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怡紅嫵裳
這個芸娘,患有帶下病。
因為患有這種病,所以不敢有房事,自然會不停推脫婚事。
但是從芸娘看杜旻的目光可以看出,芸娘對杜旻也是情深義重的。
想到這裡,宋宓心中閃過一絲內疚,不過……
宋宓穿越前的母親學的是中醫養生,耳濡目染也會一點,加上中醫需要望聞問切,宋宓也曾進修過微表情心理學,對面部有熟悉感,因此有些疾病雖然宋宓不會治,但是能看出來。
一場相聚大約是不歡而散,將芸娘送回之後,杜旻上下打量了宋宓一眼,忽然低聲說道:「宋兄,陪我去怡紅樓吧。」
聽見這句話,宋宓一驚,訝然抬眸看向杜旻。
怡紅樓,聽名字就知道是什麼地方。而在申州,怡紅樓正是最大的青樓。
這杜旻可是極其自律的男人,自從有了芸娘這個未婚妻之後,潔身自好,身邊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宋宓還曾經感嘆過,若她能恢復女兒身,能找個這樣的男子過一生就已經滿足了。
感受到宋宓不可置信的目光,杜旻混不在意地笑了笑:「別說你不去,我可是知道的——你在京城裡做過的那些荒唐事。」
「去去去,杜兄要求,怎麼能不去。」與芸娘同為女子,加上這事她也是個引子,宋宓當然要去,順便幫芸娘盯著杜旻點。
兩人走了一路,亦是聊了一路。
宋宓這才知道,芸娘這不是第一次拖延婚事,這件事一直是杜旻的一個心結,若不是明白芸娘對自己的心意,杜旻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聽見杜旻的心事,宋宓想說的話在口頭繞了一圈,又吞了下去。
她能說什麼?她要說,你的未婚妻有帶下病,洞房會出問題,說不定你還會因此染上花柳病,所以芸娘才不敢成親?
如果她將這話說出來,就算杜旻是個文人,恐怕也能把她揍的生活不能自理。
怡紅樓不愧是申州最大的青樓,雖然名字庸俗了些,但樓內曖昧而清雅,樓里的姑娘也不是普通的胭脂俗粉,不會讓人心生反感。
看見宋宓和杜旻,怡紅樓的鴇.母眼睛一亮。
身為申州縣令,宋宓就是申州的土霸王,能來怡紅樓,就是給她怡紅樓添彩。
「我說今天的風怎麼那麼大呢,原來是要將宋大人和杜大人吹來——」鴇.母嬌笑著,邀請兩人入內:「大人來的正巧,咱們的花魁——嫵裳,正巧有空。」
看了杜旻一眼,見杜旻點頭,宋宓點頭應允:「那就叫嫵裳姑娘過來吧。」
「只叫一個嫵裳?不需要其他姐妹?」鴇.母意味深長的打量著宋宓:「一個人可能不夠,而且我們的嫵裳,是清倌。」
一眼就看出鴇.母在想些什麼,宋宓無奈,連連揮手:「不必。」
或許美人都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千呼萬喚之後,花魁嫵裳姍姍來遲。
嫵裳入內,俯身行禮之後,將臉抬起,明艷一笑:「這裡有兩個大人,可真是讓嫵裳為難。」
「沒事,你去陪伴杜大人就好。」伸手拿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宋宓連看也沒有看嫵裳一眼,含著糕點含糊不清的說道。
申州地處中原,糕點沒有宮廷糕點大氣,也沒有南方糕點精緻,但是就帶著尋常熟悉的味道,讓宋宓欲罷不能。
「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宋大人了吧。」嫵裳笑看一直低著頭的宋宓,揚聲問道:「嫵裳自認長的不醜,大人為何連一眼都吝嗇給予?」
女人就是麻煩。
你多看她一眼,她說你是登徒子,你不看她,她又懷疑你的眼光。
敷衍的抬起頭,看了嫵裳一眼,本想就此低下頭,宋宓卻僵住,手中的糕點險些掉了下來。
嫵裳亦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伸手捂住了嘴。
「尤……裳?」宋宓有些不確定地疑問道。
嫵裳卻是反應過來,將手放下,嬌笑道:「大人莫不是醉了,小女子名為嫵裳,可不姓尤。」
將手中的糕點放入盤中,宋宓恢復了正常神情,輕笑道:「是我看錯了,冒犯姑娘了。」
「沒想到在宋兄眼中,嫵裳姑娘似曾相識。」杜旻亦笑,到底有沒有看出什麼,情緒卻沒有表露出。
再次拿起糕點咬了一口,宋宓混不在意:「杜兄有所不知,我在京城時候,看見美人就會這樣調戲,若調戲不成,直接一句認錯人了就可以解決事情。」
「哦?如此看來,宋兄可是個老手了。」杜旻哈哈一笑,也不知是否相信了宋宓的說辭,卻沒有再喚嫵裳。
淡淡的瞥了一眼自覺坐在古琴前的嫵裳,宋宓手上無聲用力,只咬了一口的糕點碎了一地殘屑。
她可以確定,這個嫵裳,便是當年的尤裳。
想起當年京城那個駭人聽聞的慘案,宋宓幽幽嘆了一口氣,不再去看。
這一場尋歡尋的索然無味,待走出怡紅樓與杜旻分別之後,宋宓迅速返回了怡紅樓。
「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怡紅樓內,女子將發上絹花取下,低笑一聲:
「那麼多年過去,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尋歡作樂,只可惜,我從未想過,有那麼一日,你尋歡作樂的對象會是我。」
聽見尤裳的這句話,宋宓苦笑一聲:「裳姐,你又何必取笑我。倒是你,京城當年那件事……」
「如果你是來找我敘舊的,那便不必了。」嫵裳出言打斷了宋宓的話:「你還叫我一聲裳姐,那麼我便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是好事。」
「也罷,當年戶部尚書府的人皆在一夜之間慘死,屍身皆被粉碎,認不出都是哪些人不在,我差點以為……」想起自己曾經看到的場景,宋宓臉色有些蒼白。
「你差點以為我死了?」補充完宋宓的話,嫵裳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能僥倖逃脫。只可惜,遠在萬里之遙,我想報仇卻不能。」
「報仇?」聽見嫵裳的話,宋宓神色忽然一凝:「你知道兇手?」
「我知道的不少,只可惜,不能告訴你。」嫵裳笑容越發嬌媚,轉眸去看宋宓:「已經不小了,成親沒?最近在查申州糧草?我勸你最好早點放棄,不然你可能橫死,連傳宗接代的機會都沒有。」
不同於嫵裳的漫不經心,聽見這句話,宋宓神色忽然一冷:「你怎麼知道我最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