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畫你的後腦殼
家僕把她帶到正堂口,便停在了那裡:「主子就在裡面,您自個進去吧,切記少言慎行,主子他不喜聒噪。」
霍嬌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點了點頭,旋即便打開門走進去了。
房間里的擺設極為雅緻,牆壁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女子畫像,有嫵媚動人的,也有清純可人的,霍嬌的目光順著掃去,最後落在了坐在椅子上的男子身上。
他此時正斜斜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眯著眸子睨著霍嬌。
兩人對視一眼,霍嬌的目光頓時定在了他臉上。
如雕刻般稜角分明的輪廓,高挺的鼻樑,眉宇間透露著隱隱的傲氣與軒昂,霍嬌深吸了一口氣,倘若不是看慣了魏孝辭那張美的不像話的臉,那麼她肯定就會被眼前的這個男人給迷住了。
霍嬌故作淡定的走過去:「畫師?」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一雙桃花眼微眯著打量著霍嬌。
空氣中因此有些微微的尷尬,霍嬌走進了才發現,那人眼底的幾分玩味。
沈思群見的姑娘多了去,只是像霍嬌這樣好看的,少之又少。
「隨意找個地兒坐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嘴角是微微勾起的,整個人看起來都極為不正經。
況且他這個放蕩隨意的坐姿,以及看起來並不准備動手畫畫的架勢,讓霍嬌心裡更加不相信眼前的這個人了。
「得嘞。」
既然他說了隨意坐,那霍嬌也沒客氣,隨意搬了個凳子坐在牆前面觀賞起了牆上的畫。
「你坐那麼遠,是想讓本公子畫你的後腦勺?」
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悅,讓霍嬌不由得愣了愣,回頭看去。
「你這不還沒開始畫么?」她柳眉微皺,不經心的說道,「況且如果你覺得畫一個本小姐的後腦勺,需要五百兩,傳出去不會有人說你獅子大開口的話,那也不是不可以。」
霍嬌剛剛可「無意間」聽到了霍荻的出價。
內心感慨萬千,為了把自己嫁出去,她爹真是下了血本。
「哦?」沈思群劍眉一挑,饒有興緻的把翹著的二郎腿放了下來,笑的邪氣,「有點意思。」
宣紙鋪在桌上,那人拿起筆,頭也不抬道:「過來。」
「你在跟我說話嗎?」霍嬌左右望了望。
「不是跟你,難道是在跟鬼說話?」沈思群毒舌道。
霍嬌不禁氣結,誰還不是個大小姐咋地,怎麼到了他這裡就要被他呼來喚去的了。
霍嬌心裡雖不爽,但是一想仍舊等在外面的霍荻,還是走了過去。
但同時,她心裡也想了個損招。
覺得自己很高傲很了不起是嗎?
本小姐一會就給你點顏色看看。
霍嬌端莊優雅的走了過去,坐在離沈思群幾步遠的一個綉凳上,嬌羞的扯了扯帕子,然後咬著嘴唇向沈思群拋了個眉眼。
只是霍嬌沒想到,如此妖嬈嫵媚的一個動作,卻被沈思群面無表情的無視了。
他拿著毛筆在石硯上蘸了蘸,面上一瞬間肅冷起來。
彷彿剛才邪里邪氣人是自己出現的幻覺一般。
空氣中一陣寂靜,半晌,沈思群忽然搖了搖頭,咂舌:「這張臉不夠旺夫。」
霍嬌忍著掀桌子的衝動,僵笑道:「是不比畫師有旺夫相,不知以後哪個郎君有福氣,娶得畫師這樣的嬌俏美男子。」
「啪——」筆刷被重重的擱在桌上。
沈思群一臉不悅,冷聲向著門口道:「管家,送客!」
霍嬌心裡鄙夷極了,只需他自己毒舌么,這是什麼怪癖。
管家推門走了進來,看著臉色不太好的沈思群,又看了看一臉「不關我事」的霍嬌,為難道:「這位小姐,請吧。」
「往哪請?本小姐可是出了錢的,你說不畫就不畫,這不是拿人當猴耍?」
笑話,一言不合就送客,這人以為自己是皇帝不成?
「你人身侮辱本公子,還想本公子退你錢?」沈思群雙手環胸,饒有興緻的盯著眼前的人。
「你以為光退錢就完了,本小姐時間那麼寶貴,在你這一中午的時間,不知道要少見多少上門提親的人,一輩子的大事,萬一誤嫁了良人,後果你承擔的起?」
霍嬌絲毫不服軟,乾脆在綉凳上理直氣壯的一屁股坐了下來。
沈思群盯了他半晌,最終眼裡的冷意散去,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人才。」
霍嬌只當聽不見。
管家左右為難了起來,這客......送也送不出去,也不知道沈思群是什麼意思。
一時間冷汗直冒。
直到沈思群重新抬起筆,管家才如解脫般的退了出去。
兩人相對無言。
暮色將至時,沈思群才慵懶的放下筆,打了個哈欠:「今天到這裡,明日午時你再來。」
霍嬌走上前想看看這貨今日畫的如何,卻被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畫紙抽走了。
瞪眼:「你幹什麼?」
霍嬌莫名其妙:「什麼我幹什麼,你給我畫的相還不許我看了?」
「沒畫好之前不許看。」沈思群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從這裡回京至少得兩個時辰,如果你不想把時間都耽誤在路上,然後明天頂著黑眼圈來找我的話,就繼續在這裡磨蹭。」
磨蹭?
霍嬌心裡冷笑不止,要不是心疼那五百兩黃金,她才懶得理會這個自視清高的廝。
橫他一眼,然後甩袖離去。
清楚了這個畫師是怎樣的一個德行后,霍嬌第二天就沒怎麼打扮,略施了些粉黛就讓彥九跟著去了。
至於霍荻,在昨日得知了畫師門裡的規矩后,雖是不悅,但也不想再來了。
馬車依舊緩緩前行著,今天天氣不錯,坐在轎子里暖烘烘的,讓霍嬌都要以為春天到了。
一旁的彥九面對這一個月來發生的變故,雖然心裡接受是接受了,但她還是有些疑惑。
「嬌娘,好端端的老爺為什麼讓人給你畫張相,還在臉上點個痣。」
「她想給我易容換個身份來著,後來那道士只給我點了個痣,」想到這裡霍嬌撇了撇嘴,她不知道這個痣除了老嫗口中能轉運之外還有什麼作用,京中的人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因為一顆痣就不認得她這個人。
彥九點了點頭,感嘆道:「老爺當真是用心良苦。」
那可不,為了把她嫁出去不惜砸五百兩黃金給她畫張相。
到了沈家門口時,有了昨日的交道,霍嬌整個人都隨意了起來,沒有通稟,也沒有叩門,就這麼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
她望著瞬間臉色陰沉了下去的沈思群,理所應當道:「看什麼,本小姐付了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