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近火

時間一晃便過去一年，細胞學院的轉基因實驗依舊緩慢，林震的病情也不見好轉。

自從林震再次隱退以後，行者組織徹底落入鮑勃李的中控之中。鮑勃李善於合作，也非常講誠信。在鮑勃李的帶領下，行者組織與細胞學院之間的合作項目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接近核心實驗。

又是一年風雪起，新友故交兩不識。

2076年春節，白木天沒有回山東過年，因為哥哥不喜歡林震。白木天陪林震坐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細細碎碎的雪花星子在冷風裡起起落落。

「白師兄。」林震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我不想每天都待在家裡，家裡不好玩。」

白木天溫柔地笑著說：「你想去哪裡？我帶你去。剛好我放假了，我這兩個月都有時間。」

林震咧嘴一笑，一口氣羅列出好多地方。有名山大川，也有歷史古迹，有科技展館，還有野生動物園。

白木天陪著林震走了很多路，去了很多地方，只願林震能快些醒過來。可是林震就是那般渾渾噩噩，一瘋就是一年。

白木天問過艾思塵很多次，林震這種狀況什麼時候才會有好轉。

艾思塵的回答十分教人沮喪：「精神病最怕的就是複發，一旦複發，再次治癒的難度會比首次發病難出好幾個數量級。」

除了每天陪著林震生活在鏡花水月之中，白木天再無他法。

過去的一年裡，沒了林震滿世界到處亂跑，細胞學院終於不用每時每刻都把精力放在保護吳穹身上。雖然院長至今都不知道林震究竟和某些國家的高層談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不過自打林震瘋掉以後，那些骯髒的交易也就暫時擱淺了。

相比於各界人士的殫精竭慮，吳穹自己從來不沒有意識到他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他只管吃好喝好睡好，然後每天看著瞿夢凡長高長大。

瞿夢凡的確比同齡的孩子聰明太多，同為四歲半的小孩，別人家的孩子還在漫無目的撒歡亂跑，瞿夢凡已經會做因式分解和合併同類項。

地球的另一邊，經過長達一年的討論，世界航天組織最終決定優先建設自動化國際空間站。只不過最先建設的是適合多名女性生活的生活艙，為將來開展太空受孕實驗做準備。

天生萬物，此消彼長。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吳穹終於步入他在細胞學院的最後一年進程。

隨著瞿夢凡一天天長大，她漸漸學會向生活妥協。她不再每天都吵著想要到細胞外面去探索新世界，也不會幻想著把各種各樣的動物圈養在細胞宿舍裡面。

瞿夢凡已經長大了，她開始理解現實的枯燥與無奈，漸漸變成所有人期待的那樣，變成一個人形計算機。

吳穹每天都在見證瞿夢凡的成長，隨著瞿夢凡逐漸變得「懂事聽話」，吳穹開始後悔他三年前沒有狠心拒絕院方的實驗計劃。

還剩最後一年吳穹就可以畢業了。按照學校規定，畢業班的學生可以在校內撰寫畢業論文，也可以到其他學校進行訪問學習。

毫無疑問，留在細胞學院內寫一份漂亮的畢業論文遠勝滿世界到處亂跑，但是吳穹同樣毫無疑問地選擇了後者。

帶著滿腔怒火，吳穹又一次走進院長辦公室。

「小吳穹啊，找我有什麼事呀？」院長一副老不正經的樣子問。

吳穹站在院長辦公桌前鏗鏘有力說出自己的申請：「我申請最後一年回到醫學院，繼續臨床醫學的學習。」

院長眉頭微微一蹙，轉而威逼利誘道：「等你從細胞學院畢業了再去學醫也不遲，何必急在這一年。再說，你需要完成的不僅只是你一個人的實驗，瞿夢凡同學需要在你的協助下才能完成她的實驗。」

既然院長主動提及這件事，吳穹便順著院長的話當即指出整個實驗里最荒謬的地方：「以前我可以帶瞿夢凡做實驗，那是因為她是一個不足五歲的兒童，我也是一個有道德有情操的男人。

「但是瞿夢凡現在已經長大了，已經有性別觀念了。瞿夢凡是個女孩子，學校不能再讓她住在男生宿舍，這件事情已經嚴重違背倫理學！我不同意學校在違背倫理學的情況下繼續讓瞿夢凡跟我同住！」

「嘖！」院長在心裡暗罵一句：你們兩個在公共場合整天親來親去，回到宿舍里反倒講究起情操來了。

吳穹心知肚明學校絕對不會就此罷休，他索性把話鋒往死路上帶：「無論學校決定如何，明年我一定不會留校做實驗。我已經給醫學院發了申請函，下學期我會到外校學習。」

見到吳穹態度如此堅定，院長不妨將話題敞開了說：「其實我們對瞿夢凡的培養主旨並不在線粒體實驗，我們是想從小就鍛煉瞿夢凡集中注意力。」

說著院長將桌面上的屏幕展開，調出一份文件給吳穹看。「自從21世紀初全球掀起第一波信息爆炸浪潮，高速的信息交流就要依賴強大的數學運算。也正因為如此，我們對電腦的依賴無可替代。

「現在你想要攻打一個國家，把那個國家的通信設備破壞了比丟顆原子彈的效果還好。所以各個國家都非常擔心信息處理設備會遭到敵國破壞，應對破壞的方法只有一個——提前準備好另一套短期內不會被破壞的計算設備。」

吳穹聽得滿頭霧水，「這跟瞿夢凡有什麼關係？」

院長大手一揮，「如果備用計算設備是電腦，敵軍只要用破壞常用設備的方法就能把備用設備也破壞了。所以備用設備不能是電腦，連工作原理都和電腦不一樣。」

「那是什麼？」吳穹覺得院長單純是在跟他拖延時間。

院長直截了當給出一個答案：「備用設備必須是人，跟你我一樣，能吃能睡會跑會跳的人。如果是遠程攻擊，殺電腦和殺人的方法不一樣。如果敵軍想要一口氣破壞常用設備和備用設備，敵軍必須同時使用兩套完全不同的攻擊方法。

「國家需要瞿夢凡這樣的人才，而且這種人必須從小培養。現在瞿夢凡已經快要有六歲了，明年就是瞿夢凡參加甄選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