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尊重現在的人將沒有未來(2)
「王氏。」金丹陽的眼睛幽幽的從那些婆子身上到了過去,停在了正一臉得意的王老太太那裡,「本郡主原以為,即便,你真的出身鄉野,可你勤奮努力一心向上,在帝朝城也算站住了腳跟,就算你資質有限,本郡主也願意幫你一把,那些貴婦雖說好事了些,還是願意看在本劇主的面子上,帶著你一起說話的,可如今看來,真正要徒留笑柄的,卻不是你,而是我了!」
王老太太卻不以為然,說道:「你的面子?你當真以為你又多大的臉面?你的那些破事,即便侯府花再大的功夫平息下去,都依然是你最看不上的那些貴婦茶餘飯後談論的笑話!她們可不像你,說忘就忘了!」
「放肆!」薔薇終究還是忍不住,喊道:「丹陽郡主也是你能隨意議論的!」
「哼!」王老太太輕蔑的看著薔薇,「果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狗,叫喚起來動靜都是一樣的!丹陽郡主?不過也是掛著名兒的稱呼罷了!別糊弄我老人家,帝朝城雖然沒幾個郡主,可我還是見過幾個的,你也不瞧瞧,有哪一個像你一樣,沒有封地,沒有品級,連娘家都不要你了!如果不是我兒,就你這樣的,真的是要可憐你那兄嫂養你一輩子了!」
薔薇氣得渾身發抖,可金丹陽的兩根手指緊捏著她的衣袖,她不敢妄動,只得在心裡把這老婆子罵了千次萬次,這帝朝城誰不知道,王祥林可是因為有丹陽郡主和金陵侯府,才能一躍成為帝君眼前的紅人的。
金丹陽鬆開了手,搖了搖頭,說道:「果然上不得檯面就是不能勉強,即便是把你送去了帝宮,你能說的上來的,也不過就是你的兒子,還有,我!」她冷笑一聲,「你以為那些貴婦叫了你幾聲老祖宗,這個王家就踏入帝朝的名門了嗎?你以為你和那些人一起取笑我一番,就能真的和她們站在一起了嗎?看你這樣苦苦掙扎,真是可憐又可笑。王祥林四年前從一個沒有品級的小官升到四品,什麼緣由?別人一句話就能把你哄的臉你是誰都忘了嗎?他年俸多少,也不用細算吧?哼,竟然如此大言不慚的捧著他,這王家,對金陵侯府而言,不過一隻螞蚱,踩下去,都髒了鞋底!」
院子里的氣氛瞬間變了,其實,是王老太太有些揶揄起來,難道她能不知道嗎?她一介平民硬要闖貴婦圈子,有幾斤幾兩她掂量的清楚,一切不過是假裝,是硬撐而已,只不過,時間太久了,她已經習慣了,但她不會承認的,因為不管她用了什麼方法,她成功了,僅憑這一點,現在她所擁有的,就是應得的。
金丹陽心裡那種憋悶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無法對著這樣一個無知又無畏的蠢婦再繼續說話了!「對了,本郡主差點忘了,那些貴婦每日里忙的很,哪能時時刻刻有空,老唬著你玩呢?全憑這幾個不入流的小廝吧?整天捧的你高高在上。想必你不曾聽過,下頭的人是如何議論你的,那些個臟人耳朵的齷齪字眼,倒是挺符合你的,老牛?吃?嫩草?」
話音剛落,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夾雜著些許嘲笑,讓王老太太好一陣臉紅,金丹陽接著說道:「就這幾個貨色,目不識丁,還能出口成章?」
「你不用把那些髒水忘我身上潑!清者自清,別人的眼睛也不是瞎的,還能任由你在這兒胡言亂語?」王老太太是不怕這些的,反正那些事情隱秘,也沒人知道,在她看來,金丹陽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她要真的那麼厲害,為什麼四年了,對於自己的欺辱和外頭的流言從不曾反抗呢?
