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槍使
卧房裡，南一睡得迷迷糊糊的，耳邊聽到腳步聲，以為是宜人，隨口吩咐，「丫頭，倒杯水來。」
聽到她的聲音，腳步聲一頓，隱約間，進來的人呼吸都重了許。
胤禛艱難的控制自己險些不聽使喚的腳，微顫著手倒了茶水，輕輕邁步到床側。
床上的人兒頭朝里側躺，一頭如爆的青絲散在枕上，一手壓在臉下，膚色依然白晳如玉，長睫如扇。
一如夢裡的許多年，睡得這般恬靜。
也只有睡了，她才能這般安靜。
他抬起手，輕觸她臉側，滑至下巴，觸手溫潤，是真的，她真真正正地睡在他身邊。
直到他的手落到她的唇瓣上，南一嘟了嘟嘴，頭偏了偏，翻了個身平躺，美眸睜開，帶著慵懶閑適的語氣，笑問，「你打算瞧到幾時去。」
其實她早就醒了，在他坐到床側時。
十年未見，說實話，她一時竟不知如何面對他。
激動，好像沒那麼激動，兩人畢竟不是那種愛得死去活來的夫妻情侶什麼的。
她對他曾經有過心動，只是這種心動早已隨著往事煙消雲散，在她心裡，甚至不知怎麼四大爺定位，朋友不像朋友，夫妻不像夫妻。
許是離開的時間太長了。
她半坐起身，胤禛將軟枕放到她身後墊靠，然後把茶杯遞給她。
南一接過來，胤禛的眼神直愣愣地盯著她，搜尋著她身上的每一絲變化。
沒有，還是十年前的她。
胤禛情難自禁地低喚了聲，「依兒～」
「嗯。」
「依兒～」
「嗯。」
「依兒～」
「……」這是鬧哪樣。
南一放下杯子，把被子往身上拉了下，笑著撇了四大爺一眼，多年不見，他老了，周身氣勢不怒自威，氣質儒雅清貴，可還是老了。
當然，鑒於他遺傳於德妃的好相貌，老了，也仍是帥大叔一枚。
太久的分離，兩人皆沉默著，四大爺是滿腹的話，不知從何說。
南一呢，沒啥話說，不過，四大爺總拿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睛凝著她，她頗受不住。
再這麼看下去，她要起雞皮疙瘩了。
「依兒。」
又來，南一無語，掀開被子，坐到他身邊，素手在他下巴鬍鬚上拽了拽，笑道，「都蓄上鬍子了，我還以為在昨天呢，睡一覺醒來，爺竟變成了小老頭。」
她神態如此自然，嬌憨俏皮，一顰一動都勾著他的心，彼此間陌生也因她的兩句話消彌。
胤禛眼中溫熱，手中驟然發力，將她擁進懷裡，雙臂摟極緊，勒得南一快喘不上來氣。
溫熱的呼吸落在她后脖子處，只聽他再次喃聲低語，「依兒，你回來了，回來真好，爺可把你盼回來了，以後，別再離開了，盼人的日子很難熬，很難熬。」
南一本欲掙脫的身子，頓時怔住不動。
他又繼續道，「十三弟也回來了，變了好多，身子骨差得很，你也是，瘦了，一定是沒好好用膳。」
「爺讓她們不要來打擾你，誰來都只管推了，有爺呢，你安安心心的待在蘭院，將身子養好。」
「就快了，爺以後會保護你們，誰也不能將你們從我身邊帶走，誰也不能。」
絮叨到最後，他緊緊摟住南一的腰，說話的語氣有種咬牙切齒的狠意。
南一則是心裡暗驚，爺說快了，他怎麼知曉快了，他做了什麼。
按時間推算，距離康老爺子駕崩僅剩兩年的時間，處心積慮謀算半生，他快成功了。
這個心機深沉的四大爺，怪不得他能登頂，成年阿哥中，每一個都是硬茬子，十分不好惹。
「嘶~你先鬆鬆手，我腰快斷了。」南一輕輕推了推他。
「哦，是爺手重了。」胤禛鬆了力道，卻沒有放開她，任她趴在胸口處。
他視線再次轉回到她臉上，細膩白嫩的肌膚，脂粉不飾，歲月厚待於她，不曾在她臉上流下痕迹，是他愛極了的素凈模樣。
「依兒，你為何不曾變過，爺卻老了。」胤禛有些鬱悶的說。
這一點，南一是認同的，樂得笑著自誇，「沒辦法，老天爺給面子。」
接著，她嘆了口氣，幽幽道，「我混得這麼慘，老天爺大概看不過去，就只能給臉啰。」
胤禛聽她漫不經心的自我調侃，心頭抽緊，「放心，依兒福氣在後頭，有爺在，你想慘也慘不了。」
南一抬頭瞥了他一眼，心說，這話不差，未來皇帝么，按她現在的位份，若四大爺抬舉些，四妃中，她興許能撈一個。
胤禛摟著南一，提起白天的事，「聽說今兒個，劉氏給你難堪了。」
南一輕笑，她是個不吃虧的人，劉格格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生，自己已然教訓過，根本蹦躂不起來。
當然，四大爺要給她出頭，她也不會拒絕。
她離開多年，自入了雍王府，府里待的時間甚少，她們不把她放在眼裡，也屬正常。
「嗯，爺很中意劉氏？她氣沖的很，說話不好聽，我煩她，罵了她兩句。」
「爺心裡中意誰，依兒難道不清楚。」
「不清楚，爺的心跟天上的雲一樣，飄忽不定，捉摸不透，深不可測。」
胤禛挑眉，他的心意這麼明顯，這姑娘跟他裝傻呢。
「哎，格格，王爺和側福晉在裡面，能否先讓奴婢先通報一聲。」
藍枝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緊接著英格格的聲音又響起，「我找我阿瑪，你別拉著我呀，額娘頭痛的很，我想請阿瑪去看看。」
「格格，這裡內室，您是大姑娘了……」藍枝似乎勸不住，英格直接大聲喊阿瑪。
南一詫異地從胤禛懷裡起身，重新躺回床上，胤禛皺眉，他將被子搭回佟氏身上，「爺去看看。」
胤禛神色不睦地步到外間。
英格格焦急不已地撲上來，「阿瑪，額娘突然頭痛的厲害，您快跟我去看看。」
「安靜。」胤禛冷聲低斥，對於女兒的冒失很是失望，「身為王府格格，大呼小叫成何系統，嬤嬤是這麼教你的。」
「阿瑪，額娘頭痛，女兒一時急了，但女兒實在擔心極了，阿瑪，你原諒女兒一回。」英格格抹著額頭上的汗，臉上閃過一絲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