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晚輩
柔歡長公主與駙馬三日後回門，這一天也正是端午。
長輝宮裡，今日除了太后和蘇德太妃，來的都是皇子公主和直系的兄弟姐妹。玉煙染到時，三皇子陳王一家、柔章長公主一家、五皇子逸王一家、柔佳長公主一家、六皇子陵王和陵王妃都已經到了。
她自回宮以來大多數情況都在鍾靈宮裡靜養，又沒去參加陳王的接風宴，所以今日算是頭一回見到這些人。
本來不打算引起眾人注意，只去和逸王打聲招呼就坐到柔霞身邊，誰知她剛一邁進殿中，幾個人影瞬間撲向了她，將她圍住。
「九姑母！」
「九姨母！」幾聲軟軟糯糯的聲音傳來，帶著孩童的天真和欣喜。
玉煙染一看，圍著她的是四公主、陳王次子、逸王世子、慕仙郡主和溫曦縣主。
「柔緲還是這樣討孩子們喜愛啊。」逸王頭帶白玉冠，一身月白色長袍，儒雅俊秀，整個人散發著皓月一樣的皎皎光暈，看見她進來，目帶欣慰。
玉煙染被五個半大的孩子擁簇著走上前，給長輩請過安后，才向逸王微笑，語帶親呢：「五王兄也還是一樣俊美瀟洒，儒雅如玉呢。」
「你這次回來，嘴巴愈發甜了。」
玉煙染認真答道：「今日六皇姐回門，柔緲少不得要收禮，過端午又能吃上香粽，雙喜臨門，所以我出門前在嘴巴上抹了蜜才來的。」
一番話讓屋裡的人都笑出了聲，紛紛說她明明是當姑母、姨母的人，還凈說些小孩子話。
玉煙染笑眯眯看著屋裡這些恍若神妃仙子的人看著自己的目光從審視、疑惑轉向放鬆、輕慢，心中一片平靜。
她帶著幾個孩子走到離大家稍遠一點的地方坐下，順便把年紀最小的逸王世子抱到自己膝上。
慕仙郡主見了柔聲囑咐弟弟：「九姑母最近身體不是很舒服，你要乖一些，別鬧九姑母，知道么？」
逸王世子眨巴了一下濕漉漉的大眼睛，乖順地點了點頭。
「姑母姑母，你可算回來了！」四公主拉著她的胳膊，大眼睛閃閃的，迫不及待地說話：「你病好了么？什麼時候去我宮裡玩呀，母妃我和都很想你呢，你是不是也很想文英？」
「九姑母要想我，才不想你哩！姑母回來還去和我踢球吧！」陳王次子趕緊不示弱地拉住玉煙染另一邊胳膊。
「你胡說！九姑母肯定想我！還有，是我先邀請九姑母的，你懂不懂先來後到啊！」
……
幾個孩子圍著玉煙染七嘴八舌，讓莊嚴肅穆的長輝宮大殿變得像普通人家一樣熱鬧充滿溫情。
在他們這些最大隻有六歲的孩子眼中，沒有對她的探究和畏懼，一直都將她視作能一起玩耍談天的夥伴，最親密的長輩。
玉煙染在聽他們嬉笑說話間注意到了兩個人，一個是柔佳長公主的長子張耀。他正一臉嫌棄地看向這邊，看到玉煙染在看他，趕緊偏頭到一邊。
另一個是溫曦縣主。她站在一旁，有些局促地握著衣角，眼神時不時飄過來，嘴唇卻輕輕咬著，彷彿正掙扎著不去關注他們熱烈的談話。
她的母親柔章長公主的脾氣像極了靖武帝，生性好戰，跟以前高傲的玉煙染不太對盤，所以玉煙染大概能明白溫曦縣主並不是真的想要圍在她身邊，而是因為這些和她同齡的兄弟姐妹都過來了，她不想看起來被孤立罷了。
她微笑著慢慢將他們高漲的情緒安撫下去，二皇子玉容灝帶著殿里其他大一些的孩子走到她面前。
「還沒向九姑母問好，望姑母安健。」十二歲的玉容灝帶頭向玉煙染打招呼，禮數周全得體，其他人也跟著作揖。
「二殿下客氣了，估計六皇姐他們快來了，大家就在這找地方坐著吧。」玉煙染微微發窘，玉容灝比她年長又比她高大，她實在端不出長輩的架子直呼其名，只好含糊過去。
「哼。」一聲不輕不重的冷哼傳來，尋聲望去，是文琇公主，她甩下旁人，徑直走到皇後下首處坐著，再不往這邊看一眼。
文琇公主是帝后長女，和玉煙染同歲。
因為如今的皇后是玉兮捷的嫡妻，所以從禮法上來說，她這個嫡公主更加實至名歸，也更高貴。
但是從小到大，皇后對她教養嚴格，從不縱容溺愛，所以當玉煙染還能在宮裡橫著走的時候，她卻低調收斂許多，宮人們常常將兩人私下對比。
最近宮裡發生的幾樁事，柔緲公主的處理方式下了皇后的面子，讓皇后成為了後宮的笑柄，所以大家都明白，文琇公主是為母后不平，才在這等公開場合故意不理玉煙染的話，坐到別的地方去，讓她難堪。
「對了，九皇妹以往總是準備些好玩新奇的東西給文英他們玩呢，難怪他們就愛粘著你。今日六皇姐回門不用說肯定會送回門禮，九皇妹你剛回京第一次和他們見面，也該有所表示吧？」柔芙笑盈盈開口，及時打破了方才的尷尬。
玉煙染回望她暗含挑釁的目光，完全明白她什麼意思。
她是想說：第一，這些王子皇孫親近你，是因為你出手闊綽，能給他們好處，現在你要是不給，他們才不會搭理你；第二，你兩手空空什麼都沒預備，看你拿什麼籠絡他們？
一番話看似打破了尷尬，可萬一玉煙染真的什麼都沒準備，就會令她更難堪。
「姑母真的給我們準備好玩的了么？」逸王世子才三歲，眨著純凈的眼睛仰起頭天真地問。
「真哥兒，父王不是說了，不能隨便向別人要東西。」慕仙郡主教育道。
「可，姑母不是隨便的人呀。」真哥兒迷糊了。
眾人的面色精彩紛呈，有擔心也有看熱鬧的。稍大一些的孩子心裡都明白，玉煙染怕是什麼也沒預備，要是預備了，打招呼時就該分給他們了，而且她身後只有一個洞庭，怎麼看都不像帶了東西的樣子。
慕仙郡主和陳王次子對視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想幫幫玉煙染，但到底人小，又有一屋子長輩在，不敢亂說話。
玉煙染平靜地直視柔芙，回以無聲的冷笑：別把誰都想得和你一樣功利，再說你怎知我什麼也沒備下？
她抱著真哥兒，向大家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禮物自然有，我原想著等見過了六皇姐和姐夫再拿出來，總不好搶了他們的風頭。七皇姐既然這會兒提了，左右他們還沒到，我就先發給大家留著玩吧。」
隨後，她一手攬著真哥兒，一手伸進袖子中取出一了疊紅艷艷的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