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無利
宮裡很快就傳出要辦賞荷宴的消息，又傳出宴會由柔佳長公主和柔緲公主全權負責，不少人就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密切注視著事情進展。
不過他們看上去要失望了，因為從宴會開始籌備的第一天起，玉煙染就根本沒露過面。永福宮沒有派人去請玉煙染，鍾靈宮這邊也不派人去問，兩宮十分默契地造成了柔佳獨攬大權的局面。
玉煙染太過安靜，柔佳心中也忍不住犯嘀咕。心道，自己不派人去請她，是想讓她主動上門找自己商議，她若想求個管事的活還得巴結巴結自己。可一連幾天，鍾靈宮都毫無動靜，莫非怕受到自己刁難，嚇得不敢過來？
「柔緲公主這兩天都在做什麼？」柔佳問心腹。
「每日先去給皇後娘娘請安，然後和柔霞長公主一道去啟智殿，其他時間基本都在鍾靈宮裡。」
「哼，我當她有多大能耐，怎麼如今嚇得連見我都不敢了？跟她母后一個樣，不過是個繡花枕頭罷了。」
「那長公主，我們就不必理會鍾靈宮了么？」
「當然不行，該派人去請還得派。咱們只管請，還得大力請，她不敢來就怪不得本宮了。」柔佳懶懶一笑。
於是當玉煙染正對著一塊綉了一半的帕子較勁時，外面通稟永福宮來人了。
「請進來。」玉煙染頭都沒抬，漫不經心地吩咐。
「洞庭，你還記得前兩天八皇姐是怎麼教我的么？是這樣綉么？」
「不是公主，您應該這樣……」兩人很快熱切地討論起來。
「怎麼還是這樣丑？」玉煙染皺著眉頭舉著帕子端詳片刻，洞庭突然「呀」一聲，「永福宮的人還在外頭。」
於是那個可憐的傳話宮女才被請進來。
因為兩宮主子關係不睦，鍾靈宮的宮人在沒得到玉煙染指令時都裝作沒看見她，她就一直站在廊下等著。
六月的天氣越來越熱，她已經出了一身薄汗，心中十分氣惱。
玉煙染不大好意思，溫聲而認真道：「本宮方才在處理一件頂重要的事，一時抽不開身，你熱壞了吧？五皇姐要你通傳什麼？」
「回公主，我們長公主派奴婢來請您儘快去永福宮商議賞荷宴的相關事宜。」那宮女舉止很恭敬，說出的話卻略帶不客氣。
玉煙染聽了似是微微詫異：「找我去商議？為何？」
宮女一呆，「因為皇後娘娘讓您和我家長公主共同辦這場賞荷宴啊。」
玉煙染卻擺手笑笑：「我對此實在不通，五皇姐獨自開府多年，辦過的宴會肯定不少，本宮就不去給她添亂了。」
那宮女一聽，心道柔緲公主果然就這點能耐和膽量，心裡哂笑，面上卻見為難之色，「公主還是去一趟吧，不然我家長公主也會很為難的……」
「為難？她也不知道怎麼辦這賞荷宴么？」玉煙染似是十分不解。
「……」宮女顯然噎了一下。
玉煙染自顧自說道：「你家長公主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她找我也沒用，不如直接去問問皇嫂吧。」
「是，那……奴婢告退。」那宮女落荒而逃，一臉完全無法理解柔緲公主思維的驚恐表情。
弦月端了盤杏子進來，問她：「被公主打發回去了？」
「嗯，姑姑，你說皇嫂到底對我有什麼誤解？為什麼她好像以為我一定會去跟別人搶辦宴的權利？接風宴時和六皇姐是這般說，現在賞荷宴跟五皇姐又這般說。」
弦月想了想，「也許這權利在皇後來看是十分重要的，所以她以為旁人會和她看得一樣重。」
「辦宴而已，難道我日後自己開了府會沒機會辦宴？我至於現在就急著和別人搶么？」玉煙染無奈。
而柔佳聽了那宮女的回話，秀麗的面孔微微扭曲，目光中劃過一抹寒意。
