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玉容
台上的戲應聲而止,玉容和另外一個戲子惶恐的跪在了地上。
魏楚陽按捺著胸口裡的怒火,沉聲問道:「誰讓你們唱的這個?」
座下的黎妃率先跪了下去,她從戲子一開口便憂心的看了一眼魏楚陽,此時見他發怒,連忙勸慰道:「皇上息怒!」
隨即是杜嬪,也茫然之中帶著驚恐的跪了下去,楊德福自然是也不敢站著。
魏楚陽不為所動,他的目光只是直直的盯著台上的兩個戲子,眼睛里充滿了怒意:「朕在問你們,誰准許你們唱的這個?」
玉容瘦小的身子抖得如篩糠一般,她已經嚇出了淚花,把眼角的妝都暈染開了,只見她抬起了怯怯的看了一眼皇上,又看了看遠處的霍嬌,才顫著聲音道:「回皇上的話,是……是霍貴人。」
她的話音剛落,坐在前面的魏楚陽邊沉著聲音叫了句:「霍貴人。」
跪在地上的黎妃和杜嬪見不得皇上理睬,於是也默默地起身回到了座位上。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讓閣中的氣氛壓抑極了,眾人不敢出聲,他的聲音像是山洪暴發前的片刻平靜,讓人聽了便覺得可怖。
早在看到黎妃的目光時,她便猜想到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此刻聽到魏楚陽叫她,霍嬌連忙從座位上起身,走到魏楚陽面前,拜了拜平靜道:「回皇上,玉容在臣妾宮裡一直練的是《織女賦》的曲子戲,至於今天何故變了,臣妾並不知情。」
魏楚陽鐵青著臉盯了霍嬌半晌,眼中的戾氣彷彿想把她碎屍萬段般,在眾人幾乎都能感受到他即將爆發的怒氣時,魏楚陽卻挪開了目光,他看向一旁的杜知畫,冷聲道::「杜嬪,霍貴人說她不知情,你來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屁股還沒坐熱的杜嬪一聽見此話又「撲騰」一下站了起來,她有些為難的看了霍嬌一眼,然後才屈膝向著魏楚陽跪了下去:「回皇上的話,前面的舞蹈和曲子是臣妾所安排的,至於後面的壓軸戲,臣妾因為忙不過來,便把它交給了霍妹妹,可誰知……」
她再清楚不過魏楚陽是因為什麼發脾氣,於是字裡行間避開了讓他惱火的幾個字,以防著他把怒氣牽扯到自己身上。
坐在一旁的黎妃此時也開口道:「皇上,霍貴人入宮有一段時間了,應當不會做出這樣沒分寸的事才是,倒是這個奴才……」
她說著轉頭看向伏跪在高台上的玉容,眸光霎時冷了下來:「本宮再問你一次,這曲子是誰教你唱的,若是敢扯謊,本宮絕不輕饒!」
玉容聽完身子一顫,她的眼淚吧嗒吧嗒便打了下來,眼裡滿是驚恐,她死死咬著嘴唇,在地上不停的磕頭:「回黎妃娘娘的話,奴婢不敢說半點謊,此曲的確是貴人所教,臣妾隔三差五便去昭陽宮學習,娘娘若不信,可以問問昭陽宮的人。」
「胡說八道!」霍嬌陡然看向台上的玉容,面色頓時冷了下來,她一字一句道,「我與你無冤無仇,更不曾苛責過你,為何要這樣血口噴人?」
霍嬌根據直覺很快就想到了魏楚陽是因為這個曲子發怒,這肯定與黎妃和杜嬪有直接的關係,所以霍嬌不去管二人的說辭,而是把目光轉向了一旁的楊公公:「別說昭陽宮的宮人,就是內務府的楊公公也親眼目睹過,她在昭陽宮練習的究竟是《織女賦》還是現在的曲子,皇上一問便知。」
魏楚陽聽了她的話,面上沒有任何波瀾,甚至眼眸也沒有挪動一眼,便沉著聲道:「楊德福,你說?」
他的話有一種讓人慫到骨子裡的威嚴感,此時楊德福聽了,趕忙丟下手中的拂塵跪到地上,他皺著眉頭猶豫著說:「回皇上的話,奴才開始的時候確實是在昭陽宮待了幾天,至於後來,奴才也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
他這句話無疑是替他自己撇清了關係,霍嬌望向楊公公,眼神有些出奇的平靜,事已至此,她也不怪他自保。隨即霍嬌挪回了目光,只是心卻一點一點涼了下去。
「這……」黎妃皺起柳眉看了看地上的楊德福,又有些無措的看向魏楚陽,嫣紅的唇瓣微張,似乎在等著他的決斷。
魏楚陽掃了一眼楊德福:「滾下去。」
然後他冷笑了一聲,緩緩看向霍嬌,聲音冰冷的如同從地獄中傳出,帶著幾分嘲諷,讓人聞之生怯:「至於昭陽宮的人,霍貴人既然有本事敢讓她唱這個,還怕沒本事管住昭陽宮奴婢的嘴?」
這句話讓霍嬌的心一沉,看來魏楚陽原本就沒打算相信她,聽她解釋只是為了讓她死心的更徹底。
「果然是霍家的好女兒!你爹貪污犯罪逃稅,你在後宮,也是卓越的很呢。」魏楚陽咬重了最後這幾個字,眼神里是夾雜著憤怒與厭惡,這種熟悉感,讓霍嬌不自覺的想起了那日在昭陽宮,他也是這麼看的自己。
霍嬌嘆了口氣,把想解釋的話給咽了回去。
看她不說話了,魏楚陽以為她無話可說了,於是也不按捺著怒氣了,隨手操起桌上的茶盞,向著霍嬌砸去。
霍嬌下意識的側身給避了過去,這讓魏楚陽更怒了,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椅柄,然後拳頭緊握起,橫眉瞪著霍嬌,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字:「放肆!」
「霍貴人,你可知罪?」黎妃適時的看了霍嬌一眼,眸子里冷漠至極,隨即她便轉向魏楚陽,柔聲道,「皇上,念在霍貴人不懂事,還是初犯的份上,饒了她這次吧。」
杜嬪也跟著道:「是啊皇上,霍將軍知道了,想必是會心疼的。」
一聽霍將軍這三個字,魏楚陽眼裡的戾氣又重了幾分,他盯著地上的霍嬌,這次沒有了厭惡與嘲諷,而是一種看死人的冰冷。
「臣妾並不知自己有罪,做過便是做過,沒有做過又為何要認罪?」霍嬌不去看三人,也不想理會她們唱的雙簧,她們的每一句話,只會把她推向更深的深淵。
「夠了!」魏楚陽終於站起身,怒喝一聲道,「霍貴人膽大妄為,跋扈不知罪,從此以後,沒有朕的命令,不許再踏出昭陽宮一步,直到你認錯為止!」
「另外,昭陽宮的宮人,也該好生的調教一下了!」
魏楚陽說罷甩袖離去,待人走出了殿,黎妃笑意盈盈的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近了霍嬌。
霍嬌抬眸看她:「娘娘可是費了不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