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姓覃
「王爺的隊伍也果真驍勇。」覃亦歌幾乎是習慣了一樣回敬道。
他們得到這邊有一對北漠先行隊之後,他們原本的打算是由方佑澤帶領一隊人將他們由山林趕到村子大道,再由她這邊的另一隊人攔截,徹底圍剿,誰知這邊遇到了黑三他們的事情,但是圍剿倒是根本就不需要,追殺就已經很成功了。
人很快就被帶了回來,果不其然,馬沒有留住,沒了身上的累贅,逃得更快了,趙臨章從手下的手中扯過來大腿中箭,還在哀嚎的北漠士兵,扔到了方佑澤的面前:「王爺。」
雖然看著方佑澤身上逼人的昂揚氣質,幾個人也能想到這絕不是什麼小人物,但是說在這個小破村子,還是要打仗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王爺,一個王妃,說出去吹牛怕是都沒有人信的。
「這兩位是長靖王爺和長靖王妃。」雖然方佑澤有意不作出宣揚身份的意思,但是話都出來了,還不如做了全套,只好沖著幾個人解釋了一句,
一群人愣了好一會兒,徐二用力扯了扯徐永的袖子,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想想中遠在廟堂的王妃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幾個人還是跪了下來,沖著覃亦歌二人拜了拜:「多謝王爺王妃,救命之恩。」
「不必多禮,」方佑澤擺了擺手,伸手將地上的孩子扶了起來,順口問道:「你們是從哪裡過來的?」
「回王爺,我們是從豫州邊的衚衕崗過來的。」徐永回答道。
「嗯,走吧,本王送你們進城。」方佑澤略微想了一下所謂衚衕崗的位置,點了點頭道。
一直站著沒動的夏老聞言率先牽著羊往前面走去,徐二在心裡暗暗捏了一把汗,但是面前的幾位貴人真的沒有在意這個人不敬之舉的意思,總算是送了口氣。
馬匹比人要少了幾匹,幾個人互相擠了擠之後,總算繼續往淮安關趕去,徐二帶著老人和孩子坐在後面拉東西的馬車上,看著一馬當先的方佑澤離遠了之後,他才小聲說道:「夏老,那可是王爺,你怎麼禮都不做一個呢?」
「你們謝的是救命之恩,我又沒有讓他們救命。」夏老哼了一聲說道。
「可那是當今王爺和王妃啊,這次是他們不計較,下次說不定就沒這麼好說話了。」徐二有些無奈地勸道,末了又補充了一句:「而且他們確實救了我們。」
「王爺咋咧,我又沒受過他們什麼恩惠,」夏老翻了個白眼,也停了一下,補充了一句:「大不了我把羊送給他們當謝禮了。」
他是個自在慣了的人,不是不知道看見大人物應該跪一個什麼的,但是人活到這個歲數,他不想把這些虛無的放得太重,容易讓人失了心。
「可是那是長靖王啊,」徐永往車子里擠了擠說道:「這些年要不是有他在東境,恐怕我們早就活不到現在了,北漠也要比現在猖狂得多。」
「那是你覺得,」夏老昂著頭說道:「我老頭子還沒親眼見過呢,他這次要是把淮安外面的北漠軍隊打走了,別說跪下來,一步一磕頭我都沒問題。」
徐二繃住了嘴,不在勸說什麼,他再說下去,說不定被動搖的就是自己了。
淮安關越來越近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小夏村剿滅了一隊人的原因,北漠軍的進程要慢上了許多,讓方佑澤稍稍舒心的是,從小夏村往淮安關去的路上,村民都已經早早地撤離了,當然,與此相對的,也就是說明,小夏村以南的村落,已經全部被北漠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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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京城,覃亦瓊站在城牆之上,手指覆在冰涼的磚石上,看著城牆之外的遠方,有寒風吹過來,他微微眯起來眼睛,頭上綉著竹葉的髮帶飛揚,身上的長衫被風吹動,勾勒出來裡面並不健碩的身材,這樣如玉的人本不應該走上戰場。
他生來就是捧著書卷,吟誦詩句,潑墨揮毫,書筆千章的模樣,顯然覃亦肅也是這樣認為的。
「你不該去那種地方。」
耳邊響起來沒什麼起伏的聲音,覃亦瓊收回來有些微涼的手指,鬆了一口氣問道:「那三哥看來,我應該去什麼地方?」
覃亦肅抿了抿唇,站在他的身邊道:「你如果留在父王身邊,他會很開心。」
「是嗎?」覃亦瓊扭頭看著身邊冷毅的男子,臉上沒什麼特殊的表情,說話卻毫不留情:「可我若是依照三哥的意思留在京城,父王絕不會開心的。」
言下之意,我留下父王會開心,但是我若是因為你想讓我留下來,所以留下來,那其中的意思就大不一樣了。
覃亦肅的唇角顫了顫,停了一會兒才說道:「你就這樣將自己扔到戰場,有想過皇後娘娘的感受嗎?她可只有你這一兒子了。」
「三哥。」覃亦瓊突然無比鄭重地叫了一聲,看著覃亦肅的側臉,臉上蒙上了淡淡的哀傷,直到後者扭頭看向自己,才繼續說道:「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覃亦肅握著腰側的劍柄的手頓了頓,覃亦瓊已經繼續說道:「曾經,我從未想過我們兄弟之間要爭奪什麼,我以為大燕是政治清明,太平昌盛,我以為覃家,是兄弟和睦,信任無間,我以為我們絕不會走上這條路。」
覃亦肅看著面前要低上自己半頭的男子,緩緩搖了搖頭道:「這世上,只要有人心的地方,就不會有所謂的政治清明,信任無間。」
「直到亦歌出嫁之前,我都沒有做好要爭什麼的準備。」覃亦瓊深呼了一口氣,一隻手重新扶上城牆,遙望著南方道:「如果你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是要我輔佐你坐上那個位置,我也毫無怨言。」
「人都是會變的,」覃亦肅聲音微冷下來道:「你也變了不是嗎?如果你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我也絕不會對你做出什麼事情的。」
「為什麼要把她送走?」
「不參與到這種事情裡面,對她來說很好。」
覃亦瓊彷彿跟面前的人聊不下去一樣,一邊往樓梯的方向走一邊說道:「可是她姓覃。」
覃亦肅沒攔他,身後的腳步聲遠去之後,他才碰了碰城牆,輕聲道:「現在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