「她當真是這麼說的？」
「回長公主，正是。」宮女不敢隱瞞，一五一十說了。
「好，好啊。柔緲這個丫頭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們都不許將今日這話走漏風聲！豈有此理，真當本宮求著她不成！」
張耀在一旁聽了，舉著小手道：「柔緲壞，不知天高地厚！母親打她！」
柔佳上前攬過張耀：「耀哥兒最乖，知道向著母親。」
待她處理完了相關事宜，更衣完畢后，坐著步輦去了三省殿。
「皇兄！」柔佳一進大殿，就快步向里走去，面上難掩歡喜之色。
從內殿走出一個穿著玄色龍袍的高大身影，玉兮捷捏著一卷書走出來，俊美威嚴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寵溺之意：「多大的人了，如今又有著身孕，舉止還這般跳脫。」
「那不是因為看見皇兄了嘛！」柔佳抓著玉兮捷的袖子，討好地撒嬌。
「嗯，嘴巴這麼甜，說吧，想要什麼？」玉兮捷語氣淡淡的，卻帶著微微暖意。
「皇兄！柔佳又不是因為想跟皇兄討要什麼才嘴甜。」
「哦？那你過來做什麼？你這幾日不是要忙辦宴的事？賞荷宴準備得如何？」
「當然沒問題，皇兄還信不過我？」柔佳胸有成竹。
「聽說柔緲沒去幫你？」
「皇兄，我還沒提這事呢！聽說您最近很看重九皇妹？」柔佳調侃，一雙眼睛卻緊緊盯著玉兮捷，想要捕捉他所有細微的神情。
「你聽誰說的？」玉兮捷的語氣陰晴不明。
「當然是皇嫂啦，不然皇嫂也不會讓她和我一同辦宴了，結果這丫頭高傲得很，我派人去請都不來。」
玉兮捷抬頭看她一眼，臉上有些許不贊同，「既然如此，那你辦好就是，辦得好朕重重有賞。」
柔佳眼神一轉，見他轉移話題，湊上來問：「皇兄，您不會真的開始重視九皇妹吧？您知道的，她不過就是仗著昔年父皇的寵愛和龍虎軍的軍符，除此以外她有什麼啊？她什麼也沒有，還敢那麼囂張，連我的面子都不給。」
「柔佳！」玉兮捷微微抬高了音量。
「您若是忌憚那張軍符，奪過來就是了，您是帝王，想要，她還能不給么？就算軍符一直在她手上又如何？不過是個公主，又不懂領兵打仗，您何必要為此對她另眼相待？」
「這你不懂。」玉兮捷搖頭，他望著這個與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卻覺得她根本沒法理解自己，就連母后也沒法理解。
「還有啊皇兄，」柔佳扁扁嘴，「您那位皇后，可真能隻手遮天。就算物價飛漲，宮裡也不至於一個月要花上近四萬兩銀子吧，真不知她往日是如何管理後宮的。不僅如此，還心眼極小，生怕我回宮來搶了她掌管六宮的權力，趕忙將這賞荷宴的活推給我。」
「看來你心裡的抱怨不少啊，竹筒倒豆子一般。」玉兮捷忍不住笑道。
「皇兄！臣妹還不是為你著想嘛。皇嫂並非名門望族出身，禮儀教養也就一般，您沒見她娘家承恩侯府仗著出了位皇后，現在在元京有多風光得意呢，看著就叫人不舒服。」
玉兮捷默了默，才沉聲開口：「承恩侯府的事是朝堂之事，朕心裡有數，你就不要管了。皇後到底是皇后，你該尊敬還是要尊敬她，她畢竟是你的皇嫂。」
「是，臣妹知道了。」柔佳悶悶地回應。
「至於柔緲……你若不喜歡她，就不要理她，只當做沒看見就好。」
柔佳心中微微一震，她明白，玉兮捷是提醒她不要去找玉煙染的麻煩，她這次回來，竟能這般讓皇兄另眼相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