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最後的秘境(一)
秦君璃並不意外上官明修會知道這件事。
其實當初發現有人刻意通過玉樹下藥時,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引起了安平上下的注意,成了那些姒族人想要除之後快的障礙。
之所以將計就計,不過是玄麟衛查不出下毒之人的身份,而他也摸不透對方的目的,生怕打草驚蛇逼的對方不擇手段罷了。
後來雲夜因為一個柳東川不告而別,兩人的關係一度緊張到無可轉圜的地步,秦君璃這才不得不劍走偏鋒,借著「姒族秘葯」之名在雲夜心中留下牽絆。
半年之前選擇了欺騙和隱瞞,如今被上官明修說成處心積慮也無可厚非,但他再怎麼處心積慮也比不上這傢伙的不擇手段吧!!
「區別?呵。真是枉費本王將你視作平生最大的對手,如今看來,倒是太高看你了呢!」
秦君璃一聲冷哼,眼底閃過濃濃的諷刺。
「上官明修,你知道本王和你最大的區別在哪裡?」秦君璃臉上的笑比那銀光天鏡反射的光線還要耀眼,卻讓地坑之上的男人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臉色猙獰的可怕。
「上官明修,你的愛太複雜。你選擇阿夜,不過因為她是姒族的族女、能夠為你帶來所謂的權利與地位。而我愛她,是因為她是雲夜、是那個闖入我的生命讓我不可失去的女人罷了!!」
「不可失去?小夜對你來說是『不可失去』,難道對我來說就不是?!秦君璃,你憑什麼這般自負,你要的東西難道別人都要拱手相讓嗎?!!」
「所以你就挾持無念山上下,逼的她不得不避居離心苑,所以你就收買三系長老,逼的她不得不按你的意願行事,所以你就透露安平的所在,逼的她不得打開北溟陰山在姒族族人和本王之間做一個抉擇?!!」
秦君璃腳步一抬,在眾人的注視下就這樣毫無顧忌的踏上了地坑之上的屏障,不斷的朝著上官明修逼近。
他說的一件件、一樁樁,無一例外都是上官明修做過的事,都是那個男人打著「愛」的名義一次次背叛、一次次辜負,一次次將雲夜往絕路上逼的事。
如果這就是他口中的「不可失去」,天底下還有什麼感情是真摯純粹沒有目的與私心的呢?!
「上官明修,這就是你的愛嗎……」
秦君璃的話戳中了上官明修心中最深的痛,只見剛才還冷靜陰鷙的男人忽的就狂躁暴怒了起來。
站在石棺邊上的男人一把掀開罩在自己頭上的連帽,露出一張陰森恐怖的臉。
還是以前的容貌,只是那層陰白的皮相上繪了大半青藍的圖騰。
圖騰像是一種符咒,又像是一種標記,一直從眉心繪到頸后,在銀光天鏡的照耀下反射著詭異的光,讓地坑邊的雷鳴與雲雪雲霜心中皆是「咯噔」下,浮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只見上官明修一邊揮舞著手中的權杖,一邊歇斯底里的沖著面前的秦君璃嚷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我的!!秦君璃,你為什麼要出現、你為什麼要和我搶?!!」
秦君璃眼底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光,他不曾被上官明修的異樣嚇退,而是繼續往前走了兩步,用最是無情的話,一點一點擊潰對方的心理防線。
「未婚妻?!上官明修,你到底還要自欺欺人多久?!」秦君璃的嘴角勾了一絲笑,像是陽靈山上開的最為瀲灧的潮生花,讓人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真,而什麼又是假。
「天血加持的婚約需要男女雙方的精血,締結之後也會在彼此身上留下印記,可不是一個偽造的血玉婚簪,再加上姜氏的一面之詞就能作數的呢……」
「你!!!」
秦君璃的話像一盆冰水兜頭而下,直接將上官明修凍成了冰雕。
然而那個男人卻不罷休,抬了眼,冷冷的看向他:
「再說,二十年前的涯漈為什麼會被人追殺,到底是誰在泄露了她的蹤跡、到底又是誰非要置她於死地——想必你要比本王清楚的多吧。
姜姝企圖謀殺族女取而代之,上官明修,你說,她偽造的『婚約』又有幾分可信呢?!」
「秦君璃!!」
費盡心機遮掩的秘密被人一語道破,自以為是的偽裝成了可笑的滑稽。
上官明修不知道秦君璃是從哪裡知道這些二十年前的隱秘,卻知道這男人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刀,最銳利的刀。
一點一點的剜掉了他的心、吞噬掉了他的靈魂,讓他徹底淪為了骯髒醜惡的怪物。
憤怒、嫉妒、仇恨,所有的情緒一瞬間從腳底湧起,一直衝向頭頂,讓向來溫潤向來沉著的男人滿眼赤紅。
映襯著姒族法師的青藍印記,就像一隻解除封印的魔獸,張著血盆大口,下一秒便要將人生吞入腹。
「殿下!!」
「主子!!」
上官明修怒極而動,直接用手中的權杖在無形的屏障上一杵。
一擊之下,倒映著陽靈山異像的屏障像受到召喚一般,退卻了原有的景象,延綿成一片迷障之色,不停的抖動了起來。
秦君璃不知這傢伙要做些什麼,眯了眯眼,暗自運氣穩住身形。
而地坑之外的雲雪瞥見上官明修的動作,卻是大驚失色,沖著屏障之上的秦君璃吼道:「小心,他要強行打開姒族的封印!!」
打開姒族的封印?!
聽見雲雪的提醒,秦君璃像是意識到什麼一般,猛的垂頭看向自己的腳下。
特殊的屏障無色無形,只是將那石棺和所有人托在地坑之上,根本無法對人造成什麼傷害。
關鍵是那屏障之下。
黑影憧憧,血霧瀰漫,彷彿有種不知名的力量蘇醒了過來,一下一下的撞擊著這隔絕兩處的屏障,想要衝破束縛、獲得自由。
「這下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