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接風
鍾靈宮裡照看喜鵲的玉煙染自然不知道，她這麼快就被人盯上了。
接風宴在仁寶殿舉行，雖然是家宴，但去的人也不少。宮裡三夫人九嬪都應邀前去，蘇德太妃作為玉兮霆的生母也被允許出席。
靖武帝有六位皇子九位公主，五皇子逸王、六皇子陵王、四公主柔章、五公主柔佳住在元京，今日都來了，還帶了他們的孩子進宮。
仁寶殿燈火通明，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因為今日有宴會，司膳房忙亂。好在宮裡有身份的主子幾乎都去赴宴了，不用太趕著給各宮送膳食。
鍾靈宮裡有小廚房，玉煙染就讓洞庭向司膳房要了米面肉菜，她們自己在小廚房做了一碟青椒肉沫、一碟紅燒茄子、一碟乳蒸豆腐、一鍋筍絲菌湯，都是她們在皇陵自給自足時吃過的菜。
玉煙染見這些菜用白玉盤子呈上來，紅紅綠綠，色澤更加鮮艷，笑道：「人靠衣裝，菜也靠盤裝，原本的粗茶淡飯用宮裡的盤子一裝，看著就格外好吃。」
弦月幾人早習慣了玉煙染驚人又幽默的言語，倒是擺桌上菜的宮女太監們聽了都張大了嘴巴，惶惶不安地站著。
玉煙染見了便道：「都下去用膳吧，不用在這服侍。」
因為食材豐盛鮮美，佐料齊全精細，同樣的菜炒出來格外香，玉煙染心滿意足地用過膳，尋思著今晚沐浴后早點睡。
——
雪鏡湖邊御花園裡，兩位美人提著六角彩繪宮燈漫步而行。
「今日御花園裡真是清凈，總算能好好在這裡走走，散散心了。」其中一個美人年紀小，性子活潑，語氣輕鬆自在。
「那也別說話失了分寸，這麼晚了，你到底要我陪你出來看什麼？」另一個不解地問道。
「哎呀，徐姐姐你別急嘛。帶你來看點有意思的東西。」她眨眨眼睛，轉身將兩人手裡的宮燈給了身後的宮人，把她們打發到別處站著，然後拉著那一位美人的手，將她帶到靠牆的假山後，捂著嘴輕笑道：
「等會兒看見了可別說話，不然好戲就沒了。」
兩人攬緊衣裳縮在假山後頭，不言不語。半盞茶后，不遠處的草叢裡響起了窸窸窣窣地聲響。
那位美人莞爾一笑，比了個口型：「來了！」
不一會兒，從草叢中冒出一個黑漆漆的輪廓，是個人影，且看身形打扮，是個宮女。
那宮女沿著牆根往前走，走兩步停一停，看看四周沒人，又繼續往前走。
等她走到她們藏身的假山另一邊，從牆后的陰影里，又轉出一個人影。
「我在這兒！」人影說道。
那宮女趕忙上前，匆匆從懷裡掏出什麼東西給那人，壓低了嗓音說道：「這你拿著，快走，往後我不會見你了。」說罷轉身就要離去。
「呵！」這時候躲在一側徐美人見此情形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由於是下意識的動作，全神貫注的兩人都沒注意到。
那人影一頓，黑暗中也看不到他有向這邊望了一眼，隨即十分迅速地追上那要離開的宮女，一把將她拽回懷裡。
「你！」那宮女只來得及吐出一個字，嘴唇就被人影的唇堵住。
口齒糾纏，在寂靜的湖邊夜晚發出模糊而曖昧的聲音。
良久，那人影鬆開了懷裡的人，帶著粗重急促的呼吸聲，狠狠說道：「你說不見我就不見？這可由不得你！」
說罷他將那宮女一把推到牆上，再次堵上她的嘴，空出一隻手將她的兩條胳膊別到身後，另一隻手移到下方去扯那宮女的衣帶。
宮女大驚，使出全力推了那人一把，轉身欲逃。人影用身體將她擠到牆上，戲謔地在她耳邊說道：「怎麼？不願意？那你喊人啊！」
