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能對你最好的溫柔就是陪伴（1）

入夜的時候，小雨漸大，豆大的雨滴打折了院子里新開的花苞，也讓眾人稍微欣喜的情緒回到了原點。

申鳳兒體力不支，被梨花扶回了琳琅苑，鮑梓在外頭站了快一個時辰，才敢帶著爺爺的話進了內室。剛聞到空氣里散發出來的藥味，他猛然心頭一酸，險先掉下淚來，爺爺說姑姑命苦，要他們這些做小輩的多照顧些。他雖然不懂姑姑為什麼命苦，但是爺爺的話他還是要聽的，他會比以前再多付出些，絕對不會讓姑姑因為他而流淚。

金丹陽看鮑梓進來，擦掉了臉上的淚痕，說道：「梓兒？你怎麼還沒回家去呢？」她並不知道申鳳兒讓鮑梓回家去要丫頭的事，還以為他心中有愧一直等在外邊呢。「雲溪發熱跟你沒關係，你不許內疚，聽到沒有？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太在意自己的情緒，忽略了她。」

鮑梓急忙說道：「跟姑姑何干？都是那王祥林和裴坤的錯！才害的雲溪受了這麼重的傷，姑姑不許哭了。」

「梓兒。」金丹陽看著他，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問出了口：「連你都知道了？看來只有我，一直被蒙在鼓裡。」

「姑姑說裴坤嗎？姑姑別生氣，乾爹問玲子話的時候，我偷聽到的。只可惜，玲子雖然記得那些人的長相，但是卻不認識那些人是誰。」

「是啊，好可惜，聽說裡頭還有一個女人呢。」

「女人？」鮑梓坦突然想到，「會不會是那裴坤的姐姐？」

金丹陽苦笑，「這幾天的事，就像有一把刀子刻在我腦子裡一樣，每一個人，說過什麼話，發出了什麼笑聲，直到現在我都能想起來，這些事情，比我到王家四年，都要深刻。」

「姑姑，對不起，有一件事，我做錯了。」

「梓兒，姑姑想明白了，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既然已經發生了，就不該去追究的，你不論做了什麼，大概都是為了姑姑好，姑姑不會怪你的。」

鮑梓一下愣了，心裡的話一時堵在了心口，「我早見過那個裴兒，不止我，連金晨，還有乾爹都是知道的！」

金丹陽笑道：「沒有告訴你乾娘？」

「乾爹不讓。」金晨只聽到那個女人的名字就暴怒的踢壞了一扇門，要是乾娘也知道，一定會不管不顧的就殺到王家去的吧。「我們都沒發現裡頭有個孩子，要不然，怎麼會讓他們活到現在給姑姑難堪？」

「梓兒！」金丹陽握住了他的雙手，「你做的很好，沒有把這一層紙捅破，全了姑姑的臉面，我並沒有覺得難堪，反而是他們，那對母子登堂入室，也算是告訴了天下人，是王祥林負了我，這一分清，我不虧欠他。」

「可他不該這樣欺騙你。」

「是啊，明明藏了五年，怎麼就為了那麼虛無縹緲的承諾忍不住了呢？那裴兒還真是沉不住氣，她該等王祥林真的成了二品大官的時候再來的。」

鮑梓突然覺得，這個問題真的很值得去細想，王祥林要陞官的消息到底是誰先傳出來的？「王家算是徹底完了。只要帝君不召回，王祥林這輩子都回不了帝朝城，就是那王氏和那王遠航，姑姑你。。。」

金丹陽看著鮑梓圓圓的臉蛋上努力想露出兇狠的表情，卻還是可愛的樣子，噗嗤笑了出來，「梓兒好像長大了些。」她終是笑了，「我既然已經不是王家的人，幹什麼還要擔心那些不相干的人？梓兒現在也開始什麼都擔心了嗎？」

鮑梓看她笑了，也輕鬆了些，不再提王家的事，笑道：「姑姑你好幾年都沒見我，可不是長大了嘛。」

「是啊，說起來，我真對不起你們這些孩子，只是嫁人而已，搞得自己好像有多大仇多大怨似的。」

「可不是嘛！四年啊，姑姑就回來了一趟，還沒告訴我，可憐我送去了那麼多拜帖，還是沒能見到你，多可憐，不過，那次姑姑為什麼突然回來？」

為什麼？是啊，她明明是嫁人之後連回門都不曾回來過呢，四年的時間，也沒有主動聯繫過一次，「那一天，王祥林在家裡發了好一通火，說什麼帝君昏庸，好好的一件事辦的亂七八糟，連穆丞相、季將軍、一品侯爺、帝國學院院長都被牽連在其中。」金丹陽笑了笑，「我不想聽他胡言亂語，就抱著雲溪躲出來了。」

「聽金晨說，王祥林自從當了這個四品之後，人就變了好多，他該不會是覺得帝君看重他的才華吧？所以還想給季將軍說情來著？」

金丹陽突然問道：「裴坤打死人的事兒，是巧合嗎？」

「要不是玲子四處狀告，其實根本就沒人注意他們的身份呢，可玲子說的也不全是實情，她哥哥在遇到裴坤之前，也曾和別人發生過多次鬥毆呢，帝京司都有記錄。」

「畢竟是她哥哥，我就是覺得這段日子，巧合太多了，偏偏裴坤打死的人是六部的王子，而這個落難的公主還讓雲溪碰到了。」

「哎，因為這個落難的公主，墨池整個都關了，乾娘讓我去要幾個丫頭的，爺爺都沒讓我進去。」

「你領丫頭做什麼，莫不是你那奇怪的病好了？」金丹陽詫異的問道。

「不是，是姑姑身邊沒人伺候，乾娘要我送幾個丫頭過來。」

「那姑姑該謝謝你爺爺才對，我有紅姑和薔薇就行，別人我可不要。經過這些事，我也算看清了，還是一早就跟在身邊的人比較放心，你去告訴你爺爺，可以給雲溪物色幾個機靈的。」

「雲溪身邊的丫頭，幹嘛要讓我爺爺來選？該讓雲溪自己選才對。」

金丹陽笑道：「也對，我又自作主張了，沒問她的想法呢。」

鮑梓突然覺得這話說的不對，很容易讓現在正脆弱的姑姑想歪了，便說道：「姑姑，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都是好意，姑姑明白的，雲溪要快些長大才行，到時候我就尋一處莊子搬出去，過些真正恣意妄為的日子。」

「姑姑幹嘛這麼想？在侯府不好嗎？」

「當然好了啊，不過等晨兒襲了爵位，成了家，我總要離開的，如今晨兒的祖父尚在，沒人說什麼，可以後呢？我繼續留在這裡豈不是讓人笑話？」

「那姑姑要去什麼莊子？」鮑梓急切的問道，又覺得這麼問不是太合適，還是決定全盤托出，「姑姑不要生氣，我把王家給砸了，姑姑修的那些院子。。。」

金丹陽微怔，隨即笑了出來，「砸的好，那裡有一多半是我修建的呢，砸了我就沒念想了，多謝你了，梓兒。」

「姑姑既然能舍了那些，梓兒一定會給姑姑尋一處更好的地方！」

金丹陽看著這半大的少年，心裡湧出暖意，隨即應道：「那姑姑就等著了，梓兒尋的地方，一定是這世上最好的地方。」

雲溪的眼珠微微動了動，有些模糊的片段衝進腦海，這世上若說還有誰比玲子更清楚整件事情的經過，便是她自己本人了。可來自心底最深處的聲音卻告訴她，她好疼，她不想再聽到這些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