胞學院上學是件很危險的事情。記住，一定要聽從指揮，不知道的操作一定要問，問清楚再做，不要擅作主張。」

「知道啦……知道啦……」吳穹像個復讀娃娃一樣搖頭晃腦，「你都說了一百遍了！」

「出發吧！」吳級咧開滿意的微笑，「爸爸祝你學業有成！」

吳穹早已是箭在弦上，蓄勢待發，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進入細胞學院，去看看被放大一百萬倍的細胞長什麼模樣。

驗過掌紋，走進檢票口，吳穹回頭給父親揮出一個志在必得的手勢。青蔥少年初生牛犢不怕虎，壯志豪情，只看今朝！

吳穹高高興興坐上超音速列車，一個半小時后他如願到了讓他期待一個整假期的細胞學院。

細胞學院，一個隱藏在亞熱帶山林深處的神秘學校。

這個學校用最先進的科學技術人造模擬細胞器，每個人造細胞器的大小都是真實細胞器的一百萬倍那麼大。通過放大細胞，學生可以最直觀地看到細胞的內部結構和工作原理，從更微觀的角度理解人類本身。

走下列車，吳穹提著行禮立刻去找學校接車的大巴。大巴一排四座，吳穹來得有點晚，剛好是這輛巴士快要發車的時間，整輛車裡坐滿了人，只有零散幾個座位還空著。

吳穹走到一個空座前，問旁邊的男生說：「同學，這有人坐嗎？」

「沒人沒人，請坐請坐！」座位上的人很是熱情，他還主動伸手幫吳穹接了背上的書包。

吳穹一屁股坐到男生身邊，自我介紹道：「我叫吳穹，是今年的新生。」

「巧了！」男生自來熟地說：「我叫葛豐，我也是今年的新生。」

有一種緣分叫順眼，只要眼緣對得上，素未謀面的人初次見面就能成為莫逆之交。

葛豐很是仗義地捅給吳穹一肘子：「要不以後我們兩個住隔壁宿舍怎麼樣？」

「好啊！」吳穹頓感英雄所見略同，不過很快吳穹又有些疑惑問：「話說細胞學院的宿舍到底長什麼樣子？」

「到了不就知道了。」葛豐滿不在乎地說，「聽說我們會住進世界上最神秘的宿舍，每個人的宿舍都會根據主人的身體條件慢慢變化。等到我們從細胞學院畢業的那天，宿舍會分化成人身上的某一種細胞。」

「這麼神奇？」吳穹只聽說過細胞學院像魔法學校一樣神奇，但是他沒聽說過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葛豐眼中其實也是充滿期待的，「今早我還在想以後我要把宿舍分化成哪一種細胞，想半天吧，我覺得男人的理想就應該是肌肉！以後我一定要培養出一個肌肉細胞，你呢？」

吳穹還沒回答，兩人的腦門同時受到一股后力偷襲。吳穹和葛豐同時回頭，只見身後一個胖墩墩的男生笑嘻嘻地說：「兄弟，還在做美夢呢？知道什麼叫種族優勢嗎？不知道的趕緊往那邊看看！」

吳穹和葛豐又同時轉頭看向胖子手指的方向。

「我去！學校怎麼還招了白人和黑老哥？」葛豐一句驚呼，瞬間引來許多注視的目光。葛豐慌忙向周圍人群擺手說：「我以為我們學校只收亞洲人，沒想到……嘿嘿！」

身後的胖子又彈給吳穹和葛豐一人一個腦瓜蹦，「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有點國際視野，細胞學院從來都是面向全球招生。話說回來，人身上細胞那麼多，幹嘛非要做肌肉細胞？」

葛豐回頭仔細看過兩眼，沒心沒肺地來一句十分欠揍的話：「其實脂肪細胞也挺不錯的。」

胖子絲毫沒有半點羞赧，他反倒是相當放鬆地和前座的兩人調侃道：「小爺我就是培育脂肪細胞的天選之才！你們以前肯定沒見過真正的天才長什麼樣，今日小爺開善布施，免費給二位看官看個夠！」

