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蕭澈宮宴提親
北晉皇帝與攝政王親臨,讓朝野上下都有些震撼,甚至措手不及。
說起北晉這兩年,倒是頗為有意思,廢太子蕭珣死後,朝政大權就落到了六皇子湛王手上,許是當時老皇帝還在,這位湛王殿下並未立刻登基,甚至連太子都沒做,而是封了自己一個攝政王,正大光明地代理朝政。
後來北晉皇帝咽氣,滿朝文武以國不可一日無君為由求他登基,眼看著新朝就在眼前,卻出了一樁大事。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個從前侍奉先帝的小太監溜上大殿,跪地痛哭后,從懷裡哆哆嗦嗦掏出聖旨,稱有先帝遺詔。
眾人心裡一陣緊張,跟隨蕭玄澤的臣下隱隱覺得此事不妙連忙出聲喝問,說他假傳聖旨讓人趕緊給押下去。
結果蕭玄澤阻止了手下,滿不在乎一般讓那小太監當著眾人的面把聖旨展了開,眾人隨後發現,這的確是真聖旨無疑!
然而聖旨的內容更加讓人震驚——先帝留下遺詔,稱六皇子蕭玥不得登基,否則有違天道,會損北晉國運!
如此一來,朝臣大驚,紛紛看向攝政王,心中都在想怎麼能幫他名正言順繼位。而其中首要一點就是,這聖旨的內容不能泄露出去。
正在眾人絞盡腦汁思索對策之際,正主卻輕描淡寫從座位上站起來,淡淡道:「既然父皇說本王不能稱帝,那看來還是另找他人繼承帝位吧。」說罷就悠悠然跨出了大殿,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朝臣們一開始還以為他只是說說,仍舊每日有許多人擠在攝政王府門口,跪求他登基,但攝政王似乎打定了主意,閉門不出,甚至已經開始在皇室中尋找恰當的繼承人。
於是,新帝就這樣誕生了。
新帝是蕭玥二哥唯一的孩子,當時只有十歲。二皇子和二皇子妃因為一場風寒相繼病逝,於是新帝從小到大一直被養在皇都之外的莊子上,平日鮮有人管。
攝政王忽然把人提回來,對著眾人宣布他以後就是北晉的皇帝時,眾人都懵了懵,可如今的北晉是攝政王說了算,他想讓誰當皇帝,誰就能當皇帝。
而眾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無非是要扶持一個傀儡,自己挾天子令諸侯嘛,朝臣們一想,這樣也能接受。
說實在的新帝當時也這般想,所以打算登基之後就不問政事,好好享樂才是正經。
可沒想到的是,他的叔父在登基第一日就告訴他:「我至多在你身邊輔佐三年,這三年裡你要學會如何治理一個國家,做一個稱職的皇帝,時間一過,我會離開北晉,往後你是被朝臣欺壓糊弄也好,被篡位殺掉也好,我都不會再管你。」
於是被臨陣拉來的小皇帝只好認命地開始他的帝王之路,攝政王也名正言順成為帝師。
——
「北晉皇帝?皇帝陛下?」耳邊隱隱有個聲音,這樣呼喚,蕭澈心道這是喊誰呢,這麼煩。
直到一道幽冷的目光落在他臉上,他才猛然元神歸位。「嗯?」
對面是一張神色有些陰冷的臉,非常明顯地表達了主人的不滿,但蕭澈知道剛剛那道讓他一陣惡寒的目光不是他傳來的,他下意識扭頭去看他叔父,默默吞了吞口水。
蕭玄澤已經將目光投向別處,不再瞧他。
「皇帝陛下可是累了?我們儘快落座吧。」他面前那個似冰封雪原般的青年帝王淡淡道,但蕭澈敏銳察覺到了其中的不滿。
他摸摸鼻子,笑道:「是了,朕果真有些累,多謝您思慮周全。唉,都怪叔父對朕太嚴苛,朕這身子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啊......」
他搖頭晃腦往前走,後面一眾人齊齊抽了抽嘴角。
這位新帝今年只有十二歲,連發育起來都沒有,還說自己一年不如一年,真不知道這腔調是跟誰學的。
眾人不禁將視線紛紛投到一旁的攝政王身上,腹議不止。
