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八章 敗落

第二九八章 敗落

正文]第二九八章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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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八章敗落

cháo生總覺得皇后一定在憋什麼主意,但是皇后並未出手,什麼端倪也看不出來。

對於陸皇后和承恩侯一家來說,現在的處境並不好。

先說陸皇后自己,皇帝對她只剩下一點面子情分,六皇子剛去世那段時間,皇帝和陸皇后之間倒是顯得和睦多了。畢竟有了共同的傷痛,共同的期待——可是這個期待卻被狠狠扇了一耳光,全然落了空,且皇家血脈險些被人頂替冒充,這對皇帝來說是何等羞辱。

而皇后一向jīng明,卻在此事上丟了這麼大一個人。丟人事小,皇帝和其他人難免會猜測,六皇子妃假孕的事,皇后是不是早已知情,卻代為隱瞞?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皇帝和皇后的關係,比六皇子出事之前,更為冷漠和疏遠了。

現在承恩侯府的聲勢風光也大不如前了,皇帝的一次清洗,就差不多砍了陸國舅的一半臂膀。官場上的人哪個不會見風使舵?眼見風聲不對,紛紛忙著改換mén庭。

而且據白榮說,陸皇后在宮裡的情形,看著也不大妙。宮務這一塊兒,向來是由皇后掌管。這些年下來,內shì監裡頭掌權管事的,差不多都是皇后的人。但是宮裡最大的,始終不是皇后。皇帝發落了幾個人之後,新提上來的幾個都對椒房殿敬而遠之,皇后的威望已經大不如前了。

cháo生知道自己不是宮斗的人才,對政治更沒有天份。既然是外行,那就不瞎想,更不luàn出主意。

大公主的信寄了回來,說是已經平安回到了昆州,cháo生一顆心終於落了地,這些日子她就擔心這樁事。

大公主的信不長,cháo生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還捨不得鬆開手。

許婆婆聽cháo生讀完了信,趕忙念了一聲佛:「真是謝天謝地,大公主平安無事就好。」

cháo生笑著說:「嗯,這下婆婆也可以放心了。」

她臉上在笑,心裡卻發酸。

許婆婆卧chuáng這些日子,人瘦了許多,老態畢lù,原來多麼jīng神健旺的一個人,現在白髮滿頭,眼窩凹現。因為也不大出房mén,所以外表上也不那麼講究了,頭上只包了塊布帕,chā了兩根簪子。cháo生心裡把她當成祖母一樣,變著法兒想讓她高興些。

「嫂子說過一二年,哥哥要回京述職,她還來呢,把虎哥也帶來。我可真想他,聽說這小子可頑劣了,哥哥氣得要打,嫂子總攔著。」

在這個問題上許婆婆和大公主是站在同一陣線上的,連聲說:「這男孩子哪有不頑皮的?現在可不正是淘氣的時候?韜哥兒當年也不輸人,在家裡請了先生開méng,氣走了三四個。送到學堂里去,又夥同一幫孩子同人打架。這虎哥兒肯定是隨了他了。」

cháo生好奇地問:「哥哥小時候這樣淘氣?」

「可不是,那會兒姑爺也總是氣得要打他呢。」許婆婆追憶當年的事,臉上lù出一絲笑來:「韜哥兒可不是那種沒用的紈絝,在外頭和人打架可從來沒輸過——有一回頭都破了,用帽子遮著回來的,誰也不肯說,第二天丫鬟才發現。」

「那爹教訓他了沒有?」

「那回巧了,小姐回了娘家,可沒人護著他。還是俊二爺……」許婆婆頓住了沒再往下說。

許婆婆不太愛提起他來,cháo生也理解。

不過提起這位二叔,cháo生難免想起何月娥:「月娥還沒有定下親事呢。」

「她再挑,可要留成老姑娘了。」許婆婆說話很中肯:「她出身擺在那裡,又沒什麼妝奩,想尋高mén世家是不可能的。只要不那麼挑剔,看著韜哥兒和大公主的面子,也能尋mén體面的親事。」

關鍵就在於何月娥挑剔啊。

總覺得自己矜貴,不肯屈就。一年大二年小的,就耽擱到現在了。

天氣一天天熱起來,有兩件事提上日程。一件是七皇子的婚事,還有十公主,她已經被耽誤了一年了。壽王倒是真對這個妹妹上心,尋mō了不少東西,都是打算給十公主添妝的。

公主出嫁的份例是固定的,當然,如果有親娘,再額外給nv兒添些東西也沒有人說什麼。十公主沒了親娘,只有壽王這麼一個親哥哥,壽王自然責無旁貸,極大方的擬了一張單子出來。

