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直上
「給皇上請安。」眾人行禮。
「起來吧，一大早上，你們在鬧什麼？」皇後起身讓了位置，玉兮捷在上首坐下，俊美的臉龐上有些不悅。
「皇上，」皇后掃了玉煙染一眼，「九皇妹的宮女舉報，楊淑媛下毒謀害四皇子，臣妾正在查證。」
玉兮捷看了玉煙染一眼，見她垂著眉眼靜靜立著，沒有贊成也沒有反駁，彷彿與她無關，於是點點頭，問道：「那你繼續查吧，朕在這裡看著。」
「皇上，您要替淵兒做主啊！」
「皇上，臣妾冤枉！」
淑妃和楊淑媛同時高喊。
「朕知道，愛妃別急，朕會把這事查清楚的。」玉兮捷耐心安慰著。
這時，太醫院院判到了，他是來鑒定這包藥粉的。
玉煙染打量這個個頭不高，鬍鬚飄飄的老頭。
「啟稟皇上，皇后，這包藥粉里有含有能使人體溫升高的草藥，若是長期服用，輕則卧床不起，重則喪命。」
殿內一片嘩然，看向楊淑媛的目光充滿了譴責。
「楊淑媛，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說？」皇后冷聲質問。
楊淑媛一臉獃滯，癱坐在地上，半晌回不過神。
皇后見狀，心中一喜，楊淑媛懷了身孕，她正愁怎麼處理呢，她轉向玉兮捷，恭敬地問：「皇上，您看如何處置楊淑媛？」
玉兮捷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放下茶盞時，掃了眾人一眼，最後視線停在玉煙染身上。
玉煙染彷彿得到了指令，她直起身子，用清越卻讓人信服的聲音抬高音量說道：「誰說人證物證俱在的？」
皇后和眾人都沒想到她會在這時候說話，紛紛看向她。
「柔緲，你這話什麼意思？不是你讓你宮裡的宮女來告發楊淑媛的么？」皇后見她駁了自己的話，臉色十分不悅。
玉煙染起身，行了一禮，從容說道：「皇嫂，柔緲確實是要帶這宮女過來向皇嫂回稟事情，可柔緲卻沒說過是帶她來告發楊淑媛的。」
眾人俱是一愣，各個表情怪異。柔緲公主的意思，是要替楊淑媛說話么？這可真是峰迴路轉了。
楊淑媛彷彿看到了希望，淚眼婆娑地看著玉煙染。
她轉向蓮蓉，微微彎起眼睛對她溫和地笑，柔聲說道：「蓮蓉，本宮也沒想到你會這般大膽呢，竟然跑到皇後娘娘這裡來滿口胡言，你在鍾靈宮可不是這樣和本宮說的呢，你還記得嗎？」
蓮蓉早就猜到玉煙染不會放任自己污衊楊淑媛，但她以為玉煙染會吃驚、會氣急敗壞，卻沒想到她一臉和煦溫柔的笑著，笑得她心中很沒底。
「公主，奴婢……確實是楊淑媛指使奴婢的，奴婢和四皇子無冤無仇，怎麼會特地去害他？」
「哦？可是你明明和本宮說得是，你因為玫九的死怨恨淑媛娘娘，才想謀害四皇子，嫁禍給她。明明你自己是兇手，卻要反咬淑媛娘娘一口嗎？」
蓮蓉愣了愣，看著玉煙染笑彎的精緻眉眼，心想，這公主怎麼說謊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玉煙染似乎聽到了她的心聲，回了她一個含義頗深的笑容：大家彼此彼此。
淑妃抹乾了眼淚，站起來拉過玉煙染的袖子，「柔緲公主，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我去探望容淵的時候，察覺到蓮蓉有些不對勁，我怕她有人指使，所以用別的宮女把她給換了出來。昨日晚上我告訴她，玫九的死和淑媛娘娘無關，她就說願意來皇后這裡自首，誰知道她來了就改了主意。」玉煙染無奈地攤了攤手。
「這麼說，謀害淵兒的人是這個賤婢？不是楊淑媛？」淑妃面露懷疑。
「就算蓮蓉的證詞不成立，可那包從霖華宮裡搜出來的藥粉呢？這怎麼解釋？」顧修華問了個很關鍵的問題。