「那是陛下身子弱的緣故,本王並未以為平日的操練有何不妥。」他淡淡道。
蕭澈僵了一下,回過身皮笑肉不笑,「叔父說的是,是朕太嬌氣。」
「請陛下不要喚臣叔父,臣擔待不起。」
「是叔父,哦不,攝政王,朕知道啦!」
後頭跟著一列靖國朝臣紛紛低下頭忍住笑意。
今日靖國首次隆重要求北晉使團進宮參加宮宴,他們先去逛了後花園,然後才去了安排宴飲的大殿。因是國宴,無數大臣在後頭陪著。
而蕭澈剛剛之所以走神,且被蕭玄澤和玉容涵先後不滿,是因為他瞧見了那位大名鼎鼎的長公主——他叔父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蕭澈落座后趁著蕭玄澤沒注意,又瞄了一眼。那女子膚如白玉,眉目如畫,宮裝精美,看上去就像是一隻精瓷燒制而成的細頸瓶,讓人覺得舒服雅緻,身上又沒有太多難聞的脂粉氣,難怪嫩讓叔父魂牽夢繞的。
玉煙染落座之後,絲毫沒注意有人端詳自己,她滿心想得都是去找那抹熟悉的影子。
這場宮宴她原本是不該有席位的,但蕭澈言語中提到了她,而且玉容涵也知道她的心思,就安排她坐於皇後下首。
四目相對,好似在空曠的大殿中碰撞出了火花,綿綿情意如青煙一般繚繞在兩人之間,彷彿殿上眾人已經不存在。
玉煙染輕輕笑笑,蕭玄澤微一抿唇,端起酒盞朝她遙祝后,一飲而盡。
她便微微垂下目光,咀嚼著縈繞滿心的甜蜜。相思許久之後,殿上這般微小又特別的互動讓他們強烈感應到了彼此的存在,感覺彌足珍貴。
蕭澈眼見他們眉來眼去,撇撇嘴,這樣下去可什麼時候是個頭?他得幫叔父一把才行!
酒過三巡,蕭澈睜著清澈的大眼睛,大聲道:「皇上,貴國水土實在養人,您看這位公主殿下,當真容貌出眾,氣質磊落,讓朕相信這世上竟真有沉魚落雁一說了。」
他這番話原本不大妥當,就算當初蕭珣來靖國時看上玉煙染,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下如此讚賞,未免顯得唐突失禮,可一來蕭澈只有十二歲,二來他說得坦蕩,眾人反而覺得他是衷心讚美,不覺猥瑣。
玉容涵知他有和親之意,未免暗笑。也不知蕭玥是出於什麼理由找了這麼個人來當傀儡皇帝,到底是個孩子,有什麼就說什麼。
他不動聲色道:「這位是柔緲大長公主,按照輩分,朕該喚一聲姑母。」
玉煙染起身行了一禮。
蕭澈故作驚訝,「是嗎?如此一來,朕也要喚一聲姑母了。」
「柔緲不敢,陛下言之過重了。」
「這位大長公主如此年輕,倒讓朕頗為訝異啊......」蕭澈把手拄在下巴上沉思,突然問:「可許配人家了?」
玉煙染:「.......」
蕭玄澤:「.......」
眾人:「.......」
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什麼情況?北晉的小皇帝怎麼一副媒人語氣?且揪著大長公主不放?難不成這小皇帝瞧上了他們大長公主?
玉容涵的神色有點尷尬,趙芊瑩一瞧,笑著打圓場道:「陛下說笑了,大長公主是武帝幺女,先帝幺妹,她只是輩分高而已,如今並無婚配,皇上與本宮還不捨得她嫁出去呢。」她伸手拉住玉煙染的手,與她相視一笑,兩人似乎親昵非常。
蕭澈一本正經嘆了口氣,「不過朕卻聽過一句話,女大不中留呀,」他忽然間又振奮起來,笑道:「朕瞧這位大長公主面目和善,與朕頗為投緣,不如......朕來做個媒吧!」
玉容涵頓時一噎,瞪著他說不出話來。
玉煙染則懵懂地抬頭,連看都沒看這個小子,直接將目光投向了對面的蕭玥——你讓他這麼說的?
蕭玄澤則一臉無辜地回應她——我不知道,與我無關。
蕭澈裝模作樣地想了想,笑眯眯對玉容涵道:「皇上有所不知,攝政王也老大不小,朕一直發愁他的婚事呢,朕今日一見大長公主,豁然開朗,朕看他們倆就挺登對,男才女貌的,皇上與皇后以為如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