「不管真的假的吧,關旁人什麼事?可你別忘了,這一個巴掌拍不響,就算你不認,這些人可還活生生的在這兒呢!」金丹陽的目光掃了過去,那些聲響消瘦的小廝立馬就縮成了一團,「嘖嘖嘖,本郡主還記得呢!這個!」她指向了一個格外白皙的少年,說道:「就這個,這不是王祥林親自挑選回來的嗎?當時那婆子怎麼說來著?」
薔薇冷哼一聲,回道:「顏色上乘!紋銀五百兩!」
好一個金丹陽,一指就指出了她的要害,王老太太氣得連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了,只一個勁兒的念叨:「你你你。。。」
「哎!五百兩呢!」金丹陽懊惱的搖了搖頭,「把王祥林賣了都不值這麼多銀子呀。後來,呀!本郡主忘了!」
薔薇立刻把話接了過去,「郡主忘了,奴婢可沒忘!王氏看著這小廝眼睛都直了!可那會,王大人剛剛上任,哪裡有那麼多銀子?要不是郡主把那隻海棠金簪賞了那婆子,她哪有這麼多快活的日子!想那金簪還是帝宮出來的物件兒!誰有福分接了去!哼!」
看著王老太太豬肝一樣的臉色,金丹陽暗自好笑,可她知道,那隻金簪只出了王家的大門便叫薔薇要回來了,至於那五百兩銀子,大概如今還掛在王家的賬目上吧。她收了笑臉,冷言呵斥道:「把管家叫來!一個下人,本郡主還不放在眼裡,但要仗著本郡主的勢欺壓百姓販賣良民,本郡主定不饒他!」
「是!」薔薇應聲,讓後頭的是侍衛把王家的管家扔了出去,而後侯府的林掌柜帶著幾個青衫的男子手拿賬冊站到了前頭。
王老太太慌張說道:「清月可不是隨便搶來的!你當時給了銀子的!那金簪不說五百兩,就是一千兩也是有的!」
王管家被大雨澆的睜不開眼,但還是迎合道:「是呀是呀,夫人!都是一家人,你拿個下人說事兒做什麼?就當你孝敬老太太的不就得了!」
金丹陽冷眼看去,王家管家,真是典型一朝得勢的小人,仗著王祥林一步登天,不知道暗地裡卷了多少錢,做了多少壞事,偏那王祥林和他口味相同,二人竟是沆瀣一氣勾搭成奸了,只是她從前懶得理會罷了,可不代表她不知情,「你莫不是聽不懂人話?本郡主賞了那婆子一根金簪,可不是清月的賣身錢,他從何而來?可有家人?為何當初被王祥林私自帶回,還要白白的在王家待這幾年?總要給他一個說法。」她輕輕抬手,示意後頭的青衫男子,「念念吧。」
「是,郡主!」林掌柜帶來的人,每一個都是算賬好手,看這基本爛賬連腦子都不用帶,回話的男子,名叫游超,只是一個學徒,但他卻連看都不看那冊子上的記錄,便口述了出來:「世宗六十三年,下仆清月,價值紋銀五百,尚欠四百九十九。」薔薇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一兩銀子?那婆子做的買賣實在虧本,游超一副對不起那賣主的表情,說道:「奴才覺得,這都四年了,王大人怕是早已忘了有這麼回事,可王家畢竟在帝朝城算的上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那欠條上也寫的清清楚楚,不能訛了人家的銀子吧?便把那婆子叫來了,如今在大門外聽消息呢,可咱們把王家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翻出來五百兩,王老太太,你說該怎麼辦吧?」
王老太太一瞪眼,喊道:「放屁!莫說五百兩,就是五千五萬我王家照樣能拿出來!你是哪裡冒出來的東西!毛都沒長齊就敢再這兒胡說八道!」
游超挑眉,說道:「我怕說了我的來處,你沒聽過,那多尷尬?原來四品通政使的老娘竟然是個沒有常識滿肚草包的蠢婦?丟了王大人的臉!」
「放你娘的屁!我在帝朝大宴賓客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這地界兒還有我不知道的事兒!猖狂!」
「這話我同意,有傻子的樂可看,誰不願意來啊?」游超咧嘴一笑,「那你也別抻著了,趕緊全了王大人的臉面,把那銀子給那婆子,好讓人家快些走啊,今兒這場面,可不是擺宴席呢!」
王老太太看向院子里的王管家,問道:「快去取銀子啊!清月要是被帶走了,我定要扒了你的皮!」
王管家只能苦笑了,「老夫人,沒銀子了,那些欠賬抹平了之後,王家還倒欠了很多錢呢!如果你真的要留下清月,只能尋別的法兒了!」
「你!」王老太太的腦子登時就堵在了那一處,沒有銀子了,怎麼可能?前幾天她還宴請了很多人,「不可能不可能!沒銀子?你糊弄我玩兒呢!沒銀子幾天前怎麼辦的宴席!」
游超接過話茬,說道:「說起這大宴賓客的事兒,之前如何,那是別人家的笑話,不說也罷,世宗六十三年之後,可就是事關郡主顏面的事兒了,不給你說清楚了,你不知道你這幾年是怎麼活的這樣體面的。世宗六十三年七月,郡主下嫁,相關花費皆是侯府負責暫且不提,之後前來拜會的帖子無數,你是大大小小照單全收啊,借著郡主之名軍版的宴會不下百場,這平均下來,就是兩天一大會,三天一小會,你是當真不把金陵侯府看在眼裡?那又為何借著侯府的名號立你王家老太太的大名?世宗六十四年,比之前更甚!旁人的禮節你不問來由照單全收,哪怕是來了一串葡萄,你都要放在院子里叫人來觀賞,這些人情往來,用了多少銀子,損了多少侯府的顏面,你可知道?」
「自然是我王家的商鋪!你不要誇大其詞!你。。。。」
「我看你是真的愚蠢的可以!」游超打斷了她的話,「王家又幾間鋪子供你揮霍?你真當那些地方是搖錢樹呢!僅憑這幾個玩意兒給你上報來的數目,你便真的以為王家富可敵國一步登天了嗎?」
王老太太被奉承久了,有了一種貴婦的錯覺,那種根深蒂固的窮人出身早就被她扔到腦後了,家中的生意有王祥林做主,她只管聽聽下頭人的回稟就行,哪裡真的用動腦子呢?況且,她自問對手下的人出手闊綽從不怠慢,她不信這樣的忠心全是騙人的!她不信!「清月!」
清月聽到有人喊他,在牆角下側了側頭,他沒有同旁人一樣,跌坐在地上,反而是儘可能的找屋檐避雨,可還是大半個身子淋濕了,他不愧是價值五百兩的小官兒,即便濕了衣袍和長發,舉手投足間還竟是風情,此刻他雙眼濕潤,雙唇微張,看上去委屈的要命,哪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王老太太最是受不得他這幅樣子,平時她最寵愛清月,怎麼捨得讓他受這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