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餞行

為了防止把不同批次的樣本混淆在一起，院長每次試驗都用不同的同位素和熒游標記不同批次的樣本。

院長的效率真的很高，前後一個半月的時間她就培育出能夠殺死超級細菌的噬菌體。在上個世紀，培育合適的噬菌體少則三年，多則三十年。

院長這次如此賣力培育噬菌體，一方面是為了討好白景天，另一方面是為了拉攏白木天。院長能夠感受得出來，自打林震「瘋掉」以後，白木天與細胞學院之間逐漸向著貌合神離的節奏發展。

白木天是一枚得力幹將，院長無論如何也要穩住這枚棋子。正好林震送了一個機會給院長，院長便藉此機會，把用同位素和熒光雙重標記過的噬菌體閃亮亮送到白木天面前。

「小白啊！」院長笑得春光燦爛，「你為學校付出那麼多，學校多少應該表示表示。噬菌體我已經培育出來了，看清楚啦，是用同位素和熒光雙重標記的喲！」

說著院長從口袋裡撈出一隻小手電筒，隨著手電筒的光線從試管裡面橫穿而過，被燈光照到的地方瞬間顯現出明亮的紫羅蘭色。

白木天亦是如獲至寶一般接過試管，「謝謝院長！」

再過去的兩年裡，白木天反覆質疑過細胞學院的倫理性。如今看來，留在細胞學院的確是能撈到好處的，至少自家的梨園有救了。

白木天一刻也沒有耽誤，他提前買好周末的車票，準備周六一大早就把試管送回山東去。

剛訂好車票，白木天突然收到吳穹發來的一條簡訊：「白師兄，告訴你一件事情。Clara教授正式退休了，她下周就要回英國去。我們明晚要給教授辦一個餞行會，你要不要一起來跟教授道別？」

「我肯定來。」白木天立刻回復了一句。這麼多年來，他和Clara從師徒變同事。他至今都不會忘記，來細胞學院的第一節學前教育課是Clara給他們上的。

那節課的內容徹底顛覆了白木天對微觀世界的認知，征服與奴役早在20億年前的微觀世界就出現了。沒想到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Clara教授都要退休了。

剛好明天是周五，白木天可以跟其他師生一起去給Clara餞行。後天早上再把噬菌體送回山東去，前後都不會耽誤到。

白木天將裝有噬菌體的試管放進保險柜里，然後開始準備明天餞行會上要穿的衣服。

白木天在衣櫃里看了一圈，明天是餞行會，既不能穿得太寒酸，也不能穿得太招搖。正當他挑出兩套西服的時候，屋外似乎有人在敲門。

白木天將兩套衣服隨意丟到沙發上就去開門，不想門外站著的竟然是Clara教授本人！

「教授？！」白木天驚異地喚了一句。

Clara滿目滄桑的臉上帶著笑意，她慈愛地說：「做你這麼多年老師，又做你這麼多年同事。今天我特意來跟你道個別，下周我就要回英國去了。」

白木天受寵若驚，他當即將Clara請進門：「教授您快進來坐，我明天一定會去參加您的餞行會，當面和您正式道別。」

白木天手慌腳亂地將剛剛拿出來的衣服又塞回衣櫃里去，全程都在跟Clara致歉：「抱歉教授，我家有點亂。應該是我主動去跟您道別的，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還讓您上門來跟我一個晚輩道別。」

Clara倒是無所謂，她非常體諒地說：「你們年輕人比較忙，我退休了，閑著沒事幹，正好可以到處走走。」

Clara越是這麼說，白木天越是覺得過意不去。他真的太不懂禮貌了，明明知道教授下周就要走了，也不會提前去跟教授說一聲再見。

兩人正寒暄著，白木天又接到艾思塵打來的電話。白木天一時有些為難，是接待完教授再給艾思塵回電話呢？還是現在就接艾思塵的電話？

Clara這回更加通情達理：「我正好有點累了，想在你這裡多坐一下。你先去接電話吧。」

「謝謝教授！」白木天非常歉意地Clara道了聲謝，然後走出門去，在過道盡頭的窗口處接起電話。

「思塵，找我什麼事？」白木天的語氣溫婉得像雨後初現的彩虹。

可畫面的另一邊，艾思塵卻半點輕鬆不起來。她似乎很糾結，而且糾結了很久，就算是電話接通了她依然糾結。「我……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就是……那個……」

白木天安撫艾思塵說：「有什麼事你儘管說，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艾思塵又糾結了一下，然後用很小的聲音說：「我……我懷孕了。」

艾思塵的聲音很小，但是這句話在白木天聽來猶如天雷海嘯！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畫面里猶豫不決的人，那個他愛的人，那個懷了他孩子的女人！

還不等白木天做出回復，艾思塵又說：「我打算把孩子打掉。我年紀太大了，都46歲了。而且我之前完全沒有做過任何備孕準備，沒有查血鈣和葉酸，萬一孩子不健康怎麼辦？所以我準備明天就去預約……」

「思塵！」白木天一聲打斷艾思塵的自言自語，「我之前確實沒有考慮過如何做好一個父親，就連白坤來我們家都被我送給大哥去養。但是我現在已經想好了，就在剛才，我決定做一個世界上最好的父親。

「等我，求你了。不要衝動行事，我周末先去我大哥家，然後就來找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不要做任何傷害孩子的事情。冷靜，千萬要冷靜！」

艾思塵撇過臉去，她似乎是哭了，特別委屈的那種。

白木天一顆心亂得七上八下，他回去陪艾思塵的時間真的太少了，以至於艾思塵遇上懷孕這種大事都不知道該找誰去商量。

「思塵。」白木天幾乎是用祈求寬恕的聲音在說話，「對不起，讓你一個人承擔那麼多。我這個周末就回來，等我好不好？」

艾思塵沒有說話，她只是從小聲抽泣變成嚎啕大哭，哭到一半乾脆把電話給掛斷了。

白木天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他立刻給艾思塵回撥了好幾次電話。可是艾思塵死活不接白木天的電話，直到白木天第五次打電話回去的時候艾思塵才把電話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