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來了
「到時候只怕由不得你們。」袁巧搖頭苦笑。
幾個村長面面相覷「誰要敢出賣老夫人與兩位少爺，我立馬把他逐出村長，再也不算我楊村的人，你們也不可以收留。」
「我們孝女村也是。」
「我們臨水村也是。」
「我們..」
袁巧哭笑不得，這些淳樸的村民，怎麼能理解上位者的心狠手辣，就算你不從，也有千百種辦法讓你不得不從。
袁巧舉個列子「他們抓了你們妻兒老母，以他們性命相威脅？你是從還是不從？」
剛才胸脯拍的震天響的村長沉默下來，這真不好選。
袁巧也不要他們答案，因為這種問題從來都沒有答案「所以，為了村子的安全，也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們接下來這麼辦。就說河堤又垮塌，情況危急，縣令的人搶修不過來，現在需要大家幫助，把你們村子所有人都集中到河堤上去，注意，不要漏掉任何一個。」
孝女村村長奇怪道「直接讓他們集合就行，何必找理由。」
袁巧道「這樣可以避免村民恐慌。現在正是瘟疫橫行的時候，你無故讓人集合，還不知會引起村民什麼樣的猜測呢。為了逼真，到時候需要真的毀壞一段河堤。」
這下村長們沒有意見了。
幾個村子的人加起來也有幾百上千號，擰成一團就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這樣，就算郡守的人來到，他們也有可與其對峙的力量。
商量完，幾個村長連忙回村通知村民。
見程風程雨還未回來，於是吩咐程雲嘉歐陽俊傑「剛剛我的話你們都聽到了，現在就由你們倆去破壞河堤。其中的尺度你們自己把握。」
程雲嘉歐陽俊傑連連點頭「保證完成任務，祖母你就瞧好吧。」
夜幕降臨，望著遠處婆娑的樹影，就像看不見的敵人正在張牙舞爪。
袁巧無語望天，說好的簡單任務呢！
程雲嘉走進來「祖母，我們也去河堤吧。」
袁巧點點頭「好。」
出門之際，轉頭看見已經長得高高大大的孫子，袁巧腳步頓住，揚起頭看著程雲嘉認真道「嘉兒，一會如果情況不對，你和俊傑立刻就走，不用管我。憑你們的本事，就算郡守親自前來也抓不住你們的。」
程雲嘉握著的手一緊，平時還略顯稚嫩的臉龐瞬間堅毅起來。
接著又若無其事的扶著袁巧往外走「祖母放心，孫兒知道該怎麼做。」
河堤旁，人聲鼎沸。河堤上，豁大一個缺口，河水正源源不斷的從缺口處湧出來，在平坦的土地上四散開去，地里的莊稼在水裡無助的搖擺。
衙役在一邊咋咋呼呼的瞎指揮。老人嘆氣，小孩哭鬧，大人們挖泥抬石忙不停。
村長在旁邊鼓勁「之前製作的水泥已經沒了，現制來不及，只有辛苦大家用老辦法修補。為了保住我們的家，大家努力。」
不遠處還有個不起眼的帳篷，感染上瘟疫，處在暈迷中的病患都集中在裡面。
真的是全村出動，無一遺漏。
鳳陽淮陰相隔並不遠，只一座山的距離，所以消息傳遞迅速。
郡守的人也來得比想象中的快。
帶頭的是個陰沉臉男子，額前長發遮住半張臉，官兵們都叫他隋爺。
「你們去附近村子里，每人都給我抓一個人回來，只要小男孩和老人。」隋爺黑衣黑褲，站在樹木陰影里，聲音冰冷殘酷，對面前一隊人馬發布命令。
一百多號人，也全部是黑色勁裝，腰玄大刀，刀身明晃晃，刀口閃著寒光。
沒一個人發出聲音，聽到指令，全部沉默而迅疾的衝進村子。
離得近的，很快迴轉回來「報告隋爺，臨水村裡沒人。」
「報告隋爺，孝女村沒人。」
「報告隋爺，擔擔村沒人。」
「報告…」
隨著一連串報告沒人的聲音，隋爺臉上罕見笑了，只是聲音更加陰沉，像惡魔做好進食的準備。「沒…有…人…」
底下小弟們越發安靜，站在那裡，就是一個個靜夜裡的木頭樁。
「還站著做什麼，趕緊去找，找不到人，就用你們的人頭頂上。」
木頭樁立刻活過來，撒腿就跑，狗都攆不上的速度。
「隋爺，找到了，在離楊村不遠的河堤上，所有人都在哪裡。」一刻鐘過去，終於回來一個人報告。
很快，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回來。
「隋爺，我抓到個小孩。」最後回來的一個，手裡抓著個哇哇大哭的小男孩。
「很好，回去記你一功。」
抓著小孩子的男子眉毛都要興奮的立起來，顧忌著眼前的人，又硬生生的忍下來。抓著小男孩的手越發的緊。
隋爺大手一揮「走。」
袁巧村長几人時刻關注著動靜，遠處黑影一晃動，他們就知道，來了。
而且來的很快，一隊黑衣人像黑夜中的幽靈，飄忽而至。
程雲嘉歐陽俊傑緊緊護在袁巧身邊，凝神提氣。
看見在夜色里越發冷冽的大刀，村長腳發抖，聲音發飄「不知，不知這位…夜訪本村有何貴幹？」
稱什麼都好像不對。
袁巧三人抬著頭打量著隋爺。
掃過三張可怖的臉，隋爺毫無反應。對於遠處忙的熱火朝天的河堤修補現場也沒投去任何關注，只對著楊村長道「你就是這裡的負責人？」
楊村長不著痕迹看了眼袁巧，點頭「是是。」
隋爺眼光從楊村長移到袁巧身上，從下往上以特別慢的速度打量一番。
就算不舒服，袁巧依舊站著沒動，淡定的以同樣的目光打量回去。
程雲嘉見對面男子這般侮辱祖母，手一動就想上前給他點教訓。還好歐陽俊傑終於有眼力了一次，快速將他拉住。
半響，隋爺扯動嘴角「你還不錯。」
袁巧笑的燦爛「嗯，是比你這種陰溝里的老鼠好很多。別假客套，你既來者不善，亮招吧。」
隋爺的小弟們悄悄瞪大眼睛打量前面這個面容可怖的老太婆，覺得袁巧實在勇氣可嘉，好久沒人敢這樣與隋爺說話了，以前敢的人，現在墳頭草已三尺高。
隋爺並沒像小弟想象中的立刻變臉，而是又笑了一下「老太婆，但願一會你還笑的出來。」說完舉起雙手，對著袁巧，緩緩拍掌一下。
隋爺一隊人的到來，開始只有袁巧幾人注意到，但隨著時間的延長，終於還是所有人都注意到。
瞎指揮的衙役，嘆氣交談的老者，哭鬧的小孩，勞動中的男人女人，紛紛停下來。
上千人安靜的站在河堤旁，只有泄露進來的河水兀自流淌著、蕩漾著，劃過眾人的腳面。
隨著巴掌聲響起，隋爺身後走出一個人來，他手中，赫然是已經昏迷過去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