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舊仇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原本岳南飛是極其不願得罪這些世家公子的,尤其是有權有勢的吳萱萱。可這次岳南飛實在是不想與小魔頭一行同游,雖明知如此會惹怒郡主,可他還是想要拒絕。
看著岳南飛低頭躲避,吳萱萱的眼神一下就沉靜了下來,本就不甚開心的情緒,越發的深沉起來。像是在醞釀一場風暴,看得身邊的人膽戰心驚。
岳南飛亦不敢看她。往日,岳南飛裝模作樣慣了,連伏低做小都是常有的事,原不會膽怯的。可今日也不知怎地,岳南飛就是莫名地心慌,不敢直視吳萱萱。
也不知過了多久,又或許只有一瞬,岳南飛就聽那人冷哼一聲,明亮的聲音裡帶著點鼻音,輕輕說道:「那好吧,我知你們都不喜我,今日難得的好天氣,我可不想壞了眾人的興緻,就都散了吧。走吧,莫宇哥哥。」
接下來岳南飛就不知道她又說了些什麼了,因為岳南飛從沒想過惡魔郡主這麼容易說話,如此輕易便答應了。不管是吳萱萱隱忍的脾氣,還是剛剛如此輕易的妥協,這都不像那個惡魔郡主會做的事情。說實話,現下他的腦袋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想不了。
「......岳兄,岳兄?」莫宇喚他,還是那般溫和有禮,如竹,勁秀而又俊美。岳南飛愣怔地看著莫宇,想著,這樣的人,比他要好出多少倍,又怎能讓人不喜呢?
「岳兄,這位姑娘想要我們同行,岳兄意下如何呢?」
「啊?......咦?!」所以說,他這是被那姑娘背棄了嗎?o(╥﹏╥)o
沒辦法,岳南飛只能應下來,命他的書童簡單收拾一下,便隨著眾人出行了。
「岳兄,怎麼都這麼久不見了,你還是如此地喜歡神遊?前些日子,我還聽萱萱說起你,說你今時不同往日,說你年少有為,可我怎麼看,你還是呆呆傻傻的樣子啊。」莫宇笑道。儒雅的聲音如清風朗月,月光皎皎,不失風骨。唯一美中不足的,怕是這話奚落的是他了。唉!
岳南飛訕笑,只得用一句『郡主謬讚,怎比莫兄清風朗月,凌然風骨!』含混過去。
可有的時候,事情並不是你想避就能避過去的。比如說這次的春遊,又比如說過去十來年的明暗交鋒。
世家的風範禮節固然讓人心生折服,可,那也僅是在知禮懂禮之後。而在此之前,世家子弟該有的風度和禮貌,不見得就比別人好多少。
有人說『孩子的世界單純明亮,是這世上未染塵埃的凈土』,可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單純不能虛偽的孩子才更能傷人至深。
孩子什麼都不懂,他說的話直白的反應了這個世界的善意或是惡意。岳南飛幼時就與他們相識,雖經歷家道中落,可蒙上天庇佑,郡主他們倒也沒有與之斷了來往。外人都說,他之所以能重振家業,多虧了這些個幼時友人。這話,對!卻也不對!
岳南飛不得不承認,他能有現在的成就,確定少不了諸位舊友的幫助,可卻也不僅僅只因為他們的照料。畢竟,這偌大的家業,若僅僅因人照拂而就輕易成功,那這世上可就多得是功成名就之輩了。
另外,他岳南飛向來恩怨分明。吳萱萱他們的幫襯岳南飛並不否認,且十分地感激。可,他們也曾不止一次的輕蔑看輕於他!
幼時少不更事,自雲端一朝跌落,那些個趨炎附勢之輩瞬間走空,能不落井下石,岳南飛都是萬分感激。但,當時少年傲氣,寧死也不願折了風骨。為此,岳南飛吃盡了苦頭。好在岳母堅強,日日諄諄教誨,岳南飛這才收了脾氣,始學圓滑世故。
士農工商,世家子弟便縱是在謙和有禮,骨子裡總會有高人一等傲氣。那些姿態是深埋骨血里的高傲,不用刻意,舉手投足間都有著不經意的氣魄。
岳南飛感激於他們的援手,卻也怨恨於他們的不屑。年少總懷著不切實際的美夢,總覺得世人皆平等,即便起步不同,自己也總會用自己的努力爭出一片天地,自己也不見得就比他人弱!
