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無從開始
哥兒是執意要跟那申娘子了,往後也不知道會跟三位夫人有沒有來往,算下來,哥兒竟只有這一個異父弟弟可以往來了。
納蘭氏心中嘆了口氣,音哥兒對哥兒這般好,不該背上那樣的名聲的。
況且音哥兒他對蘇小姐……
「音哥兒,你呢?」
納蘭氏目露憐惜,「自己的為何要拱手讓人?為何要這般委屈自己?」
卿音怔了怔,飛快垂了眼,掩去自己眼中的情緒。
什麼才是自己的呢?
定了婚約又怎樣?成了親又怎樣?
他何嘗想委屈自己?可為何剩下的只有委屈?
見卿雲沉默不語,納蘭氏嘆了聲,「蘇小姐已是你的未婚妻,音哥兒莫要再說這樣的話了,你對哥兒的好哥兒都記在心中,你出來的時間也夠久了,家中還有人挂念著你,卿大人……看在蘇家的份上,想必也不會同你計較這些……這世間能有個一廂情願是有緣,兩情相悅是三生修來的福,長長久久是百年也難遇得一對……」
「阿兄呢?您難道真的讓阿兄跟著那樣的人?」
卿音立刻抬眸,直直看向納蘭氏,眼中是不加掩飾的震驚。
納蘭氏居然也會同意?
他真的不反對?
他只不過同那申虎見了兩面而已!
「音哥兒,千金難買願意二字,哥兒歡喜,願意就足了。」
卿音震驚地看著納蘭氏。
是,他承認那個「申虎」確實體貼又溫柔得不像個女子。
可,除了這些她還有什麼!
她能給阿兄什麼?
讓阿兄過這種連吃飯梳洗洗衣出行都要全靠自己的生活也無所謂嗎?
沒了家世做支撐,阿兄那張臉,就算阿兄如今看起來憔悴了些,可那樣的美貌是能過苦日子的么?
那個「申虎」要如何去保護阿兄?
難道納蘭氏不知道一個窮苦人家的貌美男子,哪怕是有了妻主的,會過得多艱難嗎?
還有,蘇長安那樣的條件都不能打動納蘭氏嗎?
納蘭氏看到了卿音臉上的震驚,他正色道,「音哥兒,奶公人老了,見過的人啊事啊不知幾多,這點識人之明還是有的。」
不是只有他這樣覺得!連納蘭氏都覺得那個申虎可以照顧阿兄!
這怎麼可以!
要是如此,他要怎麼辦?
「那申娘子還需好好觀察些時日……」
耳邊納蘭氏說了什麼,卿雲已經聽不進去了。
連納蘭氏都同意了,還有什麼能阻攔阿兄的嗎?
想到阿兄跟那個申虎相視的場景,卿音心中越發覺得寒冷。
若是再讓姓祁的給那個申虎一個前程……
不行,他必須儘快讓姓祁的棄了申虎這個棋子。
納蘭氏見卿音一直神思不屬,只當他接受不了,便不再多談。
他出來的也夠久了。
要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這樣想著,納蘭氏就起身準備告辭。
「奶公,您來了剛好,聽說車隊這幾日都在這裡休整,午後我們一塊出去買些東西吧?阿兄什麼都沒有,也不肯用我送的,您都來了,總不能讓他再受委屈了吧?」
聽卿音這般說,想到哥兒那裡的東西,納蘭氏想了下便應了下來。
送走了納蘭氏,卿音在屋中轉了一圈,轉頭對著侍從吩咐了一遍,見那侍從出門去,他吐了口氣,在桌邊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
沒一會兒,房門就被敲響了,卿音收斂了情緒,令侍從開了門。
「音公子……」
蘇長安被卿音紅腫的眼睛嚇了一跳。
卿音拿著帕子遮了半張臉,請了蘇長安坐下,「蘇姐姐,你回去罷。」
蘇長安才剛挨了凳子,一聽卿音這樣說,她哪還坐得下,立馬就站了起來。
哼,現在知道著急了?
卿音垂眸,遮去眼中的冷意。
這蘇長安既是為了阿兄,連那個申虎都不願為難,也不聽他使喚……
不過,有些事可由不得她。
托阿兄的福,他也能讓蘇長安嘗嘗當初他的感受,再沒有比讓蘇長安看著阿兄對別人一往情深還要令他滿意的了。
蘇長安聽卿音說了緣由,整個人都蔫了。
怎麼從卿音那裡走出去的,她絲毫沒有印象。
怎麼會這樣呢?
她就那麼差嗎?
差到卿公子的奶公只見了一面就將她直接排除在外?
音公子說這是卿公子的決定。
可,她如何放心離開?
失魂落魄回了自己房間,蘇長安往床上一滾就不想動彈了。
這樣被嫌棄,被直言拒絕,可她還是生不來氣。
只要想想卿公子,她的心就不是自己的了。
是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她也講不清楚。
只是見到卿公子,哪怕只能遠遠看著,哪怕遠遠看著的只是他乘坐的馬車,她就會覺得知足。
遇到卿公子之前,除了習武,別的她什麼也不喜歡。
遇到卿公子之後,除了卿公子,她便只有習武了。
她們都說,她是歡喜卿公子的相貌。
是,她是喜歡,可也不全是。
跟卿公子齊名的音公子也美得驚人,她還經常能見到,可都沒有面對卿公子那樣的感覺。
得知那位卿大人有意將卿公子許配給她時,她高興的連覺都不想睡,站在院子里練了一夜的武。
聽到卿公子病逝的消息,她不在京都,連換了三匹馬用了一天一夜趕回了京都,能見的只有一座新墳。
她怎麼也不相信卿公子會這樣香消玉殞,日日守在那新墳前。
上天可憐她,叫音公子看到了她。
知曉卿公子遭遇了什麼,她夜裡總睡不安穩,閉上眼睛便是卿公子奄奄一息的樣子,她只有走快些再快些。
真找到了人,見到他站在那裡,她連眼都不敢眨一下,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只要他安好,她什麼也不求了。
是,她什麼也不求了。
可,為何還是會這麼難受?
她只是想再多在他身邊待一段時間,再多看幾眼,多聽幾句。
哪怕他看的不是她,哪怕他是同別人講,也好啊。
蘇長安捂了額頭,眼中澀得難受。
她已經愛慕到經不起一點失去,所以連開始都不敢了么?
其實,她根本無從開始。
便是這樣,她也想待在有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