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尊重現在的人將沒有未來(4)
金丹陽還在出神,就聽到王老太太喊道:「別帶走他們!我還有一間酒樓!夠抵了他們幾個的賣身銀子!」這時候被押解的婆子和小廝還沒有走遠,聽到這句話都紛紛回頭,祈求的看著郡主,希望她能不計前嫌饒了他們。但那些侍衛才不會手下留情,動作比之前更粗魯了。
林掌柜眉頭一挑,眼珠子轉了轉,故作不知的問道:「什麼酒樓?咱們翻遍了所有的賬冊,都沒有絲毫遺漏,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樣的好手段,看來那地方,怕是隱蔽的很吧?」
王老太太有些得意,隱蔽?最隱蔽的東西,往往就在人眼皮子底下,「在帝宮邊兒上。」
「那兒居然是個酒樓?」林掌柜愕然,「王老太太莫不是誆我?誰都知道帝宮邊兒上就那一處園子,主人是誰至今都是個謎,當初也只用來舉辦帝朝大大小小的活動,後來不知怎的突然就關起了大門,聽說是轉送出去了。」
「送給了我兒!」她竟不經意間看了金丹陽一眼,只這一眼,金丹陽的腦子裡就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一樣,王老太太陰冷的目光帶著嘲弄,直勾勾的盯著金丹陽說道:「留下榮姑和清月,那院子,給你!」
林掌柜上前一步,擋住了她的視線,絲毫不客氣的說道:「看來這二人是知道什麼天大的秘密呀,竟然能讓王老太太以一座價值連城的園子交換?」
「沒有秘密!」她能有什麼秘密可言?只不過是因為榮姑是跟著自己最久的那一個,而清月,哎。。。她捨不得他再出去受苦。
「既然沒有,我可想不通了,如今你自身難保,為何還要多養兩個閑人?」林掌柜不發話,侍衛當然是不會停下腳步,剛才那些不認命的鬼哭狼嚎再一次響徹了王家的上空。
「老太太!」榮姑依然在掙扎,「我不能走呀!」可話還沒說完便被堵了嘴拖了出去。
清月的存在,與他人截然相反,離開的方式,也讓人目瞪口呆,當初那個婆子等在門口的角落,看他出來,小心翼翼為他披上了一件簇新的外衫,把人請上了馬車,而後不知所蹤,其他人只能嘆息,同人不同命。
林掌柜看了看空曠的院子,笑道:「人都走了,王老太太就不要傷感了,現在,咱們該好好說說那間園子的事兒了。」
「什麼事兒?你們把人都帶走了,還要惦記我的地方嗎?」
「這個問題,你如今說了也不算了,想來你是不知道,你這個王家忠心不二的管家在外頭的所作所為,且不說他的身家已經遠超過王家兩倍,就連他的債務也足夠再賣王家幾次了。」
王老太太瞪眼說道:「你們把人都賣完了,如今又要拿這管家來糊弄我,他現在還算王家的人嗎?」
「怎麼不算?咱們賣的,是咱們自己買回來的人,可這王管家。。。」林掌柜拖長了語調。
王老太太下意識的轉了一下身子,隨即大笑起來,說道:「就算你們賣了榮姑和清月又如何?你們沒有他們的賣身契,遲早我會讓我兒把他們給我找回來,到時候,我一定要去帝京司狀告你們!」
林掌柜已經完全不再聽這婆子的話,迷起了雙眼,給游超遞了個眼神。
游超點頭,疾步穿過院子,來到了廟堂的大門,王老太太沒想到會有人突然衝進來,剛要開口咒罵,就見一個胖子沖了出來,抱著剛踏進門檻的游超的腿就咬了上去。游超吃痛,抬腳就把這胖墩甩了出去,王老太太被突如其來的這一幕嚇破了膽,從椅子上跌坐到了地上,痛哭流涕的喊道:「遠航!我的乖孫!你這個混賬東西!不得好死!」
金丹陽的眼神瞬間冰冷了下來,「你的乖孫?那我的雲溪又是誰?」
胖墩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從地上爬起來,眼前的人都是他不認識的,而且每一個他都不喜歡,他一溜煙的鑽進了王老太太的懷裡,哭到:「祖母,痛死我了!他欺負我!叫爹爹打死他!」
王老太太看了看他身上沒什麼磕碰,心才算放了下來,惡狠狠的對游超說道:「你且等著,早晚我兒叫你死無葬身之地!」她的乖孫,是她看大的,傷他就如同剜自己的肉!