然,現實總會給人狠狠一擊,讓你明白,有些人自出生擁有的東西,就抵得過你奮鬥一生的全部;鮮血淋漓的現實也總會讓你知曉,有些事從一開始就決定了結局。只是你尚在夢中,不甚清醒。終歸,現實會讓你不得不學會低頭!
當然,這些都深埋在岳南飛的內心,外人只知他攀附上了權貴,前途不可限量。
岳南飛望了望前方的身影,嘴角微翹,說不出是嘲笑自己的無能,還是諷刺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小姐。
岳南飛就這樣看著那清秀的姑娘,溫順的走在那些人身後,就如同看到了往昔的自己,卑微、順從,還陪著尷尬的笑臉。岳南飛清楚的明白,他…….怨恨這些人!
「你怨恨的到底是我們,還是把尊嚴捧給我們踐踏的自己?」
岳南飛的笑驟然停住,他又想起了那句話,那個人用無比威嚴的聲音質問他。也就是從那一天起,他同他們漸漸疏遠。
那人說的對,尊嚴是自己掙來的,需要別人來維護的從來就只有虛榮!
只不過,往昔終歸是往昔,過去的就不要再提。岳南飛現在頭疼的只是這次春遊,希望這個小郡主不要太過胡鬧,就算有什麼幺蛾子也要盡量在他可控範圍之內才好。
「你們郡主這是怎麼了,今兒火氣這麼大?」岳南飛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後面。反正吳萱萱身邊的隨從基本都知道他這個脾氣軟又好欺負的小跟班,倒也不會對他太過戒備。
「岳兄弟啊,你是不知道,郡主這幾天也不知出了什麼事情,脾氣那叫一個暴躁啊。前幾日她身邊的丫頭翠玉,被罵的眼睛哭的腫的跟核桃似的,現在還在府里修養呢!」
哦,對了,忘記說了。或許是因他的出身,又或許是因為他軟糯的脾氣,吳萱萱身邊的侍從沒少和他打交道。這一來二往的,岳南飛早已同他們熟識。
岳南飛聞言很是驚奇。吳萱萱雖是個潑辣性子,可對身邊人向來寬容,也極其護短。這丫頭或許別的拎不清,可武威王的教導向來都是一致對外,自己人和外人她是分的極其分明,吳萱萱從不會對自己人做什麼出閣的事。也不知那可憐的婢女,何處惹到了這個小惡魔?
「哪兒呀,人丫頭根本就沒做錯事,是郡主這些時日心情不好,已經不止翠玉一個人挨罵了。就前兩天,我們值班的兩個兄弟,隨著郡主出門一趟,回來就被郡主罰了半月不準出府,可憐他們連發生了啥事都不知道。我們哥倆出門的時候還心驚膽戰的呢!」
郡主出行,向來是一個隨身丫頭,兩個護衛。況且,這武威王府府門大、規矩多、也嚴格。武威王素來不喜府里的主子仗勢欺人,肆意妄為,此次吳萱萱發飆,竟沒人攔著也著實奇怪。
許是這王府里的兄弟見多了岳南飛吃癟,頗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而今見了他竟開始擔心起他來。他們多番囑咐岳南飛要小心,先且放下前方隨行在側的姑娘。畢竟好姑娘多的是,小命卻只有一條。
岳南飛哭笑不得。對於這樣贏來的友情,他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岳南飛不同於莫宇,他向來都是低眉順從的主,一向秉承聽吩咐、少說話、不反駁、多做事的原則。小惡魔也不是什麼極其惡劣的性子,興趣來了自是說個不停,可若是讓她自己感到無趣,倒也不會為難任何人。通常小惡魔都是說著說著自己就感覺無趣了,無趣,便不再搭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