那宮女泫然欲泣又不敢聲張，只小聲央求他：「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吧！別再找我了。」
「好吧，就這一次，再不找你了！」人影說話間，伸手一把撕開了宮女的衣裳前襟。
春日晚間依然有些涼，躲起來的兩位美人也不由得全身一涼。
那宮女見央求無用，張口正待呼救，只見銀白色的金屬光芒一閃而過，人影手上多了把匕首，鋒利的刀刃正抵在她的喉嚨上。
「閉嘴！若是你敢叫出一聲，我就立刻讓你死在這！」
那宮女嚇得不敢再有動靜，於是人影順利地剝光了她身上的衣裳，將她推到草叢中，隨即迫不及待解開了腰帶。
很快草叢中響起了有規律的起伏聲，在草叢的掩映下，兩條人影交疊在一起，讓人窺探一眼便臉紅心跳。
在這空曠無人的夜晚，液體進進出出的聲音仿若告密者，斷斷續續地控訴兩人荒唐的行徑。
終於，伏在上面的人影重重喘出一口氣，把自己從溫柔鄉里撤出來。
他站起來從容地纏好腰帶，兩個偷窺者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心想這場活春宮總算結束了。不曾想接下來的一幕，差點讓她們驚呼出來。
人影撿起地上的匕首，蹲下身捂住宮女的嘴，另一隻手在她眼前快速一劃，割斷了宮女的喉嚨！
皮肉分離的聲音好似被放大了數倍，響在耳邊。徐美人睜大眼睛，感覺自己的頭皮要炸開了。
人影以最快的速度扛起宮女，快步走向不遠處的一口井，「咚」的一聲，將那宮女扔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他沒有馬上走，而是耐心地繞著這片地方走了幾個來回。有幾次只離她們幾步遠，但兩人身體已經僵硬，驚恐下發不出任何聲音，所以幸運地沒被發現。
直到確定那人真的走遠了，徐美人才眨了眨酸澀的眼眶，倚著牆跌坐到了地上。
她轉過頭無神地看著同伴，哆嗦著問：「這……就是你讓我看得好戲？」
「不，不是的。」她慌張地搖頭，「我，我是想帶你來看一隻大白貓帶著兩隻小花貓覓食，我也沒想到會遇上……這麼一幕。」說罷捂著嘴乾嘔起來。
徐美人壓下翻江倒海般的不適，勉強定了定情緒，把她拽起來：「此處不宜久留，我們快點回去吧。」
兩人渾渾噩噩回到宮中，面色慘白，宮人見了都十分驚訝。
將宮人都遣走，兩個人默默坐在屋內，感受著如影隨形的恐懼。
「徐姐姐，咱們……咱們怎麼辦呀？」柳美人膽戰心驚地問。
「宮女和侍衛私通……這事應該稟報給皇後娘娘。」
「可是，那個侍衛那麼狠毒，如果我們說出這事，會不會被他滅口啊！」柳美人全身都在顫抖。
徐美人的牙關也在打戰，她腦子飛快地轉了轉，冷靜道：「說出來，趕緊找到這個侍衛，讓他死，我們才能真正安全。不然你想想，明日那宮女的屍體在井裡被人發現，追查下去只有我們去過那個地方，那我們知情不報就脫不了干係了！」
柳美人聽她說得有道理，趕緊點頭：「徐姐姐說得對，我這就派人去告訴皇後娘娘。」
「等等！這個時候宴會還沒有結束，宮裡發生這種醜事肯定不能明著宣揚，一旦你現在去說，皇上肯定會大怒，到時難保我們不會被遷怒。」
「那怎麼辦啊？」柳美人要急哭了，「不能告訴皇上皇后，太后又病著，淑妃娘娘要照看四皇子，宮裡有品級的都不在，沒品級的做不了主，我們找誰幫忙啊！」
徐美人經她一說立刻站了起來，語帶顫抖，「還有一個人，她也沒去赴宴，我們可以去找她。」
柳美人愣了一下，遲疑道：「你是說柔緲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