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愧疚
她?
誰?申虎?
卿音只覺得荒唐可笑。
「阿兄,你說的她是外面那個申虎?」
他不可置信地確認。
「是她。」
聽到卿雲肯定的回答,再看到卿雲說到這兩個時眼中的歡喜,卿音不自覺攥緊了手中的木梳,梳齒深陷掌心,刺疼也沒能讓他清醒過來。
真是可笑,阿兄居然說他歡喜一個莽婦!
一個連家中的僕役都比不上的下九流!
一個連男子都照打不誤,嗜酒如命,鑽到錢眼子里,滿嘴污言穢語,粗俗不堪的混賬女人!
歡喜?
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會歡喜呢?
他怎麼能歡喜呢?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阿兄他是瘋了嗎?
申虎難道沒打過他嗎?他難道看不出申虎接近他是別有所圖嗎?
要是只要對他好些就能讓他動心,那他怎麼不對蘇長安動心呢?
蘇長安那個傻子為了他付出了多少,他怎麼從來就沒看到眼裡?
他都成了這個樣子了,蘇長安卻一點都沒嫌棄過,非但如此,眼中,心中還是只有他一人,依然將他當仙子一般敬著愛著!
是不是他不知曉蘇長安為他做了什麼?
「阿兄,你可知曉,蘇長安她為你做了什麼?她為了你……」
卿音想著,咬住下唇讓自己清醒些,然後輕輕開口,急切地說。
「小音,我知曉你和蘇小姐為了找我吃了多少苦,只是,你說蘇小姐欽慕我,我卻感覺不出來,感情只有兩情相悅時才能理解,蘇小姐的欽慕我理解不了,她的幫助我只有感激,我不曾求她相助,也不會因此心生愧疚。」
……
卿音啞口無言。
這確實是他熟悉的阿兄才能說出的話,只是又陌生。
阿兄他居然會說兩情相悅的話,他不是只會說,「……愛慕是什麼,我不懂,也不會懂……」
兩情相悅?
跟那個申虎?
那個申虎也歡喜阿兄嗎?
卿音閉了閉眼睛,他怎麼忘了,這是阿兄啊。
可,怎麼能?
為何會不一樣了?
阿兄如此,所有都跟他以為的不一樣?
香煙裊裊升起,卿雲端坐琴案前閉目調息片刻,睜開眼后,手指輕輕拂過琴弦,琴聲如山間溪水流暢地從指尖流淌而出,繞過嶙峋的溪岩,親吻溪岸叢生的蘭草,同溪中游魚嬉戲追逐,欣喜又寧靜。
舒曼跟蘇長安各自依著廊下的朱紅木柱,聽見琴聲的一瞬不約而同直了身子。
「是卿公子的琴聲!」
蘇長安聽了一會,便目露喜色,激動地道。
是卿雲彈的嗎?
舒曼屏息聽著,心中說不出的歡喜。
然而,不過幾個呼吸,琴聲便戛然而止。
「卿公子?」
蘇長安疾步奔到了門前,用力拍了下門,舒曼慢了一步,只能緊攥著拳頭站在蘇長安身後。
「阿兄?」
卿音不知卿云為何停了下來,不由疑惑地看向他。
卿雲黯然地撫了下琴弦,默默收回了手,起了身。
雖然當時心中已有準備,可一時歡喜他竟忘了,他的左手哪還能如之前那般自如地按弦調音。
竟是連一曲也彈不下來了。
還不如就這樣停手罷。
聽見外面的喊聲,卿雲走回桌邊戴上幕離,「雨停了我們便要啟程了,小音,你是如何打算的?」
卿音晦澀不明地看著卿雲的一舉一動,好一會兒,他悶聲道,「阿兄,我想跟著你。」
「好,你同蘇小姐商量好。」
卿雲點頭表示知曉了,舉步就要去開門。
「阿兄,雲生你不帶走嗎?」
卿音看了眼已走到門前的卿雲,急聲問道。
「小音,你……多謝了,那我帶走了。」
卿雲本是想交與卿音,若說琴藝能與他比肩的,也只有小音了,可小音也有自己的愛琴,雲生在小音身邊也只是被冷藏。
「卿公子!」
蘇長安一看卿雲抱著琴出來,臉上的歡喜壓都壓不住,「你的琴聲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聽。」
卿雲微微頷首,目光直直看向一邊靜站著的舒曼,「姐姐,我們回去罷。」
「卿公子是怎麼了?」
目送著卿雲跟舒曼並肩離去,蘇長安擔憂地問。
卿音怔怔看著舒曼小心翼翼護著卿雲,看著兩人比肩走出視線,心如同這陰沉的天一般全是灰色。
「蘇姐姐,阿兄說他同那申虎兩情相悅,怎麼辦呢?」
「怎麼可能!」
蘇長安跳腳,「一定是你聽錯了,那申虎哪裡配得上卿公子?」
「卿公子一定是有難言的苦衷,不可能的……」
「可阿兄都喚那申虎妻主了,他們都有夫妻之實……」
「都是那申虎逼迫的,卿公子那般貞潔的人能如何,是了,他定是因為這個,音公子,你沒有告訴卿公子我的心意嗎?」
聽到蘇長安這般問自己,卿音心中烏雲更重。
蘇長安到底拿他當什麼?
「阿兄聽不進去,我會再勸他的,他已答應我跟著了,蘇姐姐你要回去嗎?」
「你好好開解卿公子,他無論什麼樣子,在我心目中都是最好的,我會好好待他的,你告訴他,我家中長輩並不反對,都很喜歡他,他去了我家中會過得很好很好的……」
聽著蘇長安殷殷的叮囑,明明這一路已經聽得耳朵都要生出繭子了,可還是會覺得心中悶疼。
她蘇長安,到底拿他當什麼了?
和她定親的人是他啊。
他才是她應該照顧的,不是嗎?
他才是她家中長輩也同意的,不是嗎?
可她為何這樣對他!
總是這樣對他!
將他的一片心意扔在地上棄之不顧,無意間還要踐踏。
「那我呢?」
他如果再次問她,她會怎麼回答?
「你忘了,我不是同你約定好了嗎?不管卿公子答應不答應我,我都會拿你當親弟弟一樣,會讓祖父認你做孫子,便是卿大人不要你,你還有蘇家做依仗,日後也會過得很好的。」
是啊,他怎麼忘了?
他已經同這個蘇長安約定好了。
可,她就對他沒有一點愧疚之心嗎?
跟著她離家出走,他的名聲就全不要了,這些她都覺得沒什麼嗎?
忽然想起方才卿雲的話,「我不曾求著她,也不會因她而心生愧疚。」
他該說,難怪這蘇長安把卿雲放到心尖尖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