「噗哈哈哈！」吳穹被胖子的幽默折服，「在下吳穹，敢問英雄大名？」

「在下杭濱，今日有幸與二位英雄細胞學院一會！」胖子像模像樣一抱拳，作勢就要來個桃園三結義。

今天到來報道的大多都是今年的新生，同學們各自聊著對細胞學院的憧憬與幻想，一路有說有笑前往茂密的山林深處。

巴士在山路上開了半個多小時，穿過幽暗的密林，車子最終停在一處空地上。

「哇！這個學校的大門好漂亮！」一群女生激動不已，隔著車窗玻璃就抬起手腕上的手錶開始拍攝。

這時候，巴士前排副駕駛座位上站起一個中年男人說：「歡迎各位同學來到細胞學院，我是細胞學院的老師王哲。以後由我負責新生的學習還有男生宿舍管理。」

王哲組織所有學生下車：「下車以後，請新同學們拿上各自的行李，男生和女生分作兩個方隊集合。」

吳穹和新交的兩個朋友跟著人流走下車，抬頭看去，學校大門算不上氣派，卻精緻得像童話一般。雪白的漢白玉石柱上雕有鮮活的花鳥畫卷，揮舞著翅膀的小鳥圍繞在潔白無瑕的玫瑰周圍，彷彿是被魔法定格住的花園一角。

吳穹也忍不住抬起手腕，對著靜謐又活潑的學校大門拍下一張照片。

整個學校被綠樹環繞，走進學校大門，青翠的樹牆裡有一個巨大的漢白玉石磚鋪成的廣場。廣場通向一座宮殿一樣的建築，宮殿門前的每一級石階也都是用漢白玉鋪設而成。

這麼純潔的一個學校，純潔得讓人生不出一絲罪惡的念頭。這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人間仙境，秋日陽光柔和地散落在綠樹紅花之上。

「快看快看！那邊有個帥哥！」一個女生忽而叫出一聲。

所有人都順著女人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遠遠看去，宮殿門前的石階上站了一個人。那人身穿白色制服，微微斜靠在石階一側的扶手上。只因那人身穿白衣，乍一看很難從白色背景中將他識別出來。

「切！」葛豐酸不溜秋地咂舌道，「站那麼遠，天曉得長什麼樣。萬一是個背影殺手，走近看丑得一批！」

「嘿嘿嘿！」男生這邊一個個捂嘴偷笑。男生都煩這種小白臉，還沒正式入學就跑來學妹面前耍帥給誰看！

「我都用長焦距拍到他的臉了！」說話的女生不甘示弱，她將手錶里的全息投射屏扯出來給周圍的同學看。「景深剛好就是他的臉，你們自己看到底帥不帥。」

「哇！真的好帥呀！」一群女生當場犯花痴，巴不得早點走過去近距離欣賞帥哥。

不多時，年級主任王哲帶著所有學生走到漢白玉石階前。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王哲站在石階上面對眾人說：「我身後的這棟樓，就是你們以後上理論課要用到的主教學樓。主教學樓後面還有兩棟實驗樓，低年級的同學在東面這棟實驗樓上課，高年級的同學在西面實驗樓上課。」

接著王哲指著如雕塑一般沉默的白衣男子說：「這位是你們的大師兄白木天。他五年前從細胞學院畢業，作為那一年細胞學院最優秀的畢業生，他能夠分化出許多種免疫細胞。畢業后白木天留校做保安，五年來他在工作上從未出過差錯。」

「噗嗤！！！」男生群里笑做一堆，原以為這小白臉是個多厲害的人物，結果他只不過是個學校里的保安！

女生聞言也開始表情迥異，這麼帥的一個帥哥，他就……只是個保安？所以他一直站在門口，是為了在這裡守大門？

對於新同學的評價，白木天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糾正或者排斥，他只是站在原地，雪白的大檐帽為他冷靜的臉龐遮住午後陽光。

白木天的臉型略顯清秀，可他的神情是不容置疑的堅定。他似乎隨時都處於一種戰備狀態，任何時候都能夠投入到新一場戰鬥當中。

就在大家都在討論保安白木天的時候，最初讚賞白木天的女生又找到新的話題：「學校保安都這麼帥，學校里是不是還收藏了好多寶藏男孩？」

此話一出反響不小，女生的花痴病被推入高潮，男生則是一進校門就被氣到臉色發青。

吳穹沒有跟著起鬨，他悄悄看一眼椅在路邊紋絲不動的白木天。只那一瞬間，白木天的眼珠子突然動了一下！

吳穹心頭兀地被墜下一把，嚇得他急忙將視線轉移開。

一種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恐慌突然灌注進吳穹的奇經八脈！感覺就像置身於恐怖電影裡面一樣！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那個面無表情的白木天突然把視線轉向吳穹。吳穹不知道這是否只是一場巧合？還是說白木天真的發現吳穹再看白木天，所以白木天才看回吳穹。

周遭分明炎熱，吳穹卻有一種瞬間掉進冰窖的感覺。他擦一把額頭上滲出的冷汗，再看回白木天的時候，白木天又恢復了之前注視地面的樣子。

雖然只有0.1秒的短暫對視，但是吳穹可以肯定，他剛才分明感受到了來自白木天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