「對，那包藥粉，就是淑媛娘娘給奴婢的，她讓玫九給我的！」蓮蓉反應過來，喊道。
「其一，太醫只說了那藥粉會導致發熱，但四皇子的病情可不僅僅是發熱，沒有任何證據能說明四皇子就是因為這包藥粉病倒的；其二，你出爾反爾，你的話根本就不可信，皇上憑什麼相信是楊淑媛通過玫九給了你藥粉，而不是你通過玫九把藥粉藏進了霖華宮呢？」
「不是，是楊淑媛娘娘，她讓玫九把藥粉給奴婢，後來玫九就死了，再後來，昨日她還要派人來殺奴婢，皇上救命，皇後娘娘救命啊！」蓮蓉哭起來，一個勁兒磕頭。
「看來你還是覺得玫九的死是因為楊淑媛呢，本宮不是和你說過了么？玫九是落水而死，怎麼你總懷疑這事和淑媛娘娘有關呢？」玉煙染挑眉看她。
「那是因為玫九她……」蓮蓉突然噎住了，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妍淑媛，見她冷冷瞪著自己，心中一凜。
差點著了柔緲公主的道了。玫九失足落水是板上釘釘的事，絕對不能說出她的死因。
「你懷疑淑媛娘娘殺了玫九，那本宮還可以懷疑你殺了玫九呢，你可有什麼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奴婢……」
「蓮蓉，你明明知道玫九的死是意外，卻還要故意在鳳藻宮攀咬楊淑媛，你的居心真的很讓本宮懷疑啊。」玉煙染輕啟朱唇，聲音輕柔低緩，「會不會你一開始和本宮說的也是假的？你根本就不是因為懷疑玫九的死因才要陷害楊淑媛，而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眾人齊齊變了臉色，蓮蓉一個宮女，最可能的就是受人指使，還能有什麼別的原因。
蓮蓉嚇得慘白了一張臉，她死死咬著下唇，不敢往妍淑媛的方向看。她不能供出妍淑媛，不然她的家人就得遭殃。
她忽然明白過來，她本想利用玉煙染沒有證據證明自己胡說八道，來污衊楊淑媛，卻反而被她利用了，因為自己也同樣沒有證據證明她在胡說八道。
兩個同時說謊的人，一個是身份尊貴的公主，一個卻是低賤卑微的宮女，眾人肯定不會選擇相信她。
她重重磕了幾個頭，垂死掙扎道：「奴婢知道自己人微言輕，比不得公主身份尊貴，但奴婢所言句句屬實，請皇上明鑒！」
玉煙染彎了彎嘴角，「蓮蓉，這說不說實話和身份尊不尊貴沒有什麼關係，皇上不信你，是因為你不值得被信任。你想想，你在長信宮當差，淑妃娘娘和四皇子是你的主子，可你卻要謀害自己的主子來滿足你的私慾，這樣背信棄義的下人說出來的話旁人敢信么？」
淑妃紅了眼睛，恨恨地說道：「好你個蓮蓉，本宮待你不薄，你卻要謀害我兒，你，你個賤婢。」總算礙於皇上在，她沒有衝上去動手。
蓮蓉見再不可能有人相信自己，知道計劃是徹底失敗了。
她只能扯出一抹殘破的笑容，「是，都是奴婢做的，奴婢就是為了給玫九報仇才想陷害楊淑媛，奴婢錯了，奴婢不求得到淑妃娘娘的原諒，若有來生，奴婢定給您當牛做馬！」
她說完就沖著殿中一根紅漆柱子撞了上去，態度決絕。
有膽小的妃嬪驚呼著捂上了眼睛，但預料之中的巨響沒有發生。洞庭站得近，而且她得了玉煙染的囑咐，一早就不錯眼的盯著蓮蓉，見她要撞柱，在第一時間把她拉了回來。
審到這裡，基本已經塵埃落定。玉兮捷起身抖了抖衣袍，親自扶起了淑妃和楊淑媛。
他威儀俊美的天顏俯視地上的蓮蓉，像是在看一隻螞蟻，他淡淡下命令：「杖斃吧，這種背信棄義的宮人朕不想再看到了。」說罷抬腳出了鳳藻宮。
「是，恭送皇上。」眾人默默目送皇上離開，心中五味雜陳，心思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