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三章 畏難
正文]第三一三章畏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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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三章畏難
cháo生用一種全新的眼光打量著誠王府。
對這裡，她無比的熟悉。
別家的主母，對自己住了一輩子的宅子，也未必敢說處處熟悉。可是cháo生不同。她的確對誠王府熟悉到了極點。因為一開始的時候，她並不是這兒的nv主人，而是一個丫鬟。送東西跑tuǐ兒，傳話打雜這些活雖然輪不到她這個大丫鬟來做，可是府里的各處地方她也都去過，都知道。她甚至知道角mén那裡的踏磚壞了，後來補的一塊顏sè不齊呢。
她也知道，也許這裡不能住一輩子。
可是離別的日子來得比她想象的要快多了。
府里的其他人好象都沒有cháo生這樣的離情別緒，改口改得賊快，先帝既然有傳位遺詔，自家王爺現在是皇上了，這個稱呼萬萬不能nòng錯。至於登基大典還沒舉行……這重要麼？
府里的人熱火朝天的收拾起來，雖然身上還都是一身素服扎著孝帶，可那股子喜氣遮都遮不住。
屋裡其他人都退了出去，cháo生問了她最想知道的事：「傳位詔書的事，你事先知道嗎？」
四皇子說：「沒有。父皇從沒有和我說過。」
這話說得……cháo生要是剛穿來的時候，八成就讓他給méng過去了，但是現在她可不是當初的嫩鳥兒，旁人說什麼就信什麼。
「那你是知道的？」
四皇子只能點頭說：「嗯。來公公曾經隱晦的提起過。但是父皇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很仔細，他也被打發了出去。趙老爺子和淳郡王是事先知道的，所以今天他們一起出來做見證。我……之前也不知道，上頭寫的是誰的名字。」
如果上頭寫的不是他的名字，那麼今天他就不會允許這份傳位詔書得見天日了吧？
但這件事陸皇后並不知情。她倒是想炮製一份，以便讓昌王能名正言順的承繼大統，可是時不予我，來公公自盡，yù璽下落不明，昌王又在luàn中被殺——
至於是誰殺了他，那倒已經不重要了。
即使是四皇子親自動手，cháo生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
不是她缺乏同情心，而是這種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如果四皇子落敗，那麼他的妻小，連大公主和何雲起，都不會有活路。cháo生可不是沒事兒同情心爆棚的聖母——她同情昌王一家，可昌王要是得了勢，可不會同情他們一家。
坐在身邊的這個男人，在她和孩子們的面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cháo生明白這一點就夠了。
「咱們，要遷進宮裡去了？」
「一時還不會，很多事情壓在手裡頭。太史令肯定會擇一吉日呈報上來……再說，椒房殿還得收拾修繕一下……」
cháo生慢一拍才想起，他們……夫妻倆，以後就要分居了？
可不是么
先帝常住在勤政殿，夏天的時候會挪到其他宮室消暑。四皇子以後大概也要住在那裡了。而自己……以後百分百是要住在椒房殿了。
兩殿之間，相距何止千米
四皇子一時沒注意cháo生的表情，大事底定，他的心情總算稍稍輕鬆一些，半開玩笑的說：「當年太后與蔡皇后不合，椒房殿也是一大爭端。按制椒房殿是皇后的中宮居所，太后理當住到康寧、康慈宮那邊去。」
cháo生有些心不在焉的應了句：「是啊，那又如何？」
「皇祖父在世時，太后一直是妃嬪，未曾住過椒房殿一日。父皇登了基，尊生母為太后。這位太後娘娘，很想住進氣派堂皇的椒房殿里過一過癮，哪怕只住一個月呢。」
這個……
雖然是於制不合，但cháo生理解。這位太后是被壓抑慣了，兒子一朝登基，自己成了皇太后，可不得想抖抖威風嘛。椒房殿不但華美宏大，更是宮中所有nv子嚮往的地位的象徵，大概太后沒當上太后之前，一直嚮往能住進椒房殿里。現在兒子當了皇帝了，老娘想住住椒房殿，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吧？
可是太后要住椒房殿，那讓出身名mén的蔡皇后住哪兒去呢？這也不合祖制禮法啊。縱然皇帝想讓自己老娘住一住過癮，那些老臣、宗親們也不幹哪。
「那太后是沒住成啊。」
「是啊。當時國庫、內庫都沒錢，椒房殿原說要修繕，也沒有修，特意擠出錢來，huā了百十萬，把康寧宮修繕一新，還請了當時的一位名家，翰林院蘇思白重新規設了康寧宮的huā園，拆了牆，把弘福宮也併入了康寧宮，地方一下子擴大了兩倍……可是太后還是不歡喜。」
