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逍遙侯
走出去了好久,莫離還是不由得回頭望了回去。她雖然看不到庭院里的人,卻能夠聽得到那一聲聲的嘆息,好像是有千般的憂與愁摻雜在了那其中,使得她的心不由得微微愣了,果然這千年的時光過去了,他還是放不下那個名為夙搖的女子嗎……
想到這兒,那一雙泛著紫光的琉璃眸中,閃過了一絲冷意,輕蔑地冷笑了一聲后,拖著那身後曳地的紗裙緩緩踱步離開了那裡。
月已偏西,瑟瑟的冷風在這留影軒內不停地來回遊盪著。吹動著他的衣袍飛舞了起來,可那似乎一點兒都沒有影響了他此時的情緒。忽然聽著那耳邊傳來的鴉啼聲,那嗜血的眸子里閃過了一絲異色。
不知是何時,一隻通身漆黑的鳥兒落在了他的肩頭,豆大的小眼珠在眼眶裡滴溜溜的直轉個不停,停止了啼叫,細細的揣摩著那一旁人此時的心思,可終究是未能夠將他的心給看穿。
這時,墨染塵緩緩開口道:「總歸是我欠了她太多,你便下到那凡塵中替我去幫她吧。不管她此行究竟是為何,你定要護她周全,不可有一丁點的閃失。」
那鳥兒聽得他的話之後,只是「啞啞」的叫了幾聲像是在回答他的話一般,而後便撲騰著翅膀飛向了那天際,消失在了這茫茫的夜色之中。此時這留影軒內便又只剩下了墨染塵一人,孤獨的站在了這夜裡,長久的沉思著,似乎一切都未曾變過的樣子,一切如舊一直都是他一個人。
……
「不好了,霽雨軒失火了!」在不知是誰的一聲驚呼下,整個街道的燈火接二連三全都亮了起來。可他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有些晚了,霽雨軒的上空變成了一片火海。只見那片火海漫天橫流,毒火虐焰一個接著一個好像要吞天一般。眾人見此趕是忙火急火燎的拿著各自的工具開始搬水救火,可那些也只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對這片火海根本提不起半分作用。
烏煙漫漫直衝上天,將那月色遮掩住了。黑暗中那刺眼的火光將夜幕撕開了,像似一條火龍般想要擺脫那黑暗的束縛飛躍至雲海間。『轟隆隆』的一聲巨響下,那被火焰所吞噬的房屋坍塌了。
塵煙四起,黑煙瀰漫在天地間,在眾人齊心協力合作之下,不知道究竟過有多久火勢終於漸漸的小了下去,直至黎明即將到來之際那場大火才完全被熄滅。
安陽城,逍遙侯府中。
黎明破曉之際的風總是這般的冷冽,吹動著那枝丫沙沙作響。刺眼的陽光像是一把利劍,將那夜幕給劈開了,驚得那樹上的鳥兒『喳喳』亂叫起來。
斑駁的樹影下,一個身著月白色衣裳的男子,傲然屹立於那臨水樓台上,倚欄眺望著遠方的天際,面如璞玉,卻也冷似璞玉。烏黑的長發用以銀簪束起,劍眉之下有著一雙可勾人魂魄似的鷹眼,眼眸里的寒光甚是滲人,逼得人步步後退。
但他的那張臉實在是太過白了點兒,病態一般的慘白,使臉上的銳氣頓時減了大半,倒讓見者不由暗生些許憐意。
其實他生的甚是俊俏,不同於那些個白面書生,多了幾分的英氣。倘若那臉上的冷意能再少一些的話,屆時定能吸引不少小姑娘主動對其投懷送抱。
一陣邪風過,只見他眉頭輕蹙,一個黑衣的男子乍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側,俯首作揖道:「回稟侯爺,霽雨軒昨晚失火了,屬下到的時候火勢已經很大了,根本沖不進。只有趁剛剛大火熄滅人群混雜之時,乘亂進去勘察了一番。
裡面的人都燒焦了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屬下細細搜查之後只找到了這個。」
沒錯此人正是這座府邸的主人——逍遙侯,徐步涯。
那黑衣人說著,眸中的光黯淡了下來,低垂眼眸將一把短劍遞到了逍遙侯手中,稍微停頓了下聲音略有些哽咽的繼續說道:「這個乃是顧姑娘隨身攜帶之物,當時正好掉落在一具同她身形極為相似的焦屍身旁,屬下想顧姑娘恐怕是......已遭不測了。」
午夜時分,本應該早就回來的顧涼卿卻遲遲未歸,他心下里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安,便趕忙請命求逍遙侯派他前去查看。
果不其然,他心中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到的時候大火已經將整個霽雨軒吞噬了,火光衝天。她倘若還在那裡面,還生的機會很是渺茫。
他幾欲想要衝進去救她,可終究是迫於那火勢的威力,慫了下來。他眼睜睜的看著那場大火將霽雨軒燒為灰燼,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心下里暗自祈求:她沒有在裡面,對一定沒有。她武功那麼好,這區區大火對她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怎麼可能困得住她呢!
他心下里不停的這樣安慰著自己,可當大火熄滅走進去看到那具緊握著短劍的焦屍之時,心頓時像是被人用刀刺穿了一般,令他痛不欲生。
說話間,他只見站立著的人,眉頭緊鎖,蒼白的臉上突然多了幾分憔悴,目不轉睛的看著手中的那把短劍,不知心下究竟是在暗自思索著些什麼。
那把短劍乃是用象牙做柄,取上好的玄鐵,請并州最好的鐵匠師打造而成的。徐步涯第一次見到顧涼卿之時,便轉送給了她。她一直將其視為珍寶,日日帶在身旁從不離身。
她用這把短劍,不知道替他除了多少絆腳石,可現如今劍還在人卻不在了。
徐步涯細細輕撫著那把短劍,一絲厲色在那鷹眸中閃過,讓觀者不禁膽寒。
「我知道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不要再插手了,更不準向任何人提起,先下去吧!「他面無表情的說著,讓一旁的人心下疑惑不已,情不自禁的出口問道:「侯爺,難道不打算為顧姑娘做些什麼嗎?」
「呵,我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輪到你來教我要怎麼做了!」徐步涯眉間帶笑,可那眼神卻似刀劍般狠狠地落在他的身上,使他驚恐不已趕忙俯身下跪求饒道:「是屬下多嘴了,還請侯爺饒命!」
見他這般,徐步涯本意是想重罰於他的,卻不知為何輕嘆了聲,「罷了,這次便先饒了你,若敢再犯定不輕饒,你且下去吧。」
「是。」他低低的應了聲后,趕忙退了下去。
涼風習習,吹動著那樓台上人的衣角不停擺動了起來。只見在那張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不見一絲一毫的慌亂,冷靜沉穩,彷彿這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