游超看著這小胖墩一臉橫肉倒是和王老太太有幾分相似,心裡有了計較,輕笑道:「你那寶貝兒子怕是很快就自身難保了,你還是想想這小胖墩到時候會落在誰手裡吧!」說完越過二人,取了上頭的牌位出了房門。
王老太太這才反應過來他的目的是什麼,抱著王遠航喊道:「別動我王家的祖宗!」
游超在台階之上停了下來,輕蔑的看了她一眼,高舉起那個木牌就摔到了地上,木牌瞬間裂做兩半,甩出了兩枚印章和一個油紙包,他彎腰撿起,笑道:「我看你下輩子還是換個祖宗保佑吧!」
「你們不能拿走這個!不能啊!」
林掌柜看了看那私章,又確認了油紙包里的東西,夾到了賬冊之中,說道:「這下齊了,郡主與王家徹底兩清,自此之後再無瓜葛!」
「郡主,天馬上要黑了,看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還是早些回侯府的好。」薔薇注意到,金丹陽自從那王遠航跑出來,眼睛就直勾勾的盯著他,一動也不動,她心中發緊,生怕郡主又要開始發瘋了,恨不得拉著郡主趕緊離開。
雲溪是王祥林正兒八經的嫡女,卻比不上這個小妾生養的東西,她不知道還好,就沒有那麼疑惑和委屈了,可那女人竟然登堂入室,把這沒來頭的孩子當著她的面兒塞給了王氏!真是打的她的臉好痛!還說什麼因為王祥林突然要外出,怕老太太一個人寂寞?真是善解人意的女子啊。
就算王氏真的是個糊塗蟲,難不成王祥林也是個傻得?不知道私養外妾是知法犯法嗎?剛開始她是想不明白,直到薔薇把這王遠航真正的生辰八字拿給她看,她才曉得,不是王祥林傻,是她太傻。
「祖母!叫爹爹回來!他們都是壞人!叫爹爹打死他們!」王遠航還是個孩子,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只哭著讓王老太太做主,「我娘都沒有打過我!這狗奴才敢打我!祖母!快叫爹爹來!」
王老太太替他擦了擦眼淚,喊道:「金丹陽!你把王家搞得烏煙瘴氣,還縱容手下對王家嫡子不敬!身為王家主母,你這是殘害子嗣!等我兒回來,我定要叫他把你帶到帝京司問話!到時候我要讓整個帝朝城的人都知道知道,你有多麼惡毒!」
王遠航看了看遠處的金丹陽,他雖然很少見她,但是卻知道她,他娘曾經和自己說過,所以眼珠一轉,說道:「祖母,不就是個玩意兒!下賤坯子浪蕩成性!不用和她動氣,我娘說了,當年她是因為生了我之後傷了身子,所以才買了她回來伺候爹爹的,祖母再賣了他就好,不要生氣!」說完還懂事的順了順王老太太的心口。
金丹陽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冷冰冰的吐出兩個字:「掌嘴。」
薔薇剛要出去,又停了下來,她一個女子,能有多大的勁兒?可看了看身後,那些侍衛還沒有回來,除了林掌柜那些人,就只有阿康了,她嘆了口氣,沖阿康眨了眨眼,阿康笑著點頭,走了出去。
在金丹陽眼中,阿康和金晨一樣,都是半大的孩子,沒想到力氣卻不小,他一手提起了王遠航扔到了雨里,那胖墩還沒來得及睜眼,臉上便啪啪的響起了耳光聲。
王老太太還能怎麼辦?那股強撐起來的勁兒,在第一個巴掌落到王遠航臉上的時候便沒了,只一個勁兒的對著金丹陽求饒,「他才三歲!還是個孩子,你怎麼忍心下這樣的毒手!毒婦!」
金丹陽聞言猛然起身,冷笑道:「三歲!你竟然糊塗到連他的歲數都忘的一乾二淨了嗎!這孽種要是安分守己,本郡主倒還能給他一條活路!你倒是說說!那賤人既然能忍著藏了五年,為何如今就忍不下去了!」
王老太太只覺得晴天霹靂,這事瞞得好好的,她怎麼會知道?
人就是這樣,對於秘密,半真半假,那層窗戶紙沒有捅破的時候,誰都可以裝作相安無事,可金丹陽卻覺得,如今被戳破的,不是他們王家的過往,而是她那顆,毫無保留的真心。她嘲諷道:「不過是因為王祥林得了帝君青眼,要做那二品大員了吧?不過是空穴來風,竟然還有人當真了,果然是上不了檯面的蠢婦,竟然只聽了這些風言風語,就巴巴的把人送到你的跟前!還設計要除掉我的雲溪?她是太高看了你們,還是覺得我金丹陽好欺!如今我需動動手指,就能要了她的命,王氏!你現在還認為,本郡主是軟柿子好捏嗎?不過就是懶得與你們計較罷了!你要恨,就恨你中意的裴兒去吧,她太不識抬舉,該死!」
雨水沖刷著青石板上的血痕,一遍又一遍,讓王老太太膽戰心驚,金丹陽不叫停,阿康便不住手,到了後來,他下手越來越重,只打的胖墩滿口的新牙都掉了,最後昏死在了雨中,口中留出的鮮血順著雨水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