壽王過來找四皇子說話,也給他看了這單子。四皇子微一沉yín,說:「這事兒咱們都不怎麼jīng通。你沒問問二嫂的意思?」

「問了。」

梁氏當然也看過這張單子了,說:「上頭綢緞料子倒不用備這麼些,一來一時穿不著,白放著也放壞了,再說那緞子的huā樣過得幾年誰知道還時興不?」

壽王倒沒說她這是有意的小氣才要刪減,因為梁氏後面還有話。

「古董之類的,不當吃不當穿,霍家又沒分家,一個小院子三五間屋子哪擺得了這麼許多?依我看,也不用這麼多。」

「這出了嫁,以後要過日子的。霍家老四就一個閑差,一年傣祿二百兩銀子,還不夠請一回客吃一次酒的呢。可是應酬禮節又難免的,總不能指望著霍家的公中給出錢吧?所以什麼東西都不如真金白銀來得實惠頂用。」

四皇子也是這個意思,兩人說的差不多。綢緞擺設這些並非必須的,白放著佔地方,又不保值。

壽王很是受教,點頭說:「那,多添些金銀?」

「二哥說得是。」四皇子先肯定了他的話,然後又說:「可有句老話二哥也聽說過吧?好男不吃分家飯,好nv不穿嫁時衣。這陪送得多,固然一時好。可就長遠來看,還是莊子、鋪子來得好。一來這幾年的地價,只有漲沒有跌的。二來,莊子鋪子年年有進項,那是活錢,可不比坐吃山空強多了?」

「嗯,對。」

既然老婆和弟弟都這樣說,那肯定是沒錯。

「可京城附近一時也尋不出什麼好莊子來了。要麼太小,要麼太偏……」

「這事兒二哥不用著慌。」四皇子低聲說:「前陣子好幾家都被抄了,二哥應該也知道。抄沒入官的有好幾棟宅子,還有田產……」

「對對,」壽王一拍大tuǐ:「你在戶部還真不是白待的啊。來來來,咱哥倆好好參詳參詳。」

就cháo生知道的,抄家還不光抄到了田產宅子,一起抄沒入官發賣的還有人。

那些犯官家中的婢僕,妻nv——

其中就有同cháo生打過照面的。記得上次魯國公夫人的壽筵上還見過一面,雖然不熟悉,可是看到曾經金尊yù貴的夫人、小姐們落得這種下場,cháo生也覺得心中不忍。

也不知道是誰先發明的抄家二字,當然,貪贓枉法的人,家產抄沒相抵是沒什麼說的。可是家中妻nv稚兒一併發賣為奴……

就象當年何家一樣,何雲起一夕間由嬌生慣養的大少爺,也被發配為奴。cháo生如果不是被何勇偷抱走了,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等著她。

誠王府是沒有進人,不過七公主再來的時候,卻說她們家新買的人里,就有這次受牽連而淪落為奴的犯官子nv。

「不知你記得不記得,姓白,她爹就是兵部庫部司原來的司官。」

「好象有些印象。」

「嗯,她老子殺了頭,一家子籍沒為奴。轉了兩手,到了我們家裡,如yù還記得她呢,以前到我們家來做過客。她一向心軟,就把小姑娘討了去,在她院子里,日子倒也好過些。」

cháo生想了想:「那家的nv兒,有十三了吧?」

「不是那一個,十三的那個是老大,我們家這一個是二姑娘,才九歲。」七公主壓低聲音說:「她姐姐生得好,年紀又……怎麼還能留得住?聽說就賣在京城的胭脂巷,大概過不了多少日子就掛牌接客了。」

cháo生沒出聲,七公主感喟一聲:「真是作孽。男人在外頭乾的事,家裡頭fù孺又不盡知……昨晚上我說起這個,你知道我家那口子說什麼?」

cháo生問:「什麼?」

「他說,看他家裡以前的吃穿用度,也不算冤枉了。一個六品的官兒,家裡夫人能穿十金一尺的妝huā緞,nv兒都能用得上綠綺琴。憑他那俸祿,怎麼供得起?他家裡人又豈會一點兒都不知道?既然享了這些非份的富貴,現在當然也得付出代價。」

很多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太平時節誰也不去多說多管,一旦東窗事發,立刻牆倒眾人推。

在這個社會,這是常態。

只是,想起來讓人心裡發涼。

七公主也是兔死狐悲,看著這些人,誰知道自家又會在哪一天突然敗落呢?

縱然是龍子鳳孫,現在看著赫赫揚揚的……

一切都系在皇帝的一念之間,說要敗落,那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兒。

「哎,我還聽說一個消息。」

cháo生把攢盒蓋子揭開,遞給七公主:「什麼消息?」

七公主拈了一顆核桃仁,不忙吃,只拿在手裡:「霍家老四的房裡人,聽說有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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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鳳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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