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修琴波折

第16章 修琴波折

三日之期到了,季雪初一大早就收整好一切,出門拿琴。

自然,出門時是不曾與正在冷戰中的慕景淵說的。

卻沒想到,回到琴鋪時,掌柜無奈的遞上琵琶,嘆息道:「夫人的琴確實厲害,老朽一時技癢,想要試試能否修復,卻沒想……唉,慚愧,慚愧,是老朽對不起夫人。」

看過季雪初上次遞過來的名帖,他已然清楚自己面前的人是誰。

拿過琵琶,看著上面參差的琴弦和略有破損的琴身,她嘆了口氣。

這琵琶跟她這麼多年,大風大浪都經歷過,卻沒想竟折在此處……這樣,她如何對得起娘親?!如何對得起她臨終重託?!

穿著粗布麻衣,老頭眼光卻十分精明。

他看出面前的女人委實想要修好這把琵琶,思忖片刻后,小聲道:「夫人若是當真想修好,不妨去旁邊的茶樓看看。名士漸安近日在其中論樂,他對這樣名貴的古琴,興許有法子修復。」

說完,很是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季雪初懷中抱著的琵琶。

他祖上幾代都是修琴匠人,這一生他見琴無數,卻從未見過一把如她懷中的構造獨特,聲音仿若天籟。

就連著名的「緣滅」,也是比之不上的。

沒有理會掌柜在想什麼,季雪初只專心的抱著自己的琵琶,思考老者的話。

只有漸安能修……嗎?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一日,為玲瓏姑娘據理力爭的書生,乾淨、純潔,像極了那個人……那個送自己玉笛的人……

「好,妾身便去看看,多謝先生指路。」說罷,轉身出門。

跟在她身後的蘭沁,急忙遞上一點銀錢。

出門后,蘭沁才有些擔心的問:「殿……夫人果真要去找漸安?奴婢怕那人見過夫人,怕是會看出些什麼來。」

邊向茶樓走,邊為自己戴上面紗,季雪初清冷的聲音響起:「不會,他與我素未謀面,斷不會想到我的身份上。再者,你也曉得這琵琶對我意義非凡,故而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必要修好不可。」

蘭沁不再說話。

兩人一路走,才發現外面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茶樓,裡面卻別有洞天。

一到二樓,才看到這裡布置十分詩情畫意,名家畫作、孤本琴譜……整個樓層分許許多多小包廂,來自各地的名士們就坐在其中。

包廂在外圍,中間有一個布置優美典雅的高台,還圍著帷幕,是讓名士們在其中演奏樂曲的。

她們到的時候,正好遇到漸安在吹笛。

那笛聲悠遠綿長,清脆悅耳,讓人聽后心情舒暢,整個人都彷彿沐浴在陽光中。

這,正是三天前,她在琴鋪聽到的笛聲。

什麼樣的人,奏什麼樣的樂。從這聲音中,她就聽得出來,漸安是個心思單純,擁有赤子之心的人。

留意到整個二樓的人都在認真聽漸安的曲子,她就悄悄帶著蘭沁,找到一間角落裡的兩人包廂,靜靜進去,沒引起一個人的注意。

「蘭沁,一會兒你趁漸安奏曲結束,將他帶過來。」坐好后,季雪初吩咐。

蘭沁點點頭,不再說話。

此處,就只剩下說餘音繞梁的曲子,緩緩流淌……

聽著曲子,她不由想起當年從娘親懷中接過這把琵琶時的樣子……

這把「忘憂」,如何能讓人忘憂?

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季雪初也就忘了注意外面漸安的曲子。待聽到漸安在門口的問話聲,才算是徹底回過神來。

彼時門外人已詢問兩次:「這位朋友,不知找在下來,究竟所為何事?」

在門外的漸安,很是疑惑。

他演奏完畢,剛準備回包廂,就被一個丫頭攔下來,說她家主人要見自己。

沒料到自己已在門外問過三遍了,屋裡還是沒人回答……莫不是被人騙了?

就在他耐著性子準備再問第四遍的時候,突然從包廂中傳來一個似水如歌的聲音:「先生請進,妾身已等候多時。」

是女人?!

漸安很是吃驚,便推開門,循著聲音望去:

昏暗的房間中,正坐著一位穿著素色衣裙的姑娘,帶著淺綠色的面紗,眉間畫了精緻的妝容。一雙眼彷彿山間小溪,清澈流轉,讓人移不開眼……

季雪初看到漸安一進來,就盯著自己,委實不自在。

難受一下后,她起身客氣的上前行禮,道:「今日妾身叫先生來,委實唐突,還望先生見諒。只是妾身的琵琶受損,有人說唯有先生有法子,故而妾身也不得不選擇唐突先生……」

聽完季雪初的話,漸安對琵琶的興趣倒是多過看美人的興趣。

於是季雪初急忙將手中琵琶遞上。

拿著琵琶坐在包廂中研究許久后,漸安突然笑問季雪初:「姑娘這琵琶,在下是能修好的。這忘憂十分珍貴,想必姑娘的琴藝也非常人可比,不知可願在此彈奏一曲?」

啊?

季雪初愣住了……他竟一眼就看出這琵琶的來歷?!

漸安笑著解釋:「忘憂消失多年,在下也是僅憑一點從古籍上的信息看出來的,也是生平首次看到。姑娘若不嫌棄,不若演奏一曲,讓在下有個機會,聽到忘憂琴的聲音?」

不知為何,漸安就是想聽這姑娘彈琵琶。

而且,他對這姑娘的琴聲,有莫名的信心。

當眾彈琵琶?

季雪初忍不住蹙眉。

奈何漸安不給她機會多想,徑自開始調整琴弦和復手。

外面的曲子一個接一個的響起,一個接一個的結束,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以為今天的活動該結束的時候,漸安突然笑著說:「已修好,姑娘可以放心演奏。」

季雪初這才留意到,他手中那把忘憂,嶄新乾淨,根本不像自己用過這麼多年的那把了。

一時間,她不知說什麼才好。

猶豫片刻后,無奈道:「多謝先生。」

思忖片刻后,她明確的告訴漸安:「妾身因身份不便,不宜去外面演奏。若先生不介意,可否容許妾身在此彈奏一曲?」

能近距離看到有人彈無憂,漸安自然樂意的很。

其實修琴的時候讓對方彈曲子,他本意並不在聽無憂上。他只是不想好琴落在不懂的欣賞的人手中,若這姑娘不會彈奏,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將無憂帶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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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淵羨琴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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