那是。人上了年紀跟小孩兒一樣。她說要吃煎魚，你說煎魚實在沒有，給您炸jī吃吧，她說，不行，我就要吃煎魚。就是這個理兒。她想要的其實不是宮室有多宏大華美，她就是想要椒房二字的名頭。康寧宮修得再大再好，也不能補上她這一塊心理缺憾。
「所以太后和蔡皇后總是過不去？」
「有這個原因，不過也不光為這個。」四皇子簡單的說：「太後娘家沒什麼人，蔡皇后家卻很顯赫。皇帝和蔡皇後夫妻情深，和太后卻只是母子情面……」
cháo生點了下頭，婆媳天然就是對頭。cháo生自己沒見過婆母大人，不過身旁的例子可不算少。
「那咱們以後，就要分開了？」
四皇子這才想到這回事。
是啊。縱然是夫妻，皇帝有皇帝的住處，皇后也有皇后的住處。
「你為這個擔心啊？那成，我讓人直接把我的一應東西也都搬進椒房殿吧，你看如何？」
「我看不如何。」cháo生板起臉：「你也說了，禮法規矩在那兒擺著呢。」
「禮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四皇子並不覺得這個問題是大問題，但他多少也明白cháo生心裡的不安。
「你放心。」四皇子握著她的手：「還記得當初我說的那句話嗎？」
記得，怎麼不記得。
cháo生相信他那時的真誠，也相信他此時的心意。
可是這世上的事，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環境，時勢……這些都會改變一個人。四皇子變成了皇帝，後宮里那一批數目龐大的nv人，名義上就全是他的nv人了。環féi燕瘦任憑挑選，只要皇帝高興，完全可以dòng房夜夜換新娘啊。
不過這會兒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cháo生只朝他笑了笑，點了一下頭。
「記得。」
「我也記得。」四皇子輕聲說：「縱然身份變了，可我還是我。」
是嗎？真能這樣嗎？
cháo生垂下頭，用輕鬆的口wěn說：「我聽過一句話，叫男人有錢就變壞……」
四皇子驚異，笑著說：「什麼人說的這話？」
「雖然話粗了點兒，可是也有道理。窮漢就是有外心，也沒有那個錢，才不得不守著丑妻過日子吶。」
四皇子正值父喪，不能開懷大笑，索xìng一頭埋進了cháo生懷裡，笑得兩個肩膀抖個不停，眼淚都笑出來了。他抬起頭來，一邊抹著眼角一邊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後內shì監和內庫全歸你管，我要用一文錢，也得找你說好話，這樣行了吧？」
呃，誤會了。cháo生可不是這個意思。
太坑爹了，內shì監那一攤子水多深攤子多大啊，內庫和皇莊的貓膩更象百衲衣一樣，揭了一層又一層，揭破天去都探不著底。cháo生現在兩眼一抹黑的，人也不知道，賬也不知道，怎麼管啊？
這麼一想，cháo生真想一頭暈過去，啥事也不用管了才好。
不說不知道，一說起來，這皇后的差事可真是不好乾啊絕對是任重而道遠那可跟管著王府這一攤子不是一回事。旁的不說，就說人吧。王府才多少人？就連莊子上，鋪子里的都算上，cháo生閉上眼，心裡都是大概有數的，其中多數人她還都見過，就算談不上熟吧——可是要說後宮幾千、上萬的宮nv宦官，她上哪兒去認識了解？那是不可能的。別說她了，就算陸皇后那麼個厲害的nv人，能把自己椒房殿的人宮人宦官認全就不錯了。
未來並不算美好的前景讓cháo生頭皮發麻。
人人yàn羨的椒房殿，她真心的，一點兒都不想去住啊啊啊
四皇子很了解自己妻子，完全沒什麼野心，也厭惡yīn謀算計那一套。當然這是優點，誰也不願意自己身邊兒睡條毒蛇啊，整天謀算著權勢錢財，同chuáng異夢，爾虞我詐，那還叫夫妻？還叫一家人嗎？
「不要緊的，做皇后也沒想象的那麼難，事事都要你cào心的話，要底下人的做什麼用？底下人辦好了，jiāo你過個目點下頭也就行了。」
說得簡單。照這麼說，皇帝也好做，大臣們摺子送上來，皇帝負責敲個章就行了，傻子都能做。
不過眼下真不是擔心這些事的時候。對四皇子來說，雖然正了名份，可是皇位未穩。陸家餘黨尚未肅清，還有朱家在一旁虎視眈眈。雖然這一場變luàn看起來和朱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但四皇子絕不相信他們會就此甘心。還有其他的事情，比如皇帝的喪事，登基，調配安chā他的親信……
cháo生嘆口氣說：「真是苦差事。」
四皇子心想，說得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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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感來襲，還是要